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她的步伐亦永不停息 ...
-
-
早上十点，我从难得的噩梦中醒来，对于其中亲友别离葬身大海的场景感到十分痛苦，并且无力反抗：自依姐离世后，我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其实本人已经很久没做梦了，这一场则过于苦涩，如同烂片电影预告。
【真想给它打差评】这句话已然组织完毕，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运行失败、言语卡顿、启动故障，我惊愕地发现现在居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喉咙。
余光中，石英钟指针缓慢流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焦虑伺机潜伏着：等一下，先不急！让我闭目重启一下试试。
屏息凝神后又再次睁眼，还是动弹不得，我绝望地用尽力气来晃动头颅——沉闷的暗痛如同被谁狠狠揍过一样，唯一庆幸的是尚能维持个人独立思考。
但我还是试着发声，谁都不能让我闭嘴，哪怕是我自己也不行。可恶啊，腹语学习必须尽早提上日程！艰难地撕扯声带片刻后，我终于吐露出一小段沙哑音节：
“陌生的……天花板……”
讲完这句EVA老梗后我便心满意足地安详躺平了，眼神清澈的二次元即便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也会坚持玩梗，就是不知道多少人能懂——不过也无所谓，我玩这些主要是为了自己高兴。
是的！我这种人！哪怕在悲剧面前！也会坦然笑出声的！！
并且会笑的非常大声！！！
不过围在我身边那几位的笑容，初衷大概并非如此。“她醒了！”加州清光几乎是蹦了起来，“我去叫医生！”
“太好了千鸟酱！怎么样？有哪里难受吗？”
而我那惹人怜爱的初锻刀乱藤四郎则凑过来，帮忙扶我坐起。以往总是甜笑着撒娇讨茶喝的短刀少年此刻正忧心忡忡，举杯往我嘴里送温水：“来～慢慢咽——”
我想回他说哪里都难受，不过身体状态实在撑不住。水也仅有一部分进了嘴，大多都漏了一身，乱藤四郎镇定地让我不用担心，把杯子放好后就轻手轻脚地擦起病服。
什么？病服？难以想象。
“我……怎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揽着我抱了片刻，本该柔顺的金色长发有些凌乱，但来自本丸洗发水的熟悉清香，还是给我带来极大安稳感。
“另一个千鸟酱今天凌晨突然不见了……”他小声道，“然后你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突然莫名其妙的歇斯底里起来。”
据说我的尖叫声连顶楼的声控灯都为之明亮，两位时政狱管一块上都按不住人，最后还得是隔壁的隔壁牢房里的兰其夜，被吵的不得安宁于是一怒之下打穿两堵墙，过来给了我一巴掌。
后果可想而知，我理智时都不会给他什么面子好吧。在那个清晨我只是被打晕过去，兰其夜却掉了两颗门牙，谁的胜利不言而喻。
“天呐千鸟好你终于醒了！”
说曹操曹操到，呲着两颗刚补好的大牙傻乐的兰其夜，坐在轮椅上急速冲进病房，对着动不了的我一顿炫耀：“你怎么知道时政给我发了新轮椅！”
滚，我不想知道。
可惜我现在用尽全力也只能艰难地比出一个不成样的中指，受不了了。忽略掉那家伙的洋洋得意，我对乱藤四郎开口：
“不记得……”
“是说你不记得那些吗？没关系没关系，等医生来了一定有什么办法的！”他竭尽全力安抚我，生怕我的精神再出什么问题似的。
嚯，那看样子我早上闹得还挺大。
但我确实什么都没记住，记忆再次失控，和身体一样都不再属于我那般。惶恐？不安？是有一点，对现状更多的是无语。
我太熟了，这种感觉。抑郁木僵嘛。
在没来时政那段日子里，最艰难的时候全靠我妹妹帮忙吊葡萄糖补给身体所需养分。现在精神姑且稳定则是因为人格解离，受苦受难的是我的身体，和灵魂有什么关系？我的灵魂始终自由。
但这样交流起来太困难了，还是用老方法吧——我勉强移目，直视好兄弟兰其夜，对他勾了勾手指：
“夜哥……帮帮……”
“可以啊！求我。说阿夜哥哥对不起之前太过分了，其实你最尊重最佩服我了。”
“小乱……拿水泼他……！”
-
二十分钟后，换了一身新衣服的兰其夜端着两个盒子闪亮登场。受我拜托，他回我家本丸刨了万叶樱底下，从内翻出我埋进去的后备手段。
“说了多少回了樱花树种院子里容易招鬼，你还不肯移。”被三日月宗近推着轮椅进来，他瞥了眼门口，然后旁若无人地把盒子塞给我，“不好意思啊！忘了你要哪一个，所以我把那里所有的都带过来了！不用谢！”
这家伙热情但闯祸，而我则虚弱且愤怒。气急攻心，我竟然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
“天杀的……！狗东西！”
在激烈的感情冲击下我的右手微妙地能动了，此刻正摇摇晃晃却坚定无比地，对他举起中指：
“雕花的那个……是我妈骨灰盒！”
兰其夜大惊失色，三日月宗近这位时政看板郎也有史以来第一次表情管理失控，比他们还崩溃的是小乱护工和药研医生，几个人手忙脚乱一拥而上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快快快擦血！别呛着病人呼吸！”
“衣服！明明刚擦干——算了我去找前台领套新的！千鸟酱你先稳住！”
“啊？你妈？！千鸟好你居然有妈？！！”
“够了主君你别说了！”
一通闹剧后，我成功指使大家把另一个盒子里装的智能手环套进我的右手，虽然很久没有使用过但它运行良好，不愧sol社出品，高科技轻体积，联网速度一流。
仅需片刻我的虚拟投影便踏上手环之上，而身体则两眼一闭陷入昏迷——“来自Den City的地方特产，靠这个不仅能去link vrains里上网冲浪打牌交友，还能让精神与身体轻松分离。”
登录形象还是之前设计的包包头中华娘，但在他们眼中绝对是从未见过的崭新面貌，我昂首叉腰，以娇小的虚拟身躯瞪向这几位。
当然主要是瞪兰其夜。
“不过副作用也比较明显所以不推荐用于治疗木僵问题……嘛，我本身状态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换了个姿势站立，我点开封尘已久的聊天框，和旧识朋友们挨个发消息询问菈洛芙下落，同时不忘和他们几个交流，“总之，先共享下情报？”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兰其夜挠着头，直率地再谈了那句老话：“万叶樱种院子里容易招鬼。”
他家近侍看过来的眼神有几分哀怨，大概已经在想该怎么讹他五百小判精神损失费。故意如此安排本丸布局的我却撇了撇嘴：“你看见了？”
“就搁门口飘着呢那个长发女鬼！”他有些无语地伸手指指点点，找我告状，“嘴里一直碎碎念什么我听不清，不过她应该是找你有事。三日月他们几个灵力太正统了看不见也正常，你这么混乱一人你看不见？”
真是给他表现机会了。兰其夜越说越得意，开始自卖自夸：
“不过看不见也没关系！放心吧你夜哥照着呢！她要是影响你我就灭了她，一道符的事！”
“看得见。”我呵呵冷笑，为这精彩发言鼓了两下掌，“你嘴里的长发女鬼其实就是我妈。”
兰其夜瞬间闭嘴并且连连擦汗，看起来他的下一步计划，应该是立刻跪下，求我妈能大发慈悲放过他的一时口嗨。
但各种意义上，其实还得谢谢他点醒了我。我之前还以为余光中的母神幽魂又是幻觉，并不打算搭理来着。
“谢了哦，多亏你的提醒我终于和依姐连接上了……”
母亲的身影漂浮在不远不近处，明明触手可及但我伸不了手，而她也带着歉意神情不再靠近。我们总是这样隔着距离——我捂着头嗯了两声，以一句简短的“绝对会的”送走她，半晌后才漠然抬头：
“好了现在她走了，没什么事，拜托我救救小菈而已。”
“虽然那位公主殿下同样重要，但当务之急还是大将您的身体。”药研藤四郎抿了抿嘴唇，强硬地表示必须得稳住我的状态才行。
他比我想象中还沉着冷静，现在，我所象征的已经不只是【千鸟好】个人，而是整座本丸。
群龙不能无首，本丸不能失去审神者。他会保全最后领袖，即便这位首领性格差劲惹人嫌恶。
“不用担心，等找到我妹妹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耐着性子安抚完药研藤四郎，我许诺会注意安全。然后……目光迅速从没多少回应的聊天框中抽离，我再次将视线移至现实：“鹤丸国永还好吗？”
乱藤四郎和我交换了个眼神，机敏俏皮地点头道：“回归本体修养去了，千鸟酱没事的话他也肯定！”
“那就好，希望不会牵连他。”
我深呼一口气，仗着本丸皇帝一般的身份扯着嗓子嚎：“现在听朕旨意！叫所有人都来参与！通通给朕上朝——！”
-
“您确定吗？要将计划突然提前那么早……我们队里的问题还……”
“嗯，来不及照顾他们了。你也知道她是怎样的人，现在这段时间可能是她对我保留的最后一丝仁慈。如果祭坛被发现了，就算是我也会被她狠狠揍一顿的——所以长谷部亲，请通知大家再加快速度。”
“……”
“回答呢？”
“拜领主命。抱歉……我只是希望，您能不再露出那么痛苦的眼神……”
“哦，我装的。”
“……”
“就当是我装的吧，拜托了。”
-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她的步伐亦永不停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