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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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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青,此生是我对不起你,若有来生,希望我们...不要再...遇见了。”
“殿下,没时间了,快动手吧!”
“殿下,快啊。”
“再坚持一下!”
梦中无数的声音嘈嘈杂杂,让林惜青感觉头痛欲裂,终于,前面似乎有一缕亮光,林惜青努力抓住。
林惜青醒来时只觉得浑身无力,胃部还有灼烧的痛感。费力地睁开眼睛,便看到面前一个身穿甲胄的小兵,这间宫室原本富丽堂皇的装饰品都被清理一空,忽略墙上还能看出一丝之前气派的金粉还没有被刮走,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那小兵看见林惜青醒来,交代了外面站岗的卫兵入内看守,便快步离开了。
林惜青扫了几眼已经大变的环境,便收回了目光,敛目静坐,静等着即将到来的访客。如今局势颠倒,昔日住在裕国皇宫的人本该是受人尊敬的人,如今却都沦为了阶下囚。
林惜青被带到一把简易的椅子上,双手上了镣铐。
不久,一行三人便走了进来。小兵为他们放上桌案,侍立在一旁,这座宫室便充作了一个简易的问讯室。
军师卫曜看了看正首坐的那个人,先开口道“姑娘,你可知道你中毒了,还是裕国皇室的秘药,这药极为凶险,服之半个时辰内便会毙命,就算侥幸在半个时辰内寻医,也是十死无生,这裕国皇室对你可算是一点情面都不留。我玥国大军虽说是攻陷了皇城,可也不屑于用这些魑魅魍魉的宵小计谋。”
林惜青面上无动于衷,只偏头看着窗外的玉兰花,仿佛这花攫取了她所有的灵魂。
“你若是识相,或许能减轻些刑罚,若是提供的情报有大用,免你死罪也不是不可能,可你要一直这般,相信监牢里的物事不会让你太舒服。”
卫曜观察着林惜青,见她这种情状,也感到一丝棘手。
他望向正坐在桌案后的那个人,那人斜挎着一柄利剑,身姿挺拔,平常的甲胄穿在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势,眼眸深不见底,眉眼泛着冷峻,不自觉给人一种压迫感,只是却不好好坐着,斜倚在太师椅上,把玩着剑穗。
那是韩凌隐,玥国如今的王。
如今天下六分,玥,轩,嘉,尧,韬,裕六国并立,各个国家之间征战不休,至今已有几十年,每个国家历朝历代出过无数佼佼者,无一不梦想着统一六国,只是几十年过去,各国还是各自为政,只是百姓却是民不聊生。
这是个混乱的时代,也是个辉煌的时代,无数谋士向各国主君兜售自己的才华,成者青史留名,败者遗臭万年。
玥国新王韩凌隐年不过二十六,却已经率军征服了轩国,如今裕国也失陷,名存实亡,五国已去其二,眼看有一统天下之势。
嘉国和离国感受到威胁,已经结成盟友,共同应对玥国,且玥国打下的轩国总有平民暴动,并不太平。韬国作壁上观,并不下场。
如今六国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上。
此次攻打裕国,虽然攻破了皇城,但裕王和臣子大部分都出逃,可以预想到,裕国接下来一段时间一定不会太平。几国纷争,天下大势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说不准谁是最后赢家。
卫曜心想没办法了,伸手唤来兵士,
“来人!带到牢里,好好招待这位姑娘!”
明眼人都知道这女子突兀地出现在昭纯宫,还被人下此毒手,定是知道些什么。裕国如今局势并不稳定,这人的口供必须拿到。
“慢着。”韩凌隐缓缓开口。
韩凌隐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她双眉修长,脸庞白白净净,玉颊樱唇,脸颊处有些婴儿肥,看着澄澈无辜,仿佛世间没有丑恶什么能留在她心间,只是那双眼睛却透着股哀愁,这是个矛盾的女人,她身上一定有些故事,正是这种矛盾吸引他想多了解一些。
卫曜做了个手势,士兵们又下去了。
“活着,才能弥补未尽的遗憾,要是死了,”韩凌隐走到林惜青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那遗憾就永远是遗憾。”
此时,林惜青终于从那树玉兰上收回了目光,开口:“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们。”
“说。”韩凌隐淡淡说道。
“阁下是玥国的皇帝吧,百闻不如一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有气势一些。左边这位是军师,右边那个不知道是右将军杨和志,还是大司农李飞风,抑或是左将军冯秋宗?”
“连老子都认不出来,你这眼力也不怎么样啊。”冯秋宗嘟囔着,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韩凌隐一个目光喝住了。
“是我眼力不济了,杨将军见谅。”林惜青接着说道,
“我叫林惜青,或者你们可以叫我-----
林尧。”
仿佛一个炸雷在耳边,冯秋宗嘴巴大张,眼中神色立刻转为紧张,手也按在腰间的刀上,卫曜也难掩吃惊之色。
韩凌隐此时终于坐正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须知韩凌隐未成年前在玥国是五皇子,本来战功赫赫,很受老玥王的重视。只是在筹划攻打裕国时,却处处不顺。
先是征集粮草时各大粮商抬价,后来在韩凌隐铁腕施压下贵族世家终于愿意将把控的粮价降下来。等到大军终于开拔,刚刚陈兵裕国边境,便有一个五皇子府内长史向老玥王告发韩凌隐有谋反称帝之心,还拿出了几十封韩凌隐和边将联系的信件,对韩凌隐早有怨气的世家趁机落井下石。老玥王又惊又怒,封锁消息,秘密急召韩凌隐回京,这次攻打裕国的计划,自然而然搁置下来,还未开始就已失败。
那次若非宫内有受过韩凌隐恩情的内侍通风报信,现在的玥国皇帝估计就不是韩凌隐了,不过这次事件还是让韩凌隐势力损失惨重,但同时也让他意识到有人暗地里做局,还是针对自己。
但在玥国皇室和世家里面查来查去就是查不到,后来韩凌隐沉思之后转变思路,一举查到了裕国,原来是裕国三皇子麾下的谋士林尧所做,但更多的信息却一直没查出多少。
后来韩凌隐被迫转变计划,先休养生息。但这也只是延缓裕国灭亡的时间。两年之后,韩凌隐重整大军,再次进攻裕国,此次裕国便没有那样的好运。内里腐朽的裕国已经阻挡不住登上皇位的韩凌隐和他的大军。
林尧在玥国大军攻打裕国时,虽然给对手制造了许多麻烦,但这也只是螳臂当车,裕国的腐朽是从根子上就坏了,国君耽于享乐,买官卖官横行,官员考评实际是考量的是财力和关系网。自从围柒关被破,裕国的灭亡便不可阻挡,但谁也没有想到它的灭亡会是这么摧枯拉朽般迅速。
林惜青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师从心学,研习六载,下山是为了一展所学,若能青史留名便是一个谋士最大的荣耀了。哪个国家对我而言不过是实力优劣,强弱与否,能否给我机会发挥才干的一个暂居地。卫军师不也是这样吗?玥国实力强盛,玥国君主也愿意重用你,这便够了。
但是下山之后却处处碰壁,我游历两年,那些表面是威风赫赫的一方霸主,不是愚蠢自大,便是不思进取。到后来我心想或许根本没有我要找的明主,这世道或许还要乱它个几百年,还不若回山去。
就在这时,我遇见了裕国三公子,他彼时正在受洪灾之后的仓铯郡赈济灾民。心性,才干都算出众,于是我向他毛遂自荐,之后的事情便都是自然而然了。”
韩凌隐紧盯着林惜青,“你怎么证明是林尧?”
“您应当最清楚,玥国埋在裕国皇都的线人就算没有一半,也总有三分之一在刺探林尧的信息,可是到现在,你们查到了什么?你们不清楚她的长相,不知道她的师承,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可这不应该,身为一个谋士,要与各路人马都有接触,面相不明带来的限制太大了,可她就是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 ”林惜青停下来缓了一口气。
“除非她的面容会引起更大的问题,或者,她是个女人”卫曜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我日日服药,让自己的声音暗沉嘶哑像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又散播出关于林尧身份的各类谣言,就是为了掩盖关于林尧的年龄和身份,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一个无权无势,年纪轻轻,尤其还是个女子手上。”
冯秋宗虽然已经好奇地抓耳挠腮,但来时被叮嘱过不能随意开口,只能憋着一肚子疑问。
“裕王逃去了哪里?谁给你下的毒?”
林惜青脸色猛地白了,一只手攥着衣角,反反复复,松开又攥起,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我不知道他们逃去了哪里,密道向来只有裕国皇帝知道,三皇子也是到最后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密道。至于我的毒······是三公子李炳君做的。”
“这不合常理,林·····姑娘,”卫曜斟酌了半晌才想出这个称呼,“据我所知,三公子李炳君十分仰仗你,就算皇城被破,裕国南部还驻扎着一支军队,裕国皇帝出逃定是要与之汇合,另立朝堂,裕王既已出逃,就不会轻易投降,在他们看来,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怎么会······”
未尽之言在场的人都明白。
似乎最难开口的已经说出来,林惜青接着说下去“因为那支军队的洪伍将军,在和裕王联系时提出了一个附加要求,除掉林尧,也就是我。此刻裕国皇室皆仰仗于洪伍,一个谋士,虽然能出些主意,可在性命攸关之时,所有人只会牢牢拽住那根救命稻草,想必那洪伍,就算提出让公主下嫁给她,这时候裕国皇帝也会同意,更逞论一个谋士,世人大多只能看到眼前。”
像是知道他们的疑惑,林惜青接着说道:“洪伍与我并没有什么仇怨,但这桩祸事确实是我挑起来的。
玥国大军攻打围柒关时,我便列出了两条路,若是围柒关能守住或许还能拖延些时间,但也要做好放弃皇城的准备,玥国离皇城太近,若是围柒关被攻破,玥国精锐骑兵尽出,一日就能到皇城,没有回转的空间,因此要早日和洪伍联系。
为防止洪伍有异心,我便劝说三公子将他的独女洪千千接到皇城。
那时前线军情忙得昏天黑地,便将洪千千交由朝廷安排,只暗中安排一人远远跟着,只要她不闹出什么事便不管她。
谁知她初见时的天真都是伪装,她暗中对三皇子暗生情愫,又不知在哪里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便一直怀疑我与三公子有奸情,再加上当时强行将她召来皇都是我的主意。
她不知在什么时候与洪伍联系上,在裕国朝廷准备撤离时提出这个条件,最后结果也就不难想象了。
“先把她关到牢里,之后再安排时间审问。”韩凌隐起身准备离开。
“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