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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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狭小的阁楼拥挤异常，人们扭曲着表情，嘴里吐出的热气逼的人汗涔涔的，却无人起身，目光紧抓着扇铁门与为首的女人，瞧她的眉眼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下唇颤了颤，连同在场的人停止了喘气。女人吞下口水，转过身，松弛而艳丽的脸涨的通红，嘴巴忽的张大，高高举起手中叮铃响的一串钥匙。
“老...老爷子他...骗了我们！”
......
无人开口，一只麻雀失去了方向，一头狠撞在门边残破的窗户，栽在一楼的门沿，孩童们的惊呼声传来，炸燃了火花，轰的爆发出一阵叫骂，一个女童的糖果随之撒了一地，孩子们翁的争抢来，叫骂声停止了，尖细的哭笑声响亮。
父亲来时嘱托我看管这些孩子，未曾告诉过我为何来这不毛之地以及神情古怪的人们，只敷衍我这是祖父的房子。我与小小便是第一次来这里，唯一的异类，小小身弱，他们头接头，腿挤腿，小姑娘在中间惊慌失措，单发出了几个音节脸颊便淌了泪。我赶去将她围住，右手巧变出堆奶糖，某个孩童的嗓子夹出一声古怪的尖叫，几双手饥渴的伸来，小小的脸埋在我怀里，被挤的踉跄。她的脚竟有一只是光的。我左右看去，一个远坐着的小孩，两手齐齐撑在膝盖上，滴溜溜的黑眼弯弯，笑眯眯的瞧着我，见我看去，也低头看一只小小的皮鞋，又看看我，歪了歪头好似想着要不要把这鞋递过来
我将奶糖向天上抛，围着小小向外走，慌乱之际，那孩子已不见踪影。我将那只沾了灰的皮鞋用袖口擦的蹭亮，安抚着小小，蹲下给她套好。小小一向隐忍乖巧，此刻眼角已经擦去了泪水，只剩鼻尖微红。
我不明白父亲的作为，即便他一路上看起来忧心忡忡。小小是早产儿，在家的后库生出啼哭，红粉透明的皮肤，细小的四肢安安静静的，蜷缩在角落，刺痛我的双眼。尽管她如今已九岁，比同龄人瘦上许多，依旧是五步一咳，受不住风雨。我不讨父亲的喜，小小却是被极为疼爱的，平时喝水走路都需亲自端扶的父亲，为何今日强硬着小小出门。
我轻柔的抚上她的脸颊，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绕至耳后，余光打量着阁楼的窗，疑惑与好奇愈加膨胀。忽的想起什么，那男孩，看起来乖巧白净，奶糖我没分他，许是要心生罅隙，有所不满了。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
我安置好小小，随手抓住个孩子询问，可他并没有想理我的意思，其他孩子亦然。我无法，所幸来时备了不少给小小的奶糖，伸出示意，孩子们便争抢着滔滔不绝起来
“我是我爸爸和我妈妈的儿子！”
“我是方晓妍和许荣誉的儿子！”
“我是苦河村2号街村头傻子的儿子！”
“放屁！你爸明明是个杀猪的，我要告诉你爸”
“他和傻子有什么区别！”
儿童嗓音稚嫩，未经历变声，唧唧哇哇自顾自的争起来，好似一个人在说话般，我随身靠近一开始抱臂围观的女孩，轻声问
“你叫什么名字”
“......”
“什么？”
其他孩子忽的涌上来，滔滔不绝，忽闪的眼睛盯着我的口袋。我不理会，朝那女孩道
“刚才有个男孩坐在那，你知道吗？”我本来想问些阁楼大人们的目的，想了想父亲如此提防我们，比我要小的儿童又能知道什么？索性将话题引到那个消失的男孩上去。女孩歪过头去，动了动唇不做声，其他的孩子们又开始拥过来抢答
“他是小猪！”
“他在猪圈睡觉，你要去看他吗？为什么？”
“他哥哥也是猪，他身上流着人和猪的血！”
“你们怎么知道？”
他们笑嘻嘻的跑开了，几个年龄小的孩子密密的射来打量的眼神，碎石污泥藏身在裙摆，裤沿，赤裸的胸膛，隐匿在短小手指每一条褶皱里，本应是纯白嫩叶，指甲深处为何沉淀着黑硬杂污。我扔去几颗糖，看一眼小小，她定定的看着团在一起的孩子们，手指微卷。我思考着走到二楼，是今天的风太过炽热，怂恿我将耳廓覆在木制墙壁上，揽起脚步，堪堪听见男女混杂一起的呢喃，胶鞋在木板上尖锐的摩擦，破碎的咳声，轻微克制的泣音........
我慢慢挪动向阁楼靠近，反应来时已经传来了磨耳的咯吱声。凉意攀上我的脖颈，相处了16年的熟悉感告诉我他就在背后，木板沉重的发出斥责，我想象到他粗糙枯黄的方脸上僵硬，毫无生机。
“为什么要把小小带来”我依旧背过他，倔犟的昂着头，想象着下一刻铁拳发出怒吼的号角
“所以呢”
“.....我想去后院转转”
咯吱声再次传来，缭绕的灰烟钻进鼻子，陈旧的黑风衣与我擦过身，沉默着走进愈加浓郁的迷烟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