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七十今三十》渣渣酒

7、酒入喉，忆往昔

　　酒馆的酒很烈，灌进去的每一口都好似在身体里燃烧起来一般，这个酒馆特别的偏僻，等师兄找到我时，我依然是醉了，我拉着师兄的衣袖和他说，其实这一次和她说别过是我在逼她，我想看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我说，师兄，这一次，我没有给自己留余地也没有给她留余地，我知道我自己太过于自私，可我真的迫切的想要见到她，哪怕只是一面，就算她只是让我出面解释一番的也好，我还想当着面问问她这些年过的还好么，会不会在午夜时分想起我，师兄，师兄，我没有退路了，师兄，我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这是我第一次在人前流眼泪，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已经厌烦了那些规矩，那些夸赞的词语了，如果可以我只想和我的岑娘在一起，我们可以住在乡间种地，可以住在山里狩猎，她弹曲儿，我吟唱，日升而起，日落而息。我和师兄说，师兄你知道嘛，其实，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事情是在戏班里的时候，我从来不认为这些身份能让我多金贵，刚被我娘买回去的时候，我全身那个都是伤，有的地方都烂掉了，需要剜掉腐肉，然后在慢慢的养着，那个时候戏班其实效益并不好的，没什么名气，那个时候免费请人来，人家都看不上，我爹没办法，他就一家一家的跑大户人家，希望那些有钱人能给个机会，我爹心善也有才气，却为了我他每天早出晚归求人就是为了能给我找的好的药，我娘说女孩子不能留疤，卖了嫁妆给我买不留疤的药，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我娘为什么要把我这个累赘买回去，还是花一笔不小的钱，那个时候戏班子多，红不起来的戏班子更多，地位特别低，谁都能踩两脚，那个时候，好看的男孩儿都会被抢走，何况是我一个小姑娘，我爹对外说我是男孩子送我去念书，不让我学戏，怕自己护不住我，我下了学就偷着跟着师兄们学，我还让小舅舅偷着教我小曲儿，我的天赋还不错，每次学的都很快，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爹爹的名气开始大起来，我们购置了茶馆儿搬进来新房子，难得回来的早，撞见了师兄弟儿们偷偷教我新戏，发了好大的火，打了帮我的师兄弟然后罚我的跪不让我吃晚饭，但是我哥会偷偷的翻墙出去给我买我爱吃的点心，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惹我爹生气，我执意想学戏，我爹最后同意了，给我辞了学堂的课程请了教书先生，我就一边念书一边学戏，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时候为了证明我自己能学好，每天睡觉都不到三个时辰，我爹看的心疼嘴硬说道“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哭着也得走完”却偷偷的给我加餐，我永远都忘不了，除夕夜爹喝多了酒和我说“这条路太苦太苦，太难走了，是他耽误了我“一开始我确实是想帮爹他们，过程中我也真的爱上了戏。后来，我的戏都是爹一点一点教的，平时跟着师兄们吊嗓练身段，爹大红起来那年我九岁，我心里明白，爹是想以后我若是干这一行时不至于太苦在拼命，十岁那年，是我们最难得一年，爹嗓子坏了，哥不念书了帮着娘和小舅舅一起打理茶馆，可是我哥在忙回来都会给我带个糖人，日子也能慢慢的过着，可没想有几个名气不小的师兄自立门户了，爹娘说他们学到本事能养活自己就行了，让我们不要怨他们，爹娘希望他们有个好去处，可我看到了，我看到娘求他们能不能等着撑过这段时间在离开，那些每日陪我玩儿的师兄此刻冷漠的让我感到陌生，我做不到让我自己不去怨恨他们，我哥从他们离开的那日拼了命的练戏，和小舅舅演出，我看着爱笑的哥哥慢慢变得沉默，爹说哥长大了，可我知道哥哥是逼着长大的，哥一边演出，一边学习管理茶馆儿愣是把它顶起来了。而我也用了四年的时间证明我是可以帮爹分担的，我第一次登台不是什么大茶馆，但我那身儿衣服可是崭新的，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那个时候我爹的嗓子已经好了，而且我们的胜广楼也名满天下，我爹特意推掉了好几场演出来看我，可惜的是台下就一个人还是个半大的小姑娘，就这样也把我爹紧张的不行，但是戏唱到一半，爹娘还是被叫走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一点点难过，但还是很理解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