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占鹊巢》里里歪

5、小惩

　　　　传言大理国金枝玉叶的公主萧景瑟将要以和亲的方式被送往蒙古，而且级别仅仅是个三妃，连个贵妾的身份都没有混上！此事一出便在城内引起一片哗然，大家感叹皇室薄情寡义的同时也替萧景瑟的红颜薄命感到惋惜
　　“自作自受！”曲梓语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沐浴。□□半露，双眸轻阖，慵懒地仰起香颈后头也随之靠在了浴桶上。
　　司天监将萧景瑟的出阁宴选在了九月二十三的晚上，而有资格参加此次宴会的自然都是些未出阁的权贵之女，曲梓语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不过，她之所以会赴宴，并不是去沾福贺喜，而是为了吊唁嵇晴雪的大哥也就是嵇世禾那份死不瞑目的爱情。
　　赴宴当天，曲梓语特意换上了嵇世禾出师前为萧景瑟赶制的衣裳。当曲梓语站到杜宗面前时，一向对她熟视无睹的男人竟也不自主地呆滞了好几秒，可见嵇世禾在这件衣服上花费了多大的心血
　　“好看吗？”曲梓语双臂摊开，宽大的黑袖如猛兽的巨口般随风呼啸
　　女人云鬓高绾，黑簪斜插，蛾眉挑尾，金珠挂耳。一身锦绣绫罗纱衣，由浓黑逐渐变成暗红。纤腰两侧两尾金色冰丝流苏利落地垂坠在黑色的上翘鞋头之上。杜宗从未在哪个人的身上见过这样的气场，四分冷艳，六分霸气，略有妖意，却不见媚态，这是种即使她安然不动也能将牛鬼蛇神降服的气势。
　　对于女人的问题杜宗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离开了卿雪园。除了躲避，他已不知如何去应对女人身上那种诡异的危势，如果再继续与其对视下去，杜宗真的担心自己会臣服。
　　宴会设在了南湘丽苑，一个平时供公主们嬉戏的地方。曲梓语到场时，其余之人均已落了座。令她觉得搞笑的是，刚刚还是热闹非凡的地方只因她的出现立马变得比义庄还安静。聊天的不聊了，说笑的也不笑了，打闹的更是不疯了……好似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皮鬼身的罗刹一般
　　曲梓语今天本来就是来砸场子的，自然不会把这些莺莺燕燕放在眼里。轻蔑地扫了一眼座次后，目空一切地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暗红色的裙摆在黑色的呼应下如火一般狰狞，狭长的眉眼在冷厉的包围中如魍魉一般邪魅，这冷与烈的释放，不得不让那些寻衅之人心生忌惮
　　“世宁郡主，今日可是安平公主的喜宴，你穿成这样，恐有不妥吧？”黑夜里，总会有一只傻狗带头犬吠，被人玩弄于股掌而不自知
　　“哦？那就有烦萱文郡主说说，这不妥之处在哪里呢？”曲梓语右腿弯曲撑起，三指俯鹰式撑额，微笑地眯起双眼，静等鸟入樊笼，自取灭亡
　　“黄色主尊，黑色主丧，红色主喜。可你却在公主大喜的日子身着乌衣，可谓不仁；你非正角，却身现赤裳可谓不义；身为臣子，你却坠有官黄可谓不忠；你失期在先，藐视公主在后，可谓不礼”卫萱文出生文官世家，口才自然了得，只可惜智商跟不上嘴速，活成了别人的小白鼠而已
　　“哈哈哈哈哈，好个不忠不仁不义不礼。说累了吧，快坐下喝口茶润润嗓子，至于酒嘛～我看就免了吧，这喜宴才刚刚开始萱文郡主就已经嘴吐醉言了，若是再饮下去，保不齐卫叔父也会受到连累哦……”曲梓语不拘礼仪，仰面大笑
　　“你……”
　　“此官穗乃是陛下赞誉我嵇氏不慕权贵亲手所赐，试问萱文郡主，不忠何来？！我着衣为乌，是陛下怜悯我嵇氏三郎战死疆场开恩特赦，试问萱文郡主，不仁何在？！裙摆颜色乃是皇后娘娘亲谕的玫红，萱文郡主，不义何起？！陛下已准许我嵇氏一族除国宴以外，其余宴请均可拒之，而且此次请柬上也并未说明宴会何时开始，那么我倒想请教一下咱们满腹学识的萱文郡主，这不礼又是怎么个讲法？！”曲梓语豁然起身，目光犀利眼神凶狠，一边质问一边朝着挑衅之人逼去
　　“我……”事情已经牵连到了皇家，如果再继续妄言下去，别说自己性命不保，就是整个卫氏都有株连九族的风险。卫萱文再傻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慌乱不安地向她左手边上的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曲梓语顺着卫萱文的视线也跟着看了过去，她当是谁呢，不过是一位仗着比她大两岁就自以为是的老处女而已。秋季夜深露凉，正是那些害人之物出没的时候，曲梓语也不妨借此机会给她们长长眼界，让其知道谁才是那个五毒之首
　　“世宁郡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虽然咱们的父亲在朝中各司其职，但毕竟共侍一主，闹的太僵对谁都不好，你说呢？晴雪妹妹”顾惠儿低眉自酌，口吻略带威胁
　　“还是惠犀郡主思虑周全。不过惠儿姐姐，顾伯父没有告诉过你官眷议政是要被杀头的吗”曲梓语轻盈一转，笑眯眯地将脸凑到了顾惠儿的面前
　　顾惠儿哪里会想到昔日的手下败将如今却是这般伶牙俐齿，惊愕地睁大眼睛，不敢再轻举妄动
　　“来人，萱文郡主和惠犀郡主已经吃醉，送她俩回府”自打曲梓语出现后，萧景瑟便一直关注着她。曾经两人是最要好的朋友，最亲密的姐妹，私底下嵇晴雪甚至还会唤她为大嫂。萧景瑟是爱嵇世禾的，自然也会把嵇晴雪当成妹妹般疼惜。可是这份美好却被她弄丢了……
　　“公主……”
　　“公主，时辰不早了，莫要因为一些小事而误了吉时，坏了心情……况且还是些无关紧要之人，那就更不值当了”
　　“端阳姐姐还是老样子呢，仍是喜欢操控全局，左右他人，视非己如痴儿。我说的可还对？安平公主”前两位不过是这位正主的爪牙而已，曲梓语正愁没机会收拾这位幕后大佬呢，她倒是自己屁颠儿屁颠儿地送上门来了
　　“公主明鉴，臣女不敢！臣女绝无此意！嵇晴雪，你休要在那胡说八道”端阳欣芮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慌乱地来到喜宴中间，朝着上方的萧景瑟重重地跪了下去
　　端阳欣芮之所以如此惶恐，是因为在萧景瑟还是个郡主时，她经常会教唆其他几位郡主一起去欺辱萧景瑟，理由是萧家完全是依仗着她们端阳家才有的荣光，凭什么她萧景瑟会跟自己同属一个级别？！这自然惹得端阳欣芮很不甘心
　　“还有端阳郡主，一并送回府中！”往日被欺辱的场景历历在目，萧景瑟清晰地记得每次自己被欺负时，是嵇晴雪将她护在身后，尽管屡战屡败，但那个瘦小的人儿从未退缩过，更不曾抛弃她。
　　角落里，两男子身着夜衣前后而站。今夜曲梓语的表现令萧景琰很意外，冷艳、鬼魅、从容、自信、霸气。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自带光芒，而有些人生下来便是给主角做陪衬的，就像曲梓语一样，当她出现在宴会上的那一刻，便注定是个王者，而其余之人不过是哄王开心的小丑罢了
　　“杜宗，你会杀她吗？”平淡无奇的冰酪青梅此时竟被那个女人喝出了玉露琼浆的感觉，刚刚还是一副要吃人的面孔此时又变得如此可爱，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呢？萧景琰有些想要去了解
　　“殿下让我杀我便会杀”杜宗发现，每当那个女人碰到喜欢的食物时，她的心情就会变得格外地好。她会一边咂嘴品尝一边轻晃起小脑袋，有时还会哼出一些不知名的调调来
　　“如果我没准杀也没准不杀呢？”除去嵇氏暗卫的因素，萧景琰想为自己找一个占有她的理由
　　“属下与她并无交集”如果没有身份的制约，她还会主动勾引自己吗？呵呵，兴许连一个正眼都不会施舍吧。望着贪杯中的女人，杜宗的眼里闪过一丝自嘲
　　虽然声音很小，但杜宗的那声‘交集’却像一……剂闷雷般叫醒了两个心存幻想的男人。他们这类人，当过马，学过狗，吃过屎，饮过尿，经历过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苦，自然也养成了茹毛饮血的性格，所以与其说是肮脏，不如说他们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更恰当。像这样污秽至极的人，却在遐想着普通人的生活，岂不是可笑。而若是她知道了这一切后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躲避，厌烦，又或是避之不及的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