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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东宫宫女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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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云长着一张小家碧玉的脸,身段却格外婀娜多姿,更难得是她笑起来格外亲切讨喜,加上她处事圆滑,少有和人结仇的。因着和绵东宫大宫女的身份,两人私下交情不错。
和绵笑道:“听云。”
听云上前寒暄了两句。“太子殿下出京公干,姐姐可是好久没来凤仪宫了。”这话似娇似嗔,语气拿捏得刚刚好,让人听着像是撒娇又不过分做作谄媚。
和绵微微一笑。“太子殿下不在宫中,我自然要守好门户。”
“这个月在宫中闲着无事新做了一种胭脂,你可愿帮我试试?”
说到胭脂,听云眼前一亮,笑容更真挚两分。“自然愿意!姐姐做的胭脂向来是极好的,连皇后娘娘都称赞呢。上次带的花香味的润肤膏娘娘很喜欢,还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再弄呢。”
皇后也知道东宫事务烦恼,几盒不算出众的润肤膏,她还惦记不上,但这些东西对宫女们来说便是稀罕物了,能得到皇后称赞的胭脂和润肤膏,可见和绵手艺的独到之处。
听云不是夸大其词的人,她说皇后喜欢那就一定是真喜欢。
和绵很高兴,能得皇后娘娘称赞的润肤膏,以后不愁卖。
和绵:“你若是喜欢,我再送几盒给你,皇后娘娘的润肤膏我也做好了,之前一直没有空,你帮我代为转交吧。”
听云笑得开心。“好。”
和绵走后,不到晌午东西就送来了。
看着听云抱着一大包东西走过来,芙蓉的眼睛亮了亮。“可是和绵过来送东西了?”
听云笑了。“你是怎么猜到的?难不成这么远你还能闻到脂粉香?”
芙蓉掩嘴一笑。“那可不是,这味道的脂粉香仅此一家,可不是我的鼻子灵。”
听云把包裹打开,里面有一个精美的方盒和一个小包裹,小包裹打开里面是十几盒胭脂和粉饼。芙蓉迫不及待打开一盒粉饼,看着和之前一样的颜色便知道这是专门为她做的了。
“哎呀,这是我的。”
她皮肤偏黄,寻常的水粉抹在脸上太显假白,尤其是夏天太容易脱妆,脖子上更不好抹。但和绵做的水粉有一点淡淡的米黄色,抹在脸上颜色正好,而专门给她做的颜色更深些。这粉饼抹在脸上既不会显得假白,还特别有气色。
听云也打开一盒唇彩,这纯正的樱桃红让她一喜。“这颜色可真漂亮!”她也忍不住上唇抹了抹,红唇立马变得娇艳。
听云立即喜欢上了这个颜色。
芙蓉迫不及待打开一盒,发现同是樱桃红,眼里的喜意怎么也掩藏不住。“我也有呢。”
听云迫不及待打开其他盒子,桃粉色的胭脂更让她爱不释手。“和绵姐姐这次下了大功夫了,唇彩和胭脂真是做的太漂亮了!”
芙蓉连声应道。“记得把彩鹤那份儿留出来。”
听云手上动作不停。“记着了。”
芙蓉上好了妆,端着那个和绵送来的盒子进入正殿。
皇后看她这幅模样便知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她笑道:“和绵那丫头又送胭脂水粉过来了?”
芙蓉微微一笑。“是。和绵姐姐做的胭脂水粉比造办处做的颜色鲜嫩得多,这次又带来些好看的颜色,皇后娘娘也试试吧。奴婢用了一点,立马就喜欢上了。”
皇后瞧见她脸上淡淡的桃粉,晕染的恰到好处,宛若盛开的桃花,又娇又嫩。她有些心动,但嘴上道:“这颜色如此娇嫩哪里适合本宫?”
云嬷嬷上前打开了盒子。“怎会不适合?和绵那孩子做事最是稳妥,娘娘好歹试试。”
皇后有些心动,笑了笑。“好,那就试试。”
上完妆,皇后忍不住赞叹:“和绵这手艺真是越发好了。”
这新胭脂不同于芙蓉粉嫩的桃花色,这个更偏向于成熟的蜜桃,粉中带红。这一上色,显得娇艳又不失成熟,正适合皇后这个年纪用。
云嬷嬷笑道:“奴婢也赞过和绵那丫头的手艺,可见她是狠下功夫去琢磨了。奴婢还问过她为何琢磨这些,她说这是为以后谋生的手艺。”
云嬷嬷这话说的婉转,但皇后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皇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容加深。“和绵那丫头今年二十二了吧?”
云嬷嬷点头。“四月的生辰,入宫也有十一年了。”
寻常宫女二十五岁出宫,不过也有一些例外。
皇后知道和绵想要什么了。“和绵做事沉稳谨慎,难得的好苗子,在东宫这些年做事尽职认真,一不留神,居然都把她留到这岁数了。改日召她来问问有没有可心的人,本宫给她做主,再给她添一份嫁妆。”
这宫女大了思春想嫁人是常事,皇后不觉的和绵有这个心思有什么不对。太子册封不过四五年,最近才稳定下来,和绵这时候才提出宫算是忠心尽责了。
对于和绵拐弯抹角让云嬷嬷捎口信这种事,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嬷嬷:“皇后娘娘可误会那丫头了,东宫有多少事啊,东宫上下的事务,还要打理皇庄,哪有功夫去认识什么人。这丫头打定主意要立女户,招个年轻后生呢。”
皇后听了有些新奇。“她真是这么想?”
大睿朝对女子还算开明,女子入宫年满二十五岁出宫后,若父母不在了,可自立女户。就算父母健在,不想回乡被随意许配人,花点银子也能立女户。
不过因为传统,这样的宫女还是很少,这样的想法很少见。
但也能看出和绵是个心有成算自立的姑娘。
错过花期,若是嫁人,要么配个鳏夫,要么做妾,还不如自个儿顶立门户来得好。
云嬷嬷笑道:“可不是,当时奴婢听说还吓了一跳呢。其他人人人都向往嫁如意郎君,就她想的都是怎么攒银子自立门户。”
皇后倒觉得这想法挺好。若是以前,她也觉得嫁一个如意郎君比什么都强,但时过境迁,从闺阁少女变成一国之母,她才明白其中道理。
皇后:“她有这想法不错,等她出宫,本宫帮她把这事办好。”
云嬷嬷笑,这事她算是办好了。
下午,和绵在自己的小院里看账本,春芽轻声进了屋。“和绵姐姐,凤仪宫的冬平送来一个荷包,说是云嬷嬷谢谢您送的胭脂水粉。”
和绵往凤仪宫送胭脂水粉不稀奇,凤仪宫有回礼也不稀奇。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送来的荷包上面今天绣的是个新奇的花儿。
因春芽没直接放到桌上,和绵抬头,正好瞥见了荷包上如意花的图案,目光微微闪烁。
春芽将这个大荷包放到和绵面前。“和绵姐姐,看来您这回做的胭脂水粉皇后娘娘那很喜欢,这次的荷包都比之前的大又重呢。”
和绵上手掂了一下,打开一看,里面是雕花的银珠,大概有二十两。
和绵拿出一颗银珠。“行了,我要看账本了,你下去忙吧。”
春芽知道这半两一颗的银珠是给自己的,高兴坏了。“知道了姐姐,我一定给你看好门,不让别人来吵你。”
和绵浅浅一笑。
屋里只剩她一人后,和绵脸上得体的笑容收起,双目透着喜悦和期盼。
年前她就拜托云嬷嬷探听皇后的口风,宫女到了年龄以后可能留在宫中,也可能放出宫。像和绵这种混到大宫女女官位置的,大多数都能出宫,不过多数是嫁人生子,在家休息个三五年,一旦主子有需要主子随时可召回的那种。
云嬷嬷就是例子。
和绵没想过在宫里干一辈子,更没想过出宫嫁人。在得知大睿朝对立女户的政策较开明后,就一直想着到了年纪出宫自立门户,若是以后形势所逼也方便招赘,不用嫁人。
其实她在东宫的日子并不差。
身为东宫女官,她掌管着整个东宫大小庶务,前年开始,她甚至开始还打理起了太子的皇庄,今年更是管理起了一家酒楼,可以说很得上司重用了。
作为宫女,是没法一个人住一个院子的,但和绵就能住个小院子,还带配两个个打杂的(春芽和春喜)。
可以说就算是从小伺候太子的王德贵也没有和绵这么有权利。
东宫大女官。
这个身份在东宫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了。
作为一个曾接受现代文明教育的人,和绵骨子里还是接受不了这种奴颜婢膝的生活。说得好听是女官,实际就是一个宫女。
在皇宫,一个宫女的身份就能把她未来的日子一眼看到头。
和绵想出宫,想去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和绵看着荷包上的如意花微微失神。
这未来总算是有些盼头了。
太子每次办差回来都会休息上一阵子,这次更是带伤少不得休养半年,加之太子秋日里年满十九,估计皇上皇后最少也要留他过完生辰再出京。
和绵又恢复了与王德贵轮流上值的工作,事事细致以保太子能顺利康复。
白日里,和绵早早在昭和殿外等候,伺候太子洗漱更衣。她动作快又利落,太子内室的衣物她一清二楚,顺便为太子各种出行搭配不一样的衣饰。她眼光极好,把慕容琰打扮得丰神俊朗,可谓是如今京城当之无愧的第一美男子。
和绵精心给太子打扮,自己却常年是九成新素色的衣裙,一直以来女官最保守的交襟襦裙加一件小褂,衣裳的颜色不是墨绿就是东方既白,最多过年时穿一件天青色批褂。头上更是素净,一根银簪,两朵绢花,最简单又老气的样式,多年来换样不换色,原本的娇丽美人硬生生减了五分姿色。
不过说实话,作为一个女官,她这身虽是素净,却挑不出毛病。
慕容琰看着她又穿这一身,有些气闷。“孤前段日子让人带回的妆缎蜀锦你为何不用?”
听出慕容琰这是生气了,和绵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给他压领角。“奴婢身份低微用不上这样的好料子,寻常宫里赏赐的绸缎奴婢都穿不过来,这些好料子太子殿下不如献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定当欢喜。”
对她左顾而又言其他的转话题都习惯了,慕容琰顺势抓住她的手,不着痕迹地搁在胸口处,与他结实的胸膛就隔着一层布料。男子的体温让她不由缩了缩手指。
“母后那孤早送过了。即是孤给你的,你便可用。”慕容琰没提赏赐,他隐隐觉得和绵不太喜欢这个词。
“可是都不喜欢?颜色和花样都是按照女官的样子来的,并不出格,首饰也可戴。”
和绵试了试抽回手,没抽动,反而能感觉到男子略粗糙的指腹摩擦着掌心。“奴婢不爱打扮,谢太子殿下赏赐。”
“那孤送你的孤本香册呢?”
可她的力气哪比得过太子,就想顺势跪下请罪,结果他预判了她的预判,另一只手一揽将人带入怀里。
从前“不经意”摸摸小手的次数不少,但头一次见他那么大胆,和绵的声音不由拔高:“太子殿下。”
刻意压制的低沉,一听就知道是生气了。
慕容琰两只手很快都松开,和绵连忙退后两步“扑通”一声跪下。
见她又跪,慕容琰变了脸色。“起来!”
和绵不为所动。“太子殿下赏的衣裳首饰都不是奴婢这身份能用的上的,宫内有规制,奴婢又岂能僭越。至于那香册……奴婢不识几个字,那样贵重的孤本放在奴婢完全是糟蹋了,便将它移至藏书阁了。”
慕容琰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更加冷淡。“起来!”
和绵犹豫了一会儿,遂起身。
见她听话,慕容琰看上去缓和了些。“孤说过你往日行礼不需要再跪。”
和绵低头应了声:“是。”没有反驳。
听出她的阳奉阴违,慕容琰心痛一梗,将目光移开。
罢了,和她较真只会气死自己。
半月过去,太子的伤已无大碍,皇后便又想起给儿子安排人的事。不过有前车之鉴,皇后只能从旁打听,打听无果后只能把消息透露给皇帝,毕竟这种事让老子来直接说说不准更方便些。
原以为又有公事安排得太子被传唤进御书房,看着自家向来庄严持重的父皇打听自己风月之事,一瞬间慕容琰表情有些尴尬。
慕容琰:“父皇,儿子在外并没有什么红颜知己。”
皇帝慕容啸风看着眼前风姿绰约的儿子,心中一阵得意又无奈,无奈的是儿子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啊!人事宫女也不要,有心仪之人又不求娶,担忧得很啊。
“朕听你母后说你已中意的人?哪家姑娘?若是家世人品合适,聘为太子妃也无不可。你不喜欢人事宫女你母后也不逼你,但琰儿,你已十八,你大哥早在你这年纪已定亲,如今孩子都快落地了,你的终身大事也该考虑考虑了。”
大睿朝的开国皇帝后宫仅皇后一人,且是二嫁之身,因前朝对女子多有苛待导致许多女子在夫家地位不高,正妻与妾室平起平坐,皇帝后宫更是一团乱是祸乱的始端。
因此从本朝之后,对女子颇为开明,尤其是在嫁娶之事上,大多讲的是个两情相悦,人品合适,家世反而不是最主要的了。
慕容啸风当年就是如此,所以后宫妃嫔一直不多,有了三子二女后便停了选秀,与皇后这些年夫妻和睦,少有争执。
慕容啸风原本是打算提点一下儿子,没想到慕容琰来了一句。“父皇,儿子还不想娶太子妃。东宫有和绵打理一切顺利。”
和绵?慕容啸风想起来是谁了。“你是说你身边的那个大宫女?是个得用的。但她毕竟是奴才不是主子,大事上还需要个有身份的人,你虽是太子但也不可避免一些宗亲间的人情往来,东宫内没有女眷怎么行呢。”
慕容啸风脑中灵光一闪。“不会是你看上的姑娘没看上你?”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不以为然,他这个儿子龙章凤姿。家世,样貌,品性都是一等一,还有姑娘不喜欢?这不可能。
慕容琰不说话了。
慕容啸风脸上笑意微顿,真说中了?这世上还有如此莽的姑娘?
“哪家的千金?”估计是个家里受宠的,不然眼光不会如此高。
慕容琰:……
慕容琰眼帘微垂,他当然知道。“父皇,儿子有一事相求……”
凤仪宫。
皇后听着下面人的禀报,吓的差点把手里的茶盏打翻了。“你说什么?皇上刚刚下旨,要册封东宫女官纪和绵为太子良娣?”
芙蓉一脸认真。“千真万确,是御书房的卫公公说的,还叫奴婢过来禀报,让娘娘您准备一些好物件,连同旨意一道。”
芙蓉换了口气。“奴婢还打听了一下,听说这旨意是太子殿下向皇上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