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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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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满地是四溅的玻璃渣子,晕染干涸的血迹还有从林怡头上被硬拽下来的头发丝。
温磬之毕业后也没荒废任何力量训练,他的一拳下去能把对方律师头打掉。
此时他狠扇了赵放一巴掌,赵放只觉得耳边嗡鸣声阵阵响着,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半天没抬起头。
温磬之甩甩手,在他面前站直身子,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冷笑道:“你现在就祈祷林怡没有被你打出轻伤吧,否则把你送进去,我都嫌没成就感。”
“废物。”
轻飘飘地两个字落下,赵放像是被触到了逆鳞,捶地怒吼,“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
赵放歇斯底里地大吼,“刚结婚那段时间,我就是他们老林家的狗,听他们指挥来指挥去,有一点不满,他们就拿权势压迫我家,好不容易等到那个老头子被送进去,林家破产,我才有了点地位!”
他勉力抬头瞪视着温磬之,眼睛涨红充满血丝,半张脸因为温磬之的一巴掌而肿起,表情扭曲地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一样。
“我现在只是把当初他们对我做的还给林怡罢了,我有什么错?!啊?!你说!我有什么错!!!”
赵放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扑向眼前的男人。
他的目光太过冷漠平静,也太过讽刺,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面对扑过来的男人,温磬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长腿抬起,锃亮光洁的皮鞋在赵放肩上踹出了一个印子,伴随着沉重的闷响,赵放摔在了墙边。
温磬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薄唇微勾,眼中闪着寒凉的光。
“你的错,就是将一切怨恨投掷到一个女人身上,”语调平淡,毫无起伏,“你甚至不愿意靠自己去改变现状,所以我才说你是废物。”
温磬之不乐意再跟他说什么,看了眼韩涵发的信息,拍拍蒋域,“走吧。”
二人走到门口,温磬之微微偏头,“你以为林怡不跟你离婚是因为她不敢吗?”
“赵放,你太小看你的枕边人了。”
赵放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紧缩,握紧的骨节渐渐用力发白。
中心医院。
“左臂骨折,身上有多处撕裂伤口……”
林怡在病房里休息,温磬之几人站在门口,而跟他们说林怡病情的医生,正是一脸冷漠的宁景和。
“病人这段时间最好住院治疗,你们有事的话记得控制时间,不要影响她休息。”
温磬之默默点头,很是乖巧,“谢谢宁医生。”
宁景和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他个子高,一米八左右,身形颀长,穿着白大褂离开的背影,无端有一种走时装周的感觉。
温磬之看着他的背影,喉咙里像是梗了一块大石头,把所有的话都挡了下去。
蒋域看看他,又看看宁景和的背影,犹豫许久,把温磬之扯到了一旁跟他咬耳朵。
“你俩怎么看起来这么陌生?”
“……有吗?”
蒋域认真点头,“我记得你俩当初不是和平分手吗?那怎么现在见面看起来又熟又不熟的?”
温磬之:“分手了还怎么熟?”
蒋域斜眼瞅他,满脸写着你别蒙我,“我可记得你当时跟我说的,如果你俩分手,死都不能让他忘了你,就算在他家门口当乞丐,也要让他记得,你们俩曾谈过恋爱。
“就你这狗脾气,就算你不去当乞丐,也肯定会跟他有联系,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就像两个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蒋域把手搭在他肩上,压低声音,“你俩到底怎么了?快跟我说说。”
温磬之垂着眼皮,右手微微动了动,压抑着自己想去抽烟的冲动,在蒋域不断的追问中,他的思绪渐渐游移,伴随着医护家属的声音不断远去。
——
五年前。
蒋域家。
温磬之喝得满脸通红,跟蒋域坐在地上,手边全是喝空的啤酒罐。
“你今天怎么没把你家宁景和带过来?”
蒋域嗦着鸡爪调侃他。
温磬之仰头灌了一口酒,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他前几天工作加班连轴转,今天好不容易休息,说我在家影响他睡觉,就把我赶过来了。”
蒋域瘪着嘴,满脸都是嫉妒,“呦呦呦呦呦呦,说你在家影响他睡觉呢,你说你是不是天天对人家……”
蒋域温磬之挤眉弄眼,结果被他拍了一巴掌。
“胡说什么呢你!我可是个正经人!”
话音未落,温磬之都被自己逗笑了,笑的从靠着沙发歪到了地上。
“我要是在家,说不定就真的不让他睡觉了。”
“我就说,”蒋域也跟着笑,“没想到你们能好到现在,未来可期哦小情侣……”
温磬之眼尾被酒气熏得发红,骨节分明的手拎着酒罐跟蒋域碰了一个。
“我跟宁景和能一直好下去,”温磬之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唇角的笑容抑制不住地勾着,“蒋域,我很爱宁景和,爱到无法想象跟他分开后我会是什么样子。”
蒋域喝了一口酒,仰靠在沙发上,双眼放空盯着天花板,听着温磬之的呢喃,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俩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分开呢?你咋办?”
温磬之低头转着左手上的戒指,那是他和宁景和亲自做的情侣对戒。
“如果我们分手,那我死都不可能让他忘记我。蒋域,我就算在他家门口当乞丐,也要让他永远记得我,永远记得我俩谈过恋爱。”
“这一段感情,不能只在我一个人心里有痕迹,我也要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低声笑着,躺在地上,手背遮住了眼睛。
“就算是我们两个几十年不见,我也要让他在知道我的任何消息时精神恍惚,我要让他永远不能忘记我。”
——
当时的情绪与记忆瞬间涌回脑海,温磬之牙根紧咬,望着地面的眼睛里模糊了一瞬,他长呼一口气,才抬头看着蒋域。
“既然你想知道,就跟我来。”
温磬之平淡无波的俊美面容上浮现出了一丝恍然,“生活总归是有不如意的地方的。”
蒋域心神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温磬之。
他跟温磬之认识快十年了,温磬之一直是个高傲的人,除了在跟宁景和谈恋爱的时候能见到他卑微的样子,他再没见过温磬之这么……
认命的样子。
温磬之让守着林怡,自己带蒋域上了五楼。
“你带我去哪?”
“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心理医生,”电梯打开,温磬之迈了出去,“同样也是,给宁景和催眠的医生。”
“什么?!”
叩叩——
“进。”
陆沉洲靠在阳台上,见到温磬之进来讶异了一下。
“你来干什么?”
温磬之沉着脸没有说话,身后的蒋域倒是冒了出来。
“你就是温磬之的心理医生?”
陆沉洲望向温磬之,微微一笑,“挂号了吗?”
“哎呀,我们又不是来看病的,”蒋域摆摆手,自来熟地窜到陆沉洲面前,搭着他的肩膀,“兄弟,听他说,你给宁景和做过催眠?”
陆沉洲的笑容缓缓消失,他躲开蒋域的手臂。
“怎么?不是你让我保密的么?”
他摘下眼镜,揉揉发酸的鼻梁,再抬眼看着温磬之时,原本的温润和善,被金属一般的冷厉所代替。
温磬之坐在沙发上,头向后仰着,脖颈紧绷成一道压抑的线,他没说话,只是抬手向陆沉洲挥了挥。
陆沉洲收回视线,“既然他带你过来了,我就告诉你那件事吧。”
他和蒋域坐在阳台边说话,蒋域的视线时不时落在温磬之身上。
温磬之望着天花板,听着耳边的声音,心脏一下一下地抽疼,疼的让他视线模糊。
“……他那天没告诉宁景和要做什么,只是让我去了他们家,他跟宁景和开玩笑,让他放松警惕,以做实验的名义让我对他进行催眠……”
温磬之想起那天陆沉洲离开以后,他看着宁景和清醒过来平静默然的眼神,给陆沉洲打了个电话,说——
他忘记我了。
当时的心情温磬之还记得一清二楚,他庆幸,宁景和忘记他了;他绝望,宁景和忘记他了。
陆沉洲可能觉得当时温磬之的态度比较隐私,就没有告诉蒋域,但蒋域凭自己对温磬之的了解也能想象出来。
离开陆沉洲的办公室后,蒋域长叹了一口气。
“老温啊,我是从来都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去催眠宁景和,让他忘记你。”
温磬之的脚步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有什么想不到的,我说了,生活总不可能一直如意。”
比起让他跟自己一同涉险,不如让他跟自己这个危险源断绝联系。
那个地狱,有他一人的尸骨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