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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玉兰花香3 ...

  •   冉峰本就过目不忘,而且这女人嘴里一直嘟嘟囔囔,偶尔能从模糊的字节里听清“我儿、我儿的头。”冉峰就更能确定这人就是邱四的娘。

      邱四的娘显然已经精神错乱,脸上也多了一条条疤痕,看起来像是烫伤。

      冉峰还想问出更多信息,但不管冉峰怎么问话,她都不搭理,只自顾自的嘟囔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冉峰把耳朵凑过去,试图听清那些难以辨认的音节。

      街边有女人发声打断他:“哎呦,小帅哥,跟她有什么好玩的,来我这玩啊,看你长得不错,姐姐给你打折。”

      女人歪着身子站着,身后是一家门市房,从玻璃里透出来颜色暧昧的光。

      “好姐姐,咱们不急着玩,你知道这个人吗?跟我说说呗。”

      “她有什么好说的,从那破烂城郊村子里出来的傻女人呗,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家男人给打傻了。”

      城郊村子?冉峰心里暗暗记下这个地点,然后把人带回渭城警队暂时看管。

      邱四的娘坐在屋里沙发上精神恍惚,她实在是太脏了,值班女警去洗漱间拿了一条湿毛巾递给她,她没有反应。女警顺手上去就要帮她擦脸。

      突然,邱四的娘像受到巨大刺激一样,到处寻找躲藏的地方,重复着:“别烫我,别烫我!我再也不敢了…”她的手一直极力在脸上遮盖,就好像曾经害怕的情景又重新上演了一样。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还没等在场人反应过来,邱四的娘又腾的站起来,指着女警大骂道:“天杀的个婊子,敢剁我儿,我要杀了你报仇啊。”说着抄起桌子上的水晶烟灰缸,奋力朝女警砸出去,冉峰动作比脑子快,箭步挡在女警身前,水晶烟灰缸好悬给冉峰开了瓢,一行血柱顺着头顶缓缓流下来。

      “真是胡闹!”

      渭城人民医院的病房里传出李明远震天动地的斥责声。

      “李叔,你小声点,这里是医院。”

      冉峰头上裹着一圈白纱布,隐隐能看到纱布渗出薄薄的血迹。

      李明远看着那圈纱布,脸色铁青,竖着眉毛质问道:“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冉峰小声回答道:“我正巧,就跟朋友出来吃饭,就碰上了。”

      “整个一队的人遍地撒网都搜不到的人,你一个‘正巧’就能碰上了?你小子骗鬼呢?”

      李明远明显不信自己的鬼话。

      冉峰表情无奈,但还是低眉顺眼辩解着:“我承认,我是没放弃,还在留意这个案子的线索,但我真的是跟一起交流学习的朋友吃饭的时候,凑巧遇见她的,如果我不行动放走她,等你们来那可就晚了,跟我一起的学员都能为我作证。”

      许小婷在旁边忙解释道:“没错没错,他们说的跟冉峰说的一致…”

      杨志忙在旁边拉了许小婷一把,许小婷赶紧住嘴。

      冉峰受伤,李明远比他们更着急,昨晚的来龙去脉都是他自己审的,现在斥责冉峰一是真着急,二是说不定还有下一步动作,李明远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想。

      “这样吧,你现在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等这次交流学习结束,回队里办暂时停职放长假吧,在家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回来。”

      冉峰表情像雷劈了一样,一片空白,什么?停职?自己没听错吧?我提供的线索,我被停职?自己的职业生涯还没正式开始,就要断送了吗?李叔不是吓唬自己吧?

      紧接着,李明远回头跟许小婷吩咐:“回去跟人事科对接,给冉峰办停职,复职时间待定。”

      看来是真的了,冉峰还没来得及委屈,峰回路转。

      “对了,他要是愿意,回去到基层做片警,沉淀沉淀,也对社会有价值。”还没等说完,李明远自己又否定了:“不行,这小子很难老实,就放长假吧。”

      冉峰心中刚燃起的小火苗“簌”得一下,灭了,灰都不剩。

      在场就连杨志的表情都有些惊讶,他以为李明远最多能给冉峰做一些闲职,或者调离一队,没想到直接让冉峰停职。

      他师从李明远近十年,深知李明远的决定,不是谁都能轻易改变的,也从最近搜罗出大量玉兰花徽章相似的旧案卷宗里,隐隐明白其中的利害,只能拉住许小婷闭嘴,不要多言。

      随后几天冉峰一直深深沉浸在“放长假”的打击中,培训学习也提不起精神来,旁边有个小警官察觉出他的异样,用手怼了他胳膊两下说“峰哥最近怎么了?让人煮了啊?前天不还逮个人有收获吗?牛啊你!”

      即使声音像蚊子一样,在安静的会议厅里,冉峰也听得清清楚楚,这几天跟这些学员混的七七八八,对彼此大概都有个了解,这小胖子叫徐忠沛,与名字一派正气相反,他个子不高,配备个啤酒肚,形似酒桶,神似酒桶,平时就爱大排档喝啤酒,所以这几天大家也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酒桶”,遇到邱四的娘那次,就是徐忠沛攒的局。

      冉峰有气无力的打开他:“别闹。”

      说是混混的七七八八,其实也没有真的很熟,徐忠沛看冉峰脸色不佳,悻悻的把头拧过去,小眼睛眨巴眨巴开始搜寻下一个聊友。

      偌大的会议礼堂中,吊顶的音箱实时转播主席台讲解专家的声音,是一位年龄较老,身着警服的女警,语调舒缓,但中气十足。

      “最后是我执意、坚持要讲的一起案件,被害者于2023年1月逝世,身份不明,也没有家人来认领,至今她的尸体还躺在医院的太平间。虽然这个案件影响恶劣、至今仍有许多谜团,但我仍然想带给大家,至少希望大家学习交流回去后,能够帮帮她,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这是我们发现她的那天。”

      会议厅正中间大屏幕放映出一张图片,图片上一个女孩赤身裸体躺在看起来是野外的荒草地上,女孩浑身特别脏,脸部有较新烧伤,像是被人恶意搅动,完全看不出容貌来,会议厅里讨论的音量逐渐放低。

      又出现了两张图片,那些脏污被处理了,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主人最真实的状态,最旁边展示出一个动态模型,是死者的容貌复原图,这种复原图准确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五,能看出是个长相非常标志的女孩。

      酒桶当场没气晕过去,怒骂一句:“干他娘的,这还是人?”

      冉峰第一次为人性的恶感到骇然,眼睛盯着屏幕良久。

      会议厅里沉默异常,只有讲解警官的声音平缓、低沉,伴随着图片,一道一道的解释伤口的来历。

      无数淤青和伤痕像孩童纸上涂鸦一样,布满女孩苍白的皮肤,屏幕过于巨大清晰,可以清楚真实传递出女孩每一道伤口的来历,在座的都是警官学员培训多年毕业的警察,其实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但伴随着女警官沙哑、哽咽的声音,就能让人仿佛又再现了女孩遭受痛苦的画面。

      “她是被嫌疑人花2000块钱买到这来的,被常年禁锢在一所地窖里,对她进行长达4年的□□和虐待。”屏幕左边的图片替换为一个看起来不到4平米的地窖,简陋破败到很难想象能住一个人,电灯、水管、成片的垃圾,油渍的桌子还有一张发霉的床铺。

      “她脖颈上的陈旧擦痕,是她被迫带上一条沉重铁链摩擦出来的,这是嫌犯禁锢她的手段。因为她常年佩戴这条铁链,她的脖颈已经被压得变形。”同时屏幕上图片放大,示意一条生锈的铁链,像蛇一样缠绕盘踞在床铺下方。

      “从她的身上我们检验出了无数殴打所致的淤青,新伤旧伤叠在一起,共有不下25处。皮肤上有多处皮带的抽伤,烟头等烫伤更是数不胜数,手指脚趾腕关节踝部等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陈旧性骨折,与这些相比,更让她痛苦才刚刚开始。”皮带,烟头等图样不停在图片上来回播放,示意着这个地窖里隐藏的“凶器”。

      “我们从她的舌头咽喉,发现了硬物导致的陈旧烫伤,最后法医认定是嫌犯用生活中的长嘴水壶,塞到她的喉咙里,灌了开水。”图片展示出一个老一辈家家户户都用过的老式银色水壶,经过长期使用,底部已经黑的发亮的,水壶的嘴细长弯曲昂扬着。

      “最让我们难过的是,她的五指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磨损,几乎短了一个指节,经搜查,我们在地窖床铺底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洞,提取到了死者五指上的皮肤碎屑。”

      在昏暗的图片中,左边是开在墙壁上,粗一个不到30平方厘米的小土洞,边缘歪扭错位。

      右边是少女本该纤细修长的五指,指尖被砂土石子磨的血肉模糊,白骨依稀可见。

      “正常人都知道徒手挖一个地道出来是不可能的,但我们有理由认为她由于长期虐待打击,在最后期已经出现精神问题,但作为个人,我可以理解她的行为,我想谁都不该放弃生的希望。”

      女警官已经尽量用理性的词汇去表达,徐酒桶一看就是性情中人,一边低声骂着,一边用手背擦眼泪,紧接着顺手拍了一下旁边的冉峰,带着哭腔:“纸!”

      冉峰没有反应,徐酒桶又用力拍了他一下,冉峰这才注意到他。情绪会感染,看他都哭成这样,冉峰心里也难受,但他现在顾不上难受,因为他在图片中女孩的身上,发现了一道特殊的伤痕。

      这道烫伤冉峰印象特别深刻,因为邱四的娘脸上也有,一模一样,连烫伤最末尾,细节处微小的拐角都一模一样,对应着的凶器是这个地窖下方,最角落的一个老式铁质炉钩子。

      在屏幕中跟烟头一批放大展示过,炉钩子最末端仿佛被什么力量回弯了一下,末端形成一个独特的C弯,这个弯就对上了,冉峰记性极佳,自信不会有错。

      冉峰震惊之余暗暗思虑,而且这两起案子看样子有关联,作案手法相当残忍,看样子不简单,自己得抽时间亲自去一趟这个地窖确认一下,确定以后再偷偷给杨志和许小婷报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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