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字回时》南田_happy

4、可爱能有什么错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林桃花始盛开！碧空如洗，惠风和畅，却是个容易让人神伤的时节——清明。
　　以往的每年清明节，梁梦都要跟着父母回乡下老家，给去世的爷爷奶奶上坟。今年也不例外。梁梦爸爸一早就打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能收拾好，自己好直接开车过来接她。
　　“哎呀，爸爸呀，明天才是清明节，今天还要上班的呀！”梁梦不满地抱怨道。
　　梁爸爸在电话那头说道：“上什么班呀？！你直接给你的乌鸦嘴说一声就行了呗，还上班！明天回去都迟到家了，还明天！”
　　梁梦哎呀一声，生气道：“干嘛叫一直叫人家‘乌鸦嘴’啊？多不礼貌，我不喜欢！”
　　梁妈妈在一旁插嘴道：“你赶紧收拾，我和你爸中午过去接你！”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梁爸爸一脸无奈地表示自己和宝贝女儿还没说够呢，梁妈妈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早都说了不让她搬出去住，你偏依着她。现在还得车接车送的，你不嫌麻烦啊？”
　　梁爸爸呵呵笑道：“她想出去就出去咯，反正住得也不远！一碗汤的距离，正正好！”
　　“那你不怕那谁去找她啊？”
　　“不怕，我姑娘答应过我的，绝不留宿男人！”梁爸爸说完这句话，心里还是有打怵的。毕竟儿大不由娘，女大也不由爹啊。自己宝贝闺女那么稀罕那姓吴的，当初给她介绍那么多青年才俊，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会儿说这个穿衣品味太low，一会儿说那个发际线太高有秃头倾向。明明在父母眼里挺好的，到她那儿全是歪瓜裂枣货。记得有个在银行做事的，那是知根知底的人家，父母全是体制内的，小伙儿也是大高个儿大眼睛双眼皮，本想借着人家那优良基因改变一下自己家这几代小眼睛单眼皮的，结果女儿死活看不上。问她原因，就说是对方没情趣不可爱！可现在这个姓吴的，也没见他有什么生动的情趣啊，见了面永远礼貌有加生疏有别，怎么看都像自己女儿剃头挑子一头热，。唉，儿女姻缘啊，可真愁人！
　　这里梁梦被挂电话后，不以为然地查看起了手机上的天气温度，一看竟然有二十多度，心里不仅乐开了花——终于能穿上次在商场里买的裙子了！当初吴正还说那条裙子可爱有余气质不足，有些像童装！可是，只要可爱就够了呀？
　　出租车刚停到工厂门口，不远处就驶来了吴正的车子。
　　“早——”梁梦拽拽裙角，甜甜地打了个招呼。
　　吴正走过来，看着梁梦身上的短裙，问道：“不冷吗？”
　　梁梦骄傲地昂起脑袋，坚定地回来句：“不冷！多可爱啊！
　　“待会儿到厂子里换条裤子吧！”吴正看着她裸露在外面的小腿肚，还是觉得她会冷。
　　两人一起往工厂走，厂子里的工人们都已经开始忙碌了。因为明天就要放假，物流货运多少会受影响，所以老板昨天就要求今天十点前必须把货物请点好后，争取下午四点之前发出去。
　　“小吴老板——”一个喊声叫住了两人。
　　一个工人走上来，有些为难道：“小吴老板，我今天能不能早走啊？我下午要赶大巴回乡下，要是晚了，今天就走不了了！”
　　吴正问道：“回乡下的末班车是几点？”
　　工人嗫喏着回答说：“下午六七点吧——可我还得回家收拾东西呀，这样肯定就迟了呀！”
　　“我建议你以后提前收拾东西带到厂子里，下班直接拎包走人比较省时间！”吴正不带感情地说出后，工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辩解道：“可我还得现买票，肯定会迟到！我就早走一小会儿都不行么？”
　　吴正摇摇头，“每个人都早走一会儿，这一天不用干了！”
　　看着工人愤愤地离开，梁梦有些不忍心：“那阿姨我认识的，平时干活很卖力的！其实她要早走一小会儿，应该没什么的吧！”
　　吴正看了一圈周围都在遥遥关注自己的工人们，低声对梁梦说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是应该的！”
　　梁梦还是觉得吴正太冷血了，看着那一脸失望的阿姨，心里还是叹了一句“无情的资本家呀！”
　　车间里，一排排的机器轰鸣着，工人全都低着头紧张地忙碌着，晶莹的汗珠混着布匹被剪时弥漫在空气里的碎屑，湿漉漉地粘在大家的手臂上、嘴角旁、睫毛上。裁布，车缝，上线，制版，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中午休息时，工人们惊奇地发现今日的伙食要比往日的多了好些荤菜，原先的两荤一素升级成了四荤两素，就连往日清汤寡水的紫菜汤都变得浓稠了，一勺子下去，甚至连打饭的师傅手都不抖了。
　　“今儿老板发话了，务必要让大家吃好喝好！待会儿啊，每人还能再领一套甜品呢？”窗口里的打饭阿姨笑呵呵地对每个来打饭的工人说道。
　　“哼，周扒皮的用心！吃了喝了好给他干活呗！”一个工人一边端着餐盘一边骂骂咧咧道。
　　另一旁的工人有些不乐意，怼道：“那你白干活啦？人家老板没给你发工钱？”
　　被堵嘴的工人明显有些动怒：“我说老板关你什么事？你是他的狗腿子啊？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其他工人赶紧上来拉的拉，劝的劝，这才把他俩给分开了。
　　闻声赶来的食堂阿姨掂着大勺就过来了，看着有些躁动的工人们，高声劝解道：“咱们都是从庄户里出来的，没啥文化！要不是小吴老板挨个去庄子里招人，咱们这些人还都在家里摸牌打麻将呢？哪能像市里人一样，月月按时领工钱？逢年过节还发礼品！还管吃住？！现在多少白领还不如咱们的待遇好呢？！大家出去看看，能再找到这样的主家吗？”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不作声了，开始埋头吃饭。
　　就在这时，吴正走过来，扫视了一圈，对刚才慷慨致辞的阿姨点了下头，然后清了下嗓子说道：“今天下午，只要保证所有的货物全都发出去，几点发完，几点下班！”
　　工人们听了这句话，瞬间沸腾起来，全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恨不得拔起脖子直接灌进去，好几个甚至放下餐盒，连饭后甜点都不领了，直接抹了下嘴就往车间里奔去。
　　不消一会儿，本来安静的车间又开始了轰隆隆的机鸣声。
　　办公室里，吴正倚着沙发给梁梦发去微信：“你今天可以早点回去。”
　　梁梦正在追剧，看见信息立马回了过去：“我不用请假，你什么时候结束了我再下班！”这段文字的最后还缀上了一个“加油”的表情。
　　吴正看到回复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放下手机，看着窗外无尽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果天空有答案，那上面肯定住满了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