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杀死我之前》一颗大程子

6、第 6 章

　　夜莺失去了它的玫瑰，玫瑰失去了它的爱情，夜莺力竭声嘶，玫瑰寂静凋零。如今，玫瑰不是玫瑰，爱情亦不是爱情。

　　新历319年，5月25日 02：25分

　　凌晨时分，阮柒从噩梦中被惊醒，一身冷汗，惊魂未定。又是那个梦。
　　这个梦，自阮柒十二岁那年的车祸事故以来，时常会梦见。
　　梦里，阮柒一直在深夜的一个阴森幽暗的古城街道被不知名的人追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心中的恐惧和焦急是真真切切的。古城小巷的两边屋房，家家户户都门锁紧闭，众人避退，屋前皆挂着诡异的大红灯笼，整个古镇，被一片血红笼盖，夜晚，只有那些大红灯笼，诡秘异常。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仿佛真切的发生过。
　　关于这个梦，阮柒也去问过不知名的相关人士和心理医生，说辞不一，但都是一个意思——心中的执念，或者，前世的经历。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阮柒都不会相信，她知道，自己的执念，不是这个。

　　大雨趁着夜深人静，潸然落下，淅淅沥沥打在雨棚老城区的雨棚上不免有些饶人清梦。
　　阮柒靠在厨房的餐桌边，神色恍惚，一口一口缓慢的喝着杯里的咖啡。这几天的精神压力似乎有点大了，已经很久做过那个梦了，阮柒失神的想着。
　　看了一眼客厅墙面钟表上的时间，才凌晨三点都不到，阮柒暗暗思量着，要不，今晚干脆就不睡了吧。
　　就在阮柒拿着咖啡杯转身走进卧室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的书桌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心下大惊，不由慌了神。
　　阮柒焦急的整理着书桌上的一切，查看是否有什么重要的物件丢失了，果不其然，一个不起眼的优盘不见了踪迹，优盘里存着一些对阮柒很重要的东西，顿时，阮柒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这边阮柒还在急切的找着的时候，一只白色的身影突然跳窜至阮柒的面前，硕大的蓝色瞳孔无辜有神的看着阮柒，扬起白色的小脑袋，嘴里赫然就是那个不起眼的优盘。
　　阮柒这会已顾不上小白的目的和缘由，只是惊异的盯着眼前白色的小身影，声音不觉有些颤抖，轻声诱导着：“小白，把它给我。”
　　而小白只是对着阮柒眨了眨清澈的蓝色双眸，状似无辜的歪了歪脑袋，嘴里叼着优盘也不出声，对视了一会，蓦然转身，头也不回的从书桌边的窗户跳了出去。
　　！！！
　　阮柒被小白突然的动作弄得惊慌失措。也顾不上那么多，飞快的拿起手机钥匙，随手捞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慌乱中也顾不上换鞋，连忙追了出去。
　　等阮柒匆匆忙忙赶下楼的时候，发现小白居然站在路中间，叼着优盘，回头紧盯着阮柒，似乎已经等了一会了。
　　见小白和优盘还在，阮柒冒着雨，微微喘着气，心中却是放心不少，就在阮柒上前要拿回优盘的时候，小白却突然朝前跑去。
　　猝不及防，但阮柒还是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
　　也不知追了多久，阮柒就这么喘着粗气一路紧跟着小白，不知不觉追到了一个偏远的树林。
　　夜晚分辨不清方向，漆黑的环境伸手不见五指，阮柒也不知身在何处，大雨无情的击打在身上，烦躁的纠缠在灌木丛之间，可眼下已经瞧不见小白的身影了，就在阮柒烦躁的扒开树丛的时候，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身体也不自觉的向前倾倒。
　　阮柒重重的摔在地上，雨水夹着泥泞溅了阮柒一身。跌坐在草地上，阮柒烦闷的喘着粗气，心中的怒火夹杂着憋闷。
　　小白眼下已经追不上了，阮柒颓废无力的坐在泥水中，脚上的鞋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看着自己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阮柒冷嘲一声，也不打算再去追了，无可奈何的只能放弃。
　　这时，阮柒从口袋掏出手机，用左手为手机遮挡住一些雨水，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想看清四周的环境。
　　手机的手电筒一打开，瞬间照亮了刚刚绊过阮柒的地方。
　　阮柒抬头定睛一看，在透过大雨看清的瞬间，骤然，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大惊失色，手机也从手中脱落。
　　那是一只手，一只涂着白色美甲，纤细的，女人的手。
　　顿时，阮柒被吓得惊魂未定，双足瘫软，心跳猛的加快几乎都能在大雨中听见那“咚咚”声，身上早已被大雨淋湿，可阮柒还是感觉到自己身后的大片冷汗。
　　片刻，缓过神冷静下来，阮柒又拿起手机顺着那只手照上去。
　　果然，一具披散着长发，遮挡住面容的女性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
　　即使做了不少心里建设，阮柒还是被吓的毛骨悚然。
　　那只手实在眼熟，阮柒壮着胆子向前，伸手小心翼翼的拨开女人贴在脸上的湿软长发。
　　看清人脸后，即使心里已经有准备了，但还是惊骇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警方和阮柒都在苦苦寻找的，失踪了五天的——林瑶。

　　阮柒喘着粗气，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用手电筒扫了扫尸体和四周，周边应该无人，但，果然，那些可能有效的线索早已被破坏，四周全是自己凌乱的脚印。
　　就这么垂头驻足看了那具尸体片刻，阮柒扭头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阮柒并没有走远，而是找到了一个能躲雨的亭子，站在亭子里面看着瓢泼大雨，阮柒下意识摸了摸外套口袋，摸到一个陌生的纸张，想起来了，是陆严给的纸条。
　　阮柒拿出纸条，展开看了看，纸条上的字迹早已被雨水模糊大半，但依稀能分辨出来。拿起手机，阮柒用自己设置过的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
　　电话那边“嘟—嘟—”响了很久。
　　也是，这个点，估计陆严已经睡熟了。
　　就在阮柒刚想挂断电话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陆严深沉磁性的声音，可能没睡醒，声音带着几分性感的低哑，语气透着几分不耐：“喂——谁啊。”
　　这一刻，陆严的声音不知为何，在阮柒耳边听来，是那么的动听，带着宽慰和安心，让此时的阮柒感觉被不知名的安全感慢慢包围，暖意随着脚趾渐渐窜上双眸，眼眶既有着些许酸胀。
　　陆严喂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刚要气愤的挂断电话时，另一头的阮柒缓缓开口，声音同样沙哑：“陆队，我找到林瑶了。”
　　陆严那边明显愣住了，阮柒听着电话那头叮令哐啷的几声凌乱的声音，还有一声陆严的咒骂，紧绷的心弦不免松动了些许。
　　“在哪！”陆严的语气有些激动。
　　“什么？”阮柒愣了一下。
　　“你在哪发现的！”陆严又激动的重复一遍。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我发定位给你吧。”茫然的环顾四周，阮柒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于是挂断了电话用短信给陆严发送了一个定位。
　　等一众警方赶到的时候，阮柒窝在亭子的角落环抱着双腿，脑袋埋在□□，也不知等了多久。
　　在众人忙着处理那具尸体和取证的时候，陆严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发现了一个窝着的小人。
　　陆严找到阮柒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个样子，浑身湿透，衣物紧贴着瘦弱的身躯，衣服上被划开了几个口子沾着大片泥泞，双脚裸露在外并在一起，脚上满是伤口，泥沙和血水混在一起粘在伤口周围很是瘆人。
　　此时的阮柒犹如一直弱小无助的困兽在默默自我疗慰。
　　阮柒的样子让陆严顾不上心头的怀疑和思虑，而是不由的心疼，疼惜间又带着几分不知名的薄怒。
　　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这小孩到底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啊！
　　可想起阮柒的身世，陆严便不忍质问，而是缓步上前，默默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阮柒身上。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本就是闭目休整的阮柒瞬间被惊醒，顺着眼前的马丁靴抬头望去，正是陆严俊朗深邃的面容，那人正似笑非笑的温柔的看着自己。
　　阮柒看着陆严明亮温煦的双眸，这一刻，不免看呆了。彼时，金灿灿的朝晖，渐渐染红了东方的天际，霞光照在陆严高大的身影上，更衬得他瞳若点漆目如春风，周身泛着点点金光，也显得愈发清朗姣好。
　　看着阮柒愣愣失神的样子，陆严不免嗤笑一声，打破了着温暖美好的氛围，“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没有，你别自恋了。”阮柒回神，对着眼前的男人一阵无语，果然还是这个样子。
　　“没有？那也不知道是谁，对着本少爷都看呆了。”陆严调笑着挑眉，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你很闲吗？”阮柒淡然的扫了一眼陆严。
　　“不闲啊，我这不是抽空来看看我们的头号嫌疑人怎么样了吗。”陆严面上的调笑不减，调侃着，却双臂一伸，将地上的阮柒抱起，走了出去。
　　阮柒被这举动明显吓了一跳，突然的失重感让阮柒下意识的环抱住陆严的脖子。陆严一愣，回望阮柒，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阮柒怯生生的收回手臂埋头。
　　“我可以自己走的。”阮柒小声柔弱的声音响起。
　　“嗯。”陆严随意淡漠的从喉咙里回了一个音节，目不斜视，一脸随意却又有点正气凛然的样子，抱着阮柒朝前走着。
　　心里却在暗暗的想，这小姑娘不仅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抱在怀里也确实没有几斤，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像是要打破这无形的尴尬，阮柒弱弱开口：“我是无意中发现的。”
　　“嗯，有什么咱到局里再说。”陆严依旧是目视前方，无视其他同事投来探究和惊讶的眼神，走到一辆SUV车前。
　　“车没锁，拉开。”陆严垂眸注视着阮柒乖巧无助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啊？”阮柒没有反应过来，抬眼看着陆严。
　　“开门啊小姑娘，我这手不是没空吗。”陆严一脸理所应当，眼神却是带着些调笑的意味。
　　阮柒发现，在陆严面前，自己总是那么的傻愣笨拙。
　　阮柒愣愣的拉开一点车门后，陆严伸腿用脚把车门顶到最大，然后动作轻柔的将阮柒放在车的后座上，起身替阮柒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上了驾驶座。
　　“先送你回去，你这样子，张晓也不会忍心让你直接去警局，这次估计要很久了。”
　　坐在后座的阮柒局促的端坐着，看着自己破败的双脚，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你的车？”
　　“对啊，接到你的电话我就直接赶过来了。”陆严发动引擎，开车上路。
　　阮柒注视着前座的陆严失神，似乎对这一切，都还没反应过来。
　　“后座有靠枕，还有小毯子，你可以在车上先睡一觉。”陆严透过后视镜和阮柒对视一眼，嘴里悠然的说着。
　　片刻，阮柒细弱的回了一声，“谢谢。”
　　“这有什么，都是我们警察应该做的，别忘了，你还是我们现在的重点关注对象。”陆严不以为意的继续专心开车，神情有些随意懒散。
　　“还是要谢谢你，不光是这个。”阮柒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即使再微弱，陆严还是听到了，不免疑惑的问道，“还有什么？”
　　“没什么。”阮柒轻飘飘的回了一句，眼神看向窗外，原来，自己走到这里了吗。
　　顷刻间，脑海不由想起林瑶的尸体，小白，优盘，还有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胡乱想着，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不知不觉阮柒既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汽车的颠簸似乎停了一会，之后又开始行驶起来。
　　“醒醒，到家了。”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将阮柒唤醒，接着阮柒呆愣的被抱起，随后便是陆严关上车门和汽车落锁的声音，似乎还有塑料袋的摩擦声。
　　“你家是住12 楼吧。”由于阮柒资料上有详细住址，所以陆严直接将阮柒抱上了电梯。
　　“嗯。”阮柒依旧是埋着头。
　　直到家门口，阮柒才被轻柔的放下，开门，两人先后进屋。
　　“进来吧，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到了熟悉的环境，阮柒也没那么局促小心了，自然的给陆严递上一双拖鞋，自己走到厨房去给陆严倒水。
　　“等等，你先坐下。”阮柒走到一半便被陆严伸手拉住，抱到沙发上坐好。
　　对于陆严二话不说直接的抱来抱去，阮柒已经放弃了内心的挣扎，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自己的适应力还不错。
　　“你的伤口要先处理一下。”说着，陆严拿出自己开始半途停车去买的东西。
　　是一堆防水创口贴、一瓶生理盐水还有碘伏、棉签。
　　“什么？不用…”看出陆严要做些什么的阮柒开始别扭的挣扎起身。
　　“别动！乖一点。”按住要起身的阮柒，陆严正色说道，“伤口不处理好，到时候会化脓发炎的。”说着就拉过一边的垃圾桶，单膝跪地，将阮柒的双脚架在自己的膝盖上，低头动作轻缓温柔的细细处理着阮柒脚上伤口的泥沙。
　　“你对别人也是这么的温柔的吗？”看着陆严温柔细致的模样，阮柒不由得轻声问出，问完后便后悔了，自己这是这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别扭憋闷的情绪。
　　“啊？”认真专注的陆严显然没有听清。
　　“没什么。”阮柒垂眸，细细的体会自己心里那些莫名的情绪，嘴边淡然回应。没听到，就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严清洗伤口、消毒、贴上防水创口贴，一气呵成，一套动作轻车熟路，又细致，又完美。
　　“好了，快去洗吧，小姑娘。”说着，竟忍不住在阮柒细嫩娇小的脚背上亲昵的轻拍了一下。拍完，两人皆是一愣，都是一副尴尬不知所措的模样。
　　陆严猛的起身，别过脸，看向别处，阮柒的脸也渐渐泛起一丝红晕，低头，飞快的站起，“谢谢！”然后直接钻进了浴室。
　　就在阮柒进入浴室后，看似神色如常的陆严双耳通红，利落的短发根本盖不住。
　　陆严烦闷的随手抓了抓头发，低头失语叹息，我是疯了吗！这小姑娘和家里那丫头一般大，我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