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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弟归来(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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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天,但是傅疏桐六点就被闹钟吵醒了。这位三十四岁的新晋教授平时忙得脚不点地,对他来说,一寸光阴一寸金指的就是早晨七点以前的每一分钟睡眠时间。但是今天不同,家里要来大客人。
他的父母从昨天开始就组织全家进行了彻底地大扫除,务必要让已经很整洁的家真正“一尘不染”。“阿二,你长得高,抹布拿去,把你那边门框上面捋一下。那上面的灰积得老厚了。”傅师母抓紧时间做最后的补救工作。
傅疏桐一手接过母亲凌空传过的抹布,一手把刚刚用过的洗脸毛巾甩到架子上,踮着脚开始抹灰,身后的镜子映照着他穿着白衬衫,宽阔挺拔的背影。傅家四个兄弟当中,疏桐长得最斯文,又高又直的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一口雪白健康的牙齿,笑起来的时候还保有大学生般的青春气息。
在海城大学从本科一路读到博士,十几年中傅疏桐都是中文系屈指可数的帅哥。现在他当了教授,带了一门本科的语文选修课,也是堂堂爆满,其中绝大多数的女生,是专门为着依然单身的傅教授来的。
“其实啊,傅教授上课讲什么我根本没听进去,就光盯着他脸看了。”
“什么呀,你光看他脸啦。你看到他走路的样子没有,多少有风度啊?什么叫鹤立鸡群?傅教授往人群里一站啊,那就叫鹤立鸡群。”
女学生这番带着太多感情色彩的赞美自然没有传到傅疏桐耳里,但如果他知道自己被比作“鹤立鸡群”,可能会哑然失笑。
——有人语王戎曰:“嵇延祖卓卓如野鹤之在鸡群。”答曰:“君未见其父耳”——这典故用到傅疏桐身上,那就要换做“君未见其弟耳”了。在海城大学呼风唤雨的青年才俊,回到家里还是要在大清早乖乖拿块抹布,消灭各个死角里的灰尘,原因只是:他那个在K国当教授的小弟弟傅蕴生要回来了。
如果说傅疏桐的求学生涯是一路保送的顺风顺水,那么弟弟傅蕴生走过的道路那就是三级火箭发射,小学跳两级,中学跳两级,大学再少读两年,弟弟跳跃式地赶超了与二哥之间五年的年龄差距,同列年轻教授等级之外,蕴生的教授头衔之前还镀这金闪闪的“K国”标记。
傅师母对小儿子的热爱的发自肺腑的,十点钟的时候她就站在阳台上,张望着小区入口,看到一辆出租车停靠,她的心就快乐地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等看到出来的不是小儿子,她又失望地从鼻子里长长呼出一口气。
傅疏桐正弯着腰,把藏在落地窗帘背后的两个插座上的灰掸掉,他听着母亲在阳台上的动静,觉得有些好笑,但也十分理解:妈妈总归是喜欢小的多一点,何况小弟又那么出类拔萃。就是他那要命的灰尘过敏和与之紧密相连的洁癖着实让人有点头痛。
就在他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死角的清理工作,活动活动腰背的时候。阳台上傅师母激动地喊道:“来了!阿二,来了!”傅疏桐走到阳台上,看见果然一辆湖蓝色的出租车停靠在小区门口,他父亲和大弟先下了车拿行李,然后一身西装笔挺的小弟傅蕴生下车了。“小弟!”母亲把着阳台的护栏,朝着爱子呼喊着,右手举得高高的,不停挥动着,“小弟!”
“妈!”傅蕴生远远看着大楼上的母亲,抬头笑着,也伸起胳膊用力挥动着,“妈,我回来了!二哥!”傅疏桐也正想挥手跟久未蒙面的弟弟打个招呼,母亲却在催他:“阿二,快去开门,到下面去接把手。”
疏桐稍有妒忌,但见到亲人的雀跃完全盖过了这点儿不快。他把电梯开到楼下,对一表人才的傅蕴生张开双臂。“二哥!”傅蕴生同他紧密拥抱了一下,亲密的手足之情让人感动。
傅疏桐端详着三年不见的弟弟。傅蕴生更加结实了点,一如既往的高大英俊,极具成熟优雅的男人魅力。
“以为你这次会带个女朋友回来。”
“二哥,你就会问我。那你呢,你交了女朋友没有?”
“呵呵。”傅疏桐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发自内心的高兴,“改天让你见见啊!”他大力拍着兄弟的肩膀,觉得自己终于占了一次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