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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宫宴 ...

  •   李延温想到父亲的事,情绪低落,她步伐呆滞地走出了玄云殿。刚走出殿外几步,她被脚下青石绊了腿。李延温往前扑,幸得重心还在,又将身子直了回来。

      李延温后怕地抓住木盒的手柄,轻叹一声。

      草丛里出现悉悉索索的声音,宫墙下的树叶也为了季节努力掉落了几片。

      “谁在那?”仗着玄云殿的守卫还在视线范围内,李延温提高声音吼了一句。

      一黄一白的身影闪过,李延温蹙眉后退。一阵很轻快的脚步声,并不像所谓暗卫。她回望着门前的侍卫时,发现他们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未看见似的,神色如常地站在那。

      翌日,玄云殿有些热闹,文贵妃坐在主位上喝茶,三公主祈彩则是站在身侧,满脸不耐烦。

      “许久不见你来请安了,这不,本宫和云歌不请自来。”

      “母后,兄长马上就是太子了,和我们地位有别,您又何必自己上赶着往上贴呢。”祈彩出言讽刺,看着玄云殿里陈设比自己宫内好太多,语气越发阴沉。文贵妃扯了扯祈彩的袖子,示意她注意表情。

      祈珩对于妹妹的言行已经见怪不怪,他低头喝茶,假装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文贵妃见场面尴尬,索性直言来意。

      “听说昨日朝堂上,有大臣提议陛下尽快立太子。你父皇生辰快到了,记得备好生辰礼,讨讨他的欢心。”

      祈珩咳嗽几声,点了点头,心里却担忧她把手伸到政事上。若是此事被父皇知晓,依照他杀伐果断的性子,母妃许是会遭难。

      “母妃,后宫不得干政,望您谨记。”

      两人生疏地又聊了几句,祈珩命人从库房里取了一些难得的滋补药材让她们带走。

      “殿下,您又没做错什么,何必每次都低姿态?”

      “无为。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陆无为点头,合上门,同昨日一样干坐在地上,其实今日是不错的天气,太阳正好,他方才还和老爹一起在北厅下了一会儿棋,聊了聊南北医局的八卦,只是回到玄云殿,却还是为这里的冷清感到压抑。

      照殿下这模样,怕是得待到晚上才能出门,可惜了眼前这天光。

      相比于开方,李延温倒先从木盒里取了一套爷爷送给她的金针,她姿势正确地摸了摸祈珩的脉,在毫无头绪的咚咚咚血管跳动下,李延温故作镇定地扎了男人四肢的一些常用穴位,当然,她扎的目的只有一个,没有任何作用,也不要产生任何副作用。

      这是李延温打着医士的幌子混迹于南太医局的生存之道。

      南医局的书斋后有临时住所,她在施针完毕后,便收拾好木盒准备回去,在提着新灯笼走出玄云殿的正门时,祈珩身前服侍的太监薛屏突然走了出来。

      “李医士,您等等,殿下有件东西赏你。”

      李延温正愧疚自己做了半天无效的诊治,结果薛公公把爷爷那块黑色檀木牌放在自己手心里,她突然没了半点良心。如果不是祈珩拉她入局,她也不用成为后宫云流的陷入者,所以愧疚什么。李延温把通行牌捏紧,愤愤地出门。

      “薛公公,那不是提点大人奉上的礼物吗?”行宫侍卫不解地盯着走人的李延温。

      “已经复刻了一块。”

      “我昨日听说殿下想将公主下嫁给李医士,但这李延温柔柔弱弱,三公主看不上吧?”

      “目前是殿下眼中的红人,还是小心伺候着。半月后,陛下生辰,到时候这皇宫又要热闹一下了,希望三公主和咱殿下能和好如初。”

      李延温老僧入定地翻阅着杂乱的医书,书案上的油灯偶尔发出哧溜的声响,在弃去一些心得感悟的书后,她找到一本专科医案,没有信心地翻动。

      灯芯渐渐炭化,李延温左右摆头活动了筋骨。

      她因暂时不用出宫感到庆幸,要是爷爷知道她还没抄完伤寒,怕是会拿祠堂供奉的长戒尺打上她几十下。爷爷为人认死理,最不喜言而无信者,自己是李家大小姐李延温时,爷爷对她只有康寿的要求,可如今替弟弟入宫,老爷子对她的要求便一下子提到了最高层次,让她难以马虎应对。

      “就再拖一会儿。”李延温面露喜色地把准备抄写用的绢纸搁置在一角,她路过书架,想去靠窗的竹床上躺着休息时,不知从哪里跑进来的小黑狗在她的鞋边狂吠。

      不是吧,不就拖延几天,连这狗也看不下去啦?

      李延温受惊地站在竹床上,大声呵斥着那狗,却不见半点成效。

      “李延温,在吗?陆提点在找你。”

      熟悉的声音。李延温不做细想便起身拔了门梢,还没看清来人的脸,眼前便一片漆黑。

      “怎么这咳嗽声越发厉害了?”李延温进了前庭,结果听见殿内的剧烈咳嗽,她忐忑地捏着木箱,心想自己不会把祈珩治得越来越严重吧。

      “李医士莫见怪,每次殿下和贵妃娘娘见面后,咳疾都会加重,等到明日就会恢复过来。”薛屏解释道,然后扬声禀报,推开了正殿的门,李延温跟着他往前,心里却因那句话有了新的诊疗思路。

      “李医士,你男子汉大丈夫,干嘛戴个面纱,显得越发娘气。”陆无为嫌弃地领着她上前,结果被李延温瞪了一眼。

      “你?”祈珩顺声抬头,看见李延温蒙着面纱。

      “估计最近和提点大人走得太近,惹人不快,被揍了一顿。”李延温扯了面纱,摸着刚结痂的嘴角,本来准备骂人,但祈商和陆无为的无声沉默让她心虚地恭敬起来。

      祈珩盯着她额头上的伤口,摩挲着茶杯盖。

      “人还是要有点防身的本事,不然护不了自己,也护不了家人。”祈珩把茶盏重放在桌上,沉闷的撞击声把陆无为和李延温都吓到了。

      还用你说,李延温翻了白眼。但凡她力气大点,也不至于被揍得那么惨,要不是随身带着针,她像个野狗那样扎人,自己怕是被打得连玄云殿的门也踏足不了了。

      如果不是祈珩,她和陆提点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妈的,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想到这里,李延温再次记恨上了眼前的七皇子殿下。

      圣上生辰,摆宴席于长华殿。

      南北太医局的提点都去参加宴席,再留几个太医当差,其余人都可提前离开。今日七皇子也是要去参加宴席,特准许李延温回府小住,只是她这段时间忙着翻医书找人实践给祈珩诊治,把抄书事宜忘得一干二净。

      “我这是何必呢?”李延温点了三盏灯,把白色的绢纸摊开。

      “小李大夫,今日御膳房特地留了一批膳食分发给我们,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书斋门外是平日和她相熟的婢女叶相思。

      “我就不去了,你得空,帮我带几块梨花糕就行。”李延温心情不佳地磨墨,砚台被她磨出了尖利的声响,还没来得及蘸墨,前几日她碰见的小黑狗不知又从何处跑了进来,对着她大叫。

      祈彩打扮得极为细致,一身蓝白裙装,珠串装饰,往宫宴踱步而去时,身上发出叮铃的清脆声响。

      “公主,殿下让您称病,您这样去了,怕是会惹恼他的。”宫女小声提醒,祈彩皱眉,减了她原本清秀的观感。

      “本公主的夫婿要自己亲自挑选,我是万万不会成为他用来笼络势力的棋子。”祈彩拂袖,加快了步子,刚走到长华殿前的漱玉亭,就见四皇妹站在那和一男子交谈。

      “四皇妹,你这还没到出阁年龄,怎么男女有别的祖训倒是先忘了?”祈彩话中带刺,只是那男子转身看过来时,她倒是被惊艳了一下,比起祈珩的俊逸风骨,此人脸部轮廓隐隐藏着一股阴柔的美感。

      “皇姐莫开玩笑,这位是任公公的义子隋岸,如今在我宫中当差。”

      太监。内心涌动的一点儿少女怀春的心事,被这一词磨了个彻底,祈彩提起略长的裙摆,长哼一声而去。

      “外放过度则残于自身。”隋岸盯着那性情高傲的三公主,轻声评述。

      祈姝不解隋岸的话,但她也不喜隋岸看向别人的目光。

      “红鱼,帮我向母后告病,我们先回宫了。”

      祈国皇帝子女兴盛,皇子十一位,公主四位。宫中传言,无为殿的枯井中,有不少女婴尸体,能活下来的公主这才寥寥无几,至于那些女婴,到底是死于仇敌手还是亲人手,这都不是外界可胡乱猜测的。

      皇子众多,帝位竞争也大,除去未及冠的三位皇子,其余人都可能是皇位的继承人。

      文贵妃之子七皇子祈珩,其才略博广得皇帝青睐,另有皇后长子五皇子祈盛战功显赫时有功勋在身,其次是已故惜妃之子二皇子祈钰身体羸弱总得偏爱。

      其余五子资质平平,没有水花,但这太子之位一日未定,变数尚存,谁也猜不透这上位者的心思。

      “父皇,这是儿臣亲自为您写的贺词。”祈钰坐在轮椅上,展开了卷轴。

      天祈春和寿无疆,日月长辉定千峡。

      工整七字对仗,字体苍劲,天下素传不得祈钰笔墨终身悔,今日所见,倒是半分不假。

      “殿下,这长辉可是二皇子的表字,和陛下放在同一词句上,怕是不妥吧。”

      祈珩摩挲着拇指,看向高座上的父皇。

      “吾儿有心了。”

      祈国皇帝祈漠面相和善,像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祈盛接着送上了西域奇宝,祈珩送上了可益寿延年的人参酒,都得来了皇帝一句吾儿有心了。

      陆无为看向其乐融融的宴席,瞥见了三公主,只见对方瞪了他一眼,扭头去和周边的公子王孙打趣。回收视线他端起桌案上的酒盏时,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殿下,不可贪杯。”

      油灯渐枯,李延温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打开通向药局的门,想去取些油续上,结果却看见祈珩坐在炉子旁生火饮酒。

      “殿下,您什么时候来的?”

      祈珩抬眼看她,没有说话,尔后继续低头看着火光。

      李延温看出他心情不好,只是她向来没有安慰人的本事,脑子里只学了一堆和李延醒打架后栽赃嫁祸的狠话。李延温闻了几口药香中的酒味,缩回身子掩门回屋。

      只是李延温刚坐下,那被她赶走的小黑狗又开始朝着她狂吠不止。

      祈珩听到动静推门走进来,李延温不知所措地摆手。

      “我许是不小心惹到这黑狗了,殿下,我马上把它赶走。”

      “它只是叫,有没有咬过你。”祈珩压低声音询问。

      “这倒没有。”李延温认真地回想,回应肯定。

      祈珩扯了一下李延温的袖子,示意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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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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