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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鸢飞戾天(一) ...

  •   那身深红色官服的确是她。
      “可曾去找过左右使了?”
      “并未。”颜珞抬了抬手,将手中绢帛交给雎楼兰。
      “卷宗?”
      颜珞摇了摇头,未等她多言,雎楼兰就打开了绢帛,绢帛上排列整齐的人名,有三四个名字被朱砂圈了红圈。“谢霄游……白祁……余麟华……这是……”
      颜珞见雎楼兰没有注意到,只好将藏在绢帛中的饴糖拣出,剥开递给雎楼兰。
      雎楼兰也不客气,道了声谢就接过来。
      “国子监所有学士及司业先生,画红圈的是死者。”
      “这么多?先前为何不上报衙门。”
      颜珞耸耸肩,其实她也不知道。
      “成,先去和左右使回合,了解案情再做定夺。”
      马车一路颠簸,二人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但这初秋的空气却是暖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到里面,颜珞偏白的脸上平添出一种暖意来。
      这等相貌……
      是如何上的战场的,是如何立下那些赫赫战功的?
      能在军队之中树立威信吗?
      颜珞感觉到了雎楼兰的视线,扭过头来,正巧与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对上,对面的人没有被发现的慌乱,反而是眯了眯眼睛,像极了猫儿。
      “郡主在看什么?“
      “好奇。”雎楼兰像是忽然回过神似的收回目光,惹得颜珞一脸疑惑。
      雎楼兰心下暗自懊恼,这颜珞是何等的人精,自己这么凑过去,她不心生怀疑才怪呢,更何况自己现下最好不要与她联系过密。
      颜珞张了张嘴,似是要说话,可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看,她也是明白的。
      自己与她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二人接下来一路都没有说过话,直达下车时,颜珞率先下车,将手递给雎楼兰,雎楼兰微微一愣,将手推到一边自己下了车。
      颜珞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没有说什么。
      雎楼兰还不如就在车上待着。
      一下车一个大麒麟臂直接糊在雎楼兰的后背上,雎楼兰感觉那一瞬间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后背上顿时火辣辣的痛感,雎楼兰本想决定维持一下自己的仪态,却没想到手臂刚刚从背上离开,就如同有猛虎下山一般扑在背上,雎楼兰咳嗽了几声,真是差点被扑出内伤来。
      雎楼兰没忍住,伸手抓住那白色的发尾,笑得灿烂。
      “关!月!”
      能做出这般放肆举动的,除了关月还能有谁?
      “大人,大佬,你放手好吧,我头皮疼。”
      雎楼兰松开头发拍了拍手:“奥,吾又不疼。”
      ……
      似乎没问题……
      “对了,汝怎的到这儿了,不是去天正司找吾吗?”
      关月耸了耸肩:“找不到你,我就来这儿了。”
      雎楼兰微眯了一下眼睛,沉声问道:“怎么知道的?”
      是谁将行程流露出去的,若是有心人得知,怕是会设埋伏。
      “啊?奥,我自己推出来的,你不在天正司,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三把火还没烧完,你也不可能旷工,今日市井之中国子监一案早已流传,你自然是来调查此案,肯定是来这里找你了。”
      聪明,果真是自己看中的人。
      只是这市井之中国子监一案早有流传,官中却不知,这怕是有人从中作梗,不想让朝廷听闻此事,怕是这天都的刺史与此案也会有瓜葛。
      “噗。”一声轻笑打断了雎楼兰的思路,雎楼兰这才发现颜珞靠在车前,叶间的光点照在深红的官服上,有些晃人。
      关月的视线也顺着雎楼兰的目光转过去,才发现有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他的五官不说有多艳丽精致,但略显凉薄的五官十分吸睛,颇有几分超脱世俗的缥缈感,但这张脸对于一个男子来说,似乎过于美了点,显得雌雄莫辨。
      关月抬眼看了一眼雎楼兰,嗯,单从外貌上来看,一个清冷禁欲系帅哥,一个明艳钓系美人,这两人的颜值高到离谱,却不是主角,《浮华》的建模实力真可谓是离了大谱。
      雎楼兰的肩膀一重,自动忽略了架在自己肩膀上的麒麟臂。
      “哇,这位是……”
      话题的中心人物向雎楼兰挑了挑眉,颇有挑衅的意味:“颜珞。”
      雎楼兰默默扶额,这人还真是招摇。
      “帅哥你叫颜珞?我怎么感觉你这么熟悉呢,咱们见过?”
      虽不知帅哥是何意,但应该是个好词,但要说见过……
      还真没。
      颜珞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见过。
      “好吧……对了使长,你去看过现场了吗?”
      雎楼兰抬了抬肩膀,关月似乎才反应过来,连忙放开手臂,雎楼兰抿了抿唇,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笑道:“既然来了国子监,先不去现场,到寝室里逛逛去。”
      使长学坏了啊。
      明明是要去走访,为何感觉像是要去干什么坏事?
      “对了,左右使应该也在里面吧。看这时辰,大概是到了吧。”
      雎楼兰听到这话微微点点头,右手却捏紧了袖子,发出一声微弱的纸皱声。雎楼兰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颜珞微微皱了一下眉。
      雎楼兰感觉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自己的肩膀上游离,雎楼兰回头一看,正好对上颜珞的眼神。
      是那种怀疑的,探究的,想要把人完完整整的剖开,看到里面是什么样子似的眼神。
      雎楼兰忍不住把视线移开。
      这种目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很奇怪。
      而这一切,全都不在关月的视线范围内。
      像是三人之间有些过于沉默,颜珞率先开口:“这位……”
      “关月。”
      颜珞点点头,目光却不离关月身上的衣服,雎楼兰这才反应过来,关月要是就这身打扮去了,还不知道会被人认为是什么三教九流的人呢。
      走到国子监门口,国子监朱红大门紧闭,两个身着深黑色官服的人站在外面,雎楼兰一眼认出,那是天正司的捕快。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小姐请回吧。”
      屋顶山忽然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颜珞小声提醒道:“有暗卫”
      看来这左右使还是有些本事,别的先且不谈,这案发现场的防守,可谓严密的。
      雎楼兰伸手出示了青玉令:“天正司指挥使雎茗鸢奉旨查案,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其中一个眉目清秀,看到青玉令后一挑眉,颇有几分不屑:“原来是新上任的使长,但这后面的人……”
      有必要把“新上任”几个字咬的这么清楚吗?
      这就有点意思了,果然这天正司没几个善茬。
      雎楼兰看了看颜珞,颜珞注意到雎楼兰的目光,朝着雎楼兰微微一笑。
      得,这估计是不用自己开口了,也不知道自己那皇帝舅舅给颜珞什么底气。
      “在下天正司督察颜珞。”颜珞看到目的达到,收回了手中的青玉令。
      那令牌同样是淡青色,雕刻着精巧的刻花,会想到之前是在殿外看到颜珞的,这令牌应该是在今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那看来江然从未放心过自己,早就想把心腹安插到天正司。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算不到颜珞居然成了自己的盟友。
      不过颜珞既然是江然的人,虽说对江陵一案有执念,但自己对她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尤其是“那里”,是万万不能让她知道的。
      一双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雎楼兰下意识抓住了那只手,却听到旁边有声音传来:“干什么呢使长?快走了。”
      “哦,好。”雎楼兰连忙松开手,颜珞低着头,伸手遮住了那一圈红印。
      自己刚刚没收住手劲,现下怕是那一圈都是红的。若不是关月开口,怕是那一片都是红肿的。雎楼兰本来是带着歉意的眼神去看向颜珞,却没想到在看向颜珞时,颜珞对着她做了几个口型。
      你、会、武、功。
      众人皆知,临渊郡主雎楼兰身有隐疾,能活着都是个奇迹,自然也不会有人想到,雎楼兰会武功,而现在颜珞知道了······
      真是麻烦。
      但她似乎是在帮自己隐瞒,不过为什么呢?是因为盟友关系?但这只会增加江然对自己的忌惮,并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颜珞没有必要为自己隐瞒。
      刚刚没有看到卷宗,不过现下走进国子监,才能发现国子监的问题,虽说现下是秋月,但这国子监中的花木已经衰败的不成样子,国子监的建筑巍峨,六十四阶台阶直通学堂,但如今却是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可最为诡异的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庭院中间,一颗海棠树却开得绚烂,白色的海棠花在空中飘舞,颇有些不真实。
      “那是,风筝吗?”
      “是纸鸢。”顺着关月的目光,雎楼兰抬头看去,树中央,层层叠叠的白色花瓣之间,一只燕形的纸鸢藏在中间,被树枝挂着,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雎楼兰准备上前把纸鸢摘下来,却被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我来。”
      雎楼兰点点头,看着颜珞在树下跳了一下,却没有把纸鸢抓下来,有些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后来雎楼兰觉得,自己这算是收敛的,关月早就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雎楼兰轻咳两声,正声说道:“矜持点,有点聒噪。”
      关月方才收敛了笑意。
      颜珞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纸鸢摘下来后就没再说话,雎楼兰伸手接过纸鸢,忽然发现这纸鸢还带着线。
      关月伸手捏了捏,又搓了几下:“这大概是麻绳,挺韧的。”
      “麻绳吗?等等,这有血迹!”雎楼兰直接将线绕到手掌上,线很长,在中间的一段,有暗红的血迹。
      这是凶器吗?凶手是谁?这纸鸢是谁的?不止一个死者,每个人都是同一个死法吗?
      纸鸢是比较普通的燕子形状的,做工算得上精致,却是破破烂烂的,有树枝刮过的痕迹,纸鸢的骨架有些变形,纸表有些许的褶皱,还有少许风干的泥土,雎楼兰拿着纸鸢略在鼻下闻了一下,有很重的土腥味。
      是落到了泥土里了吗?那么是谁把它挂上去的呢?
      “天正司的人应该已经开始调查了,应该是在学舍。”
      “明白了,关月,汝一会儿带着纸鸢,直接去找一个叫百里的人,记住,先不要让学士们看到纸鸢,拿给司业们看看是否有人见过这个纸鸢,可否?”
      “可。”
      “对了,顺道让百里给汝拿一身官服,把汝的白发遮一下。”
      待关月携纸鸢走后,雎楼兰转头面对颜珞:“汝刚刚是什么意思?”
      颜珞被这么一问,有些不知所云:“刚刚?”
      “吾确实不会武功,只是手劲大了些,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颜珞目光一沉,深黑色的眸子中透出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来:“郡主是在问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颜珞微微皱了一下眉,鸦羽长且密,垂眸的动作,颇有些委屈:“若只是在问我的话,郡主大可不必,我们是合作关系,自然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
      不得不说,雎楼兰是真的觉得心咯噔了一下,竟然有些慌张:“不是,吾……我也没有觉得你会害我,我只是想不通,既然不走南召皇室这一条路,只是查案子而已,除了我,还有我师兄,秦寒,还有很多人,为何偏偏选我,我·····”
      “觉得你对我没有利用价值,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选你?”
      雎楼兰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颜珞忽然低下头,呈一种压迫的姿势在雎楼兰的耳边轻声说道:“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是什么意思?
      雎楼兰不示弱般的逼近颜珞:“你究竟想干什么?还是说,你想要什么?”
      “五件事。”
      “现在是四件了,但我总感觉,你有什么瞒着我。”
      “命都在你手上了,你还怕什么。”
      正是这样,才觉得害怕。
      谁会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罢了,去找他们回合吧。”
      总会有一天,能知道她的真正目的。只是希望那一天,不要来的太早。
      “嗯。”颜珞看着雎楼兰的背影,神色暗沉。
      果然,所有的学子都到了学舍,
      “谢霄游,这个人你认识吧。”
      “自然认识,他是国子监的同砚。”
      雎楼兰和颜珞就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审讯,审讯的人天生的一双笑眼,眉眼生动,略带一些稚气,身上穿着的却是红色的官服,张扬的金色白鹇在胸前飞舞,黑发飘扬,却没有戴冠,只用一根赤色束带,在黑发间舞动。
      雎楼兰看到那人相貌,大致是猜出他是谁。
      颜珞忽然轻声问道:“这便是南安?”
      “应当就是。”
      虽是两人的交流很小声,里面的人也听到了响动,南安看到有人到审讯现场皱了皱眉,一旁的人却是向雎楼兰行一礼:“殿下。”
      那人同样红色官服,金纹白鹇,只是那人的面容过于惊艳,比起南安,很容易让人把注意力放到那张脸上面,面若桃花,目似朗星,眉秀且浓,一双略深的褐色桃花眼,鼻梁高挺秀气,唇色浅薄,额前发丝略过眉目,额头上一根细细的红色抹额,白玉坠在眉间晃动,头上一盏白玉冠,好看到不似凡人。
      是顾肖,没想到居然还记得自己。
      “免礼,如今吾是汝等的使长,殿下二字大可去掉。继续便可,吾和颜将军在这里看着。”
      顾肖轻笑一声,重新坐了下来,雎楼兰扭头看向颜珞,却忽然觉得颜珞其实要比顾肖好看一些,可能顾肖是那种倾城倾国的惊艳感,而颜珞却是那种凉薄感,像是天边的月,少了很多凡尘气。
      雎楼兰轻轻掐了一下颜珞的手背,颜珞扭头看向雎楼兰,却只见雎楼兰眉眼含笑,对着颜珞做了几个口型:你、被、比、下、去、了。
      颜珞瞳孔忽然收缩,却又恢复原状,随即轻描淡写瞟了雎楼兰一眼,将头扭了过去。
      雎楼兰忍不住轻笑,心情大好。
      雎楼兰学着颜珞的样子靠在门边上,垂眸看着南安和顾肖审讯。二人面前的是一个清秀少年,白色衣袍,面带些许怯懦。
      身处乱世,染料难得,自是颜色越深越贵,农户多用褐色粗衣,而这白色,则是市井平民所用。
      南安有些激进,不适合审讯,审不出来什么东西。
      而顾肖·····
      南安正欲继续提问,顾肖却摆摆手,将目光投向雎楼兰。
      这是想要自己审讯。
      就凭这个动作,顾肖在这些人里威信绝对比自己高,而且此举动是潜在试探自己的实力却又合情合理,有头脑,且有威信,刚刚对自己的态度更可谓是得体,八面玲珑的人,天生的领导者。
      雎楼兰自然也不会推辞,挪了一下位置,刚好处在那人身侧坐下,轻声问道:“谢学士他,课业如何?”
      顾肖微微皱了皱眉,颜珞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谢同砚他,课业很好,他是从林州一路考到国子监来的。”
      “他与汝关系好吗?”
      “不熟,我和谢同砚很少见面。”
      “嗯,不错,那么,他和其他人关系怎么样?”
      “啊?还,还可以。”
      还可以?那便是有矛盾了,林州那种可以称得上是蛮荒之地的地方,出来的人,大多会遭到人的排挤。
      雎楼兰缓缓开口,像是在随意聊天:“还可以?对了,汝有见过谢学士很宝贵什么东西吗?比如,纸鸢。”
      “纸鸢?”那学子忽然神色微微一顿,随后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摇了摇头,手指却是微微收紧,雎楼兰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下已经了然。
      他知道那个纸鸢。
      而且看他的反应很可能那个纸鸢就是谢宵游的。
      不过这纸鸢为何让他的反应这么大?
      “南安,先给这位学子上茶。”那位学子忽然一抖,刚刚放松的心态忽然紧绷起来,南安和顾肖相视一眼,南安立即起身倒了一杯茶放到学子面前。
      而顾肖命人将剩下的人带到其他地方。
      雎楼兰早已坐到学子的面前,红色的散线顺着桌案垂到地面上,雎楼兰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浅褐色的眸子暗沉,声音清朗略带一丝病气,学子却从中听出一些危险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
      学子手掌攥紧,面色却是不改:“说什么?”
      那个纸鸢上面有土,而且骨架也有损坏,但是纸鸢却是新的,线虽有泥土,却有很明显的弯曲,纸鸢线有韧劲,自然也不容易变形,那纸鸢,一看就是很少被放飞。
      他先前说过他和谢宵游并不熟,那为什么会在提到纸鸢后立刻有了反应。
      “就说说汝在什么时候见过谢宵游的纸鸢的?我记得汝刚刚说,你和谢宵游不熟。”
      “啊?大人,谢宵游的纸鸢他就当个宝贝似的,天天放在床头,想不知道都难。”
      “是吗?”雎楼兰从水蓝色广袖中翻出一个本子,直接扔到学子的面前,学子微微一愣,雎楼兰翻开指了指本子:“汝和谢宵游并不在一个寝室,既然你和他不熟,为何能看到在他床头的东西,而且,汝之前叫谢宵游谢同砚,而刚刚,汝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有,有吗?”
      雎楼兰素手在本子上点了点“回答吾的问题。”
      “我,我常去他们寝室,去找余麟华,所以才能看到,刚刚,只是有点激动罢了,大人何苦拽着我不放······”
      “余麟华?”
      “没错,就是他,户部侍郎的儿子。”
      “汝和他关系不错?是怎么扯上关系的?钱?人?据吾所知,这位户部尚书嫡次子,可不是个善茬,汝经常去他寝室吗?还是说,只是偶尔去?”
      这么多问题,打的那位学子措不及防,他目瞪口呆了半天,最后只是结结巴巴一直在重复一个“我”字,雎楼兰顿感无趣,看来这查案子需要循序渐进,刚刚自己还是过于激进了些。
      雎楼兰摆摆手,示意人上前把他带下去,“将他单独收押,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告诉吾。好好想想怎么说汝和余麟华的关系,还有,余麟华的死,是不是和谢宵游的死有关。”
      那白衣公子好似忽然反应了过来,大声喊道:“谢宵游,是谢宵游,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回来了。”
      现下说这些,只能是说明那些死了的人都与谢宵游有过矛盾,看来,谢宵游是破解此案的关键,既然已经知晓了这些,不如换个目标,以免逼得太紧了,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来,想到这儿,雎楼兰轻声下令:“带走。”
      那人似乎还要说什么,雎楼兰摆摆手,那人被架着胳膊带走了,待那人走后,三道目光齐齐集中在雎楼兰的身上,雎楼兰打了个寒颤。“怎么了?”
      三人笑而不语。
      雎楼兰只能保持沉默……
      到最后还是南安首先耐不住沉默,开口问道:“你就这么放他走了,看他这反应,深挖的话绝对是有东西的啊。”
      雎楼兰右手轻叩案面,随后笑道:“吾最起码还审出他有问题了,那我们的南小公子呢?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吗?”
      “你!雎茗鸢,没看出来啊,你居然挺·····”
      “挺什么?多说无益,说说这边都查到些什么?尸体看了没有?死者的关系理清楚了没有?共同特点找到没有?究竟那些是意外死亡的,那些是和这个案子有关的?南小公子,这些汝可全部知晓?”
      顾肖点了点头,眼底露出赞许的神情,内心却特别担心,这南安的脾气便是较真,这又来一个同样较真的指挥使,虽说能力很强,但是这两个人在一起,这天正司还能保得住吗?
      “这些是顾肖的事情,你去问他。”
      ·····
      顾肖多多少少有些蒙,这两人怎么还扯到自己身上了呢?
      没办法,雎楼兰这人护短,记仇,刚刚顾肖试探自己的仇还没报呢,现在南安给了这个机会,自己怎能不抓住:“顾左使,这些,汝又知道多少?”
      顾肖抽了抽嘴角,果然南安这人不可靠:“略知一二,尸体那边都看了,死者共四人,其中最早的是谢宵游,身上有多处淤青,手臂处有烧伤的痕迹,手掌处有血痕,看痕迹应该是指甲的划痕,而右手手腕处有两个小点,初步判断为蛇咬下的伤疤,但并没有中毒的症状,排除蛇毒致死,第二位死者白祁,双目睁大,瞳孔放大,面部狰狞面露惊恐,且面色乌青泛黑,身上伴有红紫色树状纹路,初步判定为惊恐致死,死因暂时不明,第三位死者贺云,有大片烧伤痕迹,面目全非,但口中有灰,应当是被活活烧死,下一个·····”
      “等等。”雎楼兰连忙出口打断:“既然那具尸体面目全非,那汝等是如何确认身份的。”
      “尸体的左臂有骨折的痕迹,与贺云相符,并且当日国子监的学子司业已经订对过,只有贺云一人离开国子监回乡。随后我们派人去老家查过,贺云本人并未回乡。”
      “在路上耽搁也并无可能,而骨折痕迹也说明不了什么,死者身份存疑,暂时还不能下定论。”
      听到雎楼兰这些说辞,南安轻咳两声:“不是我说,首先咱们先得把陛下那关过了是吧,若是连死者的身份都查不清楚,那天正司·····”
      雎楼兰细想一下也确实如此,天正司如今形式紧迫,先定下死者身份也未尝不是良策,若是死者身份有异,调查错误也能搪塞过去。“行,假定他是贺云,顾兄继续。”
      “好,最后一个死者叫余麟华,户部尚书余坚嫡次子,几位死者里面的身份最高的,死者脖颈处有一道勒痕,疑似是麻绳一样的绳状物,但死者身上没有任何窒息而亡的特征,说明这勒痕不是致命伤。并且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死因不明。使长,刚刚你说的纸鸢,是什么意思?”
      不是致命伤?那他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汝等去过案发现场没有?”
      顾肖微微皱眉:“去了,但是根据现场的痕迹来说,那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贺云等三人身上的痕迹与案发现场不符,而最明显的是谢宵游,谢宵游死于十四天前,国子监压了下来,谎称是暴病而亡,据说是被人发现死在寝室床上的,但是他的指甲缝里有泥土,泥土在验尸时已经干了,不能辨别出来是何时沾上的。”
      顾肖顿了顿,南安在这时接过话头:“这也是我所奇怪的,于是我带人今日去找了一下,发现就在那颗海棠树下,有块泥土是松垮的,颜色与周边不同,应当是后填上的,去掉那些新土之后,发现那块土下面的泥有几道抓痕。”
      雎楼兰觉得这个案子变得匪夷所思起来:“抓痕?难道说,这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靠在门边上的那位终于是开了口:“不一定,除了抓痕以外,再没有其他痕迹了吗?”
      南安注意到了颜珞,挑了下眉:“颜将军,天正司办案,无关人等速速回避。”
      “现在大可不必叫将军,在下天正司督查颜子初,南小公子可有异议?”
      ······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这两人把气氛生生破坏了啊。
      “咳咳,南小公子,汝刚刚说已经看过海棠树下面?看过海棠树上了没有?”
      “看了啊,什么都没有嘛。”
      什么·····都没有?!
      雎楼兰和颜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疑惑来,颜珞目光沉了沉,开口问道:“你说,什么都没有?”
      南安发现这两人的神色有异,顿时感觉不妙:“对啊,怎么了。”
      雎楼兰问道:“奇了,我们在海棠树上,发现一个带血迹的纸鸢。余麟华的身上,可有伤口?”
      “未曾发现有伤口,而且海棠树那里我也看过,确实没有东西。使长确定是在那里发现的?
      “确定,颜将军也在。”
      得,这还怀疑上自己了。
      雎楼兰余光发现颜珞轻笑了一下,是自己的错觉吗?
      看来不是,这家伙胸有成竹得很。
      “颜将军可是想到了什么?”看来发现她笑的不只是自己,还有顾肖。
      “余麟华身上没有伤口,但是那只纸鸢的线上有血迹,这说明什么?”
      三人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南安抢先说道:“血迹是凶手的?那只要去找谁身上有伤口就是了。”
      “且不论国子监人员众多,先说国子监虽然外人不得随意出入,但也不能排除国子监以外的人员作案,而且,就算是找到了,又有谁会承认他的伤是纸鸢弄的?”
      “不错,汝等是什么时候去看那棵海棠树的?”
      “今晨。”
      雎楼兰忽然反应过来:“是有人故意放上去的,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何吾感觉,他是在向吾等示威?”
      “与其说是在示威,不如说是在为我们提供线索,但是这线索真假难辨,如今信与不信,可能会导致调查方向的偏差。”
      信与不信,全权在我们,只是,这该不该信呢?
      究竟是谁放了那个纸鸢?为何要在雎楼兰来时放那个纸鸢?是巧合?还是陷阱?真正的案发现场到底在哪里?四人的死是否是一人所为?
      如果凶手是同一人,动机是什么?
      谢宵游是最早的一个死者,其余三人皆是最近死亡,那么,谢宵游的死会不会与他们的死有关?
      谢宵游和其他三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国子监,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鸢飞戾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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