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中二发言（十六年前） ...
-
花与春刚坐到椅子上四周就围了一圈的人，她们兴致勃勃的跟她聊天，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她刚拿出来的礼盒。
“小花，这是从京北带回来的吧，能不能让我们看看。”
花与春有点儿为难，她不太想解开早上费了半天劲才系好的蝴蝶结，但看着她们期待的目光，还是打开了。一块块精美的糕点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里面，香甜的气味缓慢的钻进鼻腔，色香都具，只是这味道不知……
赵鹤声手疾眼快的拿走礼盒，花与春站起来，让他坐到里面。那个女生的脸色阴沉沉的，像块儿滴水的抹布，她语气不善的说：“我就是想拿起来看看，你至于吗？况且这还不是你的。”
“你手脏。”赵鹤声把蝴蝶结重新系好，然后抬头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我的，我不想让你看。”
那几个女生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面子有些挂不住，于是把矛头对准了花与春，“我本来以为我们是你最好的朋友，没想到你都没想着我们，真是重色轻友。”
花与春刚要辩解，却不料被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赵鹤声抢了先，“你根本没拿她当朋友。”
被揭露了心思的女孩十分羞愤，一甩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委屈的抹起了眼泪，而剩下的姑娘一边安慰她，一边大声的讨伐他们，赵鹤声根本不理睬他们，把一包月饼放到花与春的桌上，说是他爸爸做的，让她尝尝。
花与春的心情十分复杂，有点儿感动，有点儿爽，还有点儿担心，
等到前桌两位也来了，花与春把礼盒给他们，石不琢给了她一包月饼，说是赵鹤声爸爸做的，可好吃，没看到这件事儿的何亭婷在早自习的时候偷偷递过来半包月饼，纸条上写着：石头路上给我的，他说是老赵爸爸做的，分你一半。
花与春：……
赵爸的味道我知道。
早自习之后，有几个同学对她的态度突然急转直下，看她时的表情可以用厌恶来形容，甚至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阴阳怪气，花与春习惯性的忽略掉这些幼稚的诋毁，她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一遍又一遍的默写着古诗，在这个课间他的身边出奇的没有人围过来，在班级这个小小的系统里，大家都努力维持着自己和他人的联系，尽管谁也不那么真诚。
语文课上，考试的作文发了下来，小组内串着看，石不琢把花与春的作文递给前面的女生，兴奋的推荐给她看，而那个女孩却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接都没接就嫌弃的推开，丝毫不避讳的说：“我不看，写的什么垃圾。”
“花与春写的。”石不琢不解的说。
“就是她写的我才不看，写的什么玩意儿，跟垃圾一样。”
石不琢还想反驳，但老师已经叫停了讨论，他担心的看着花与春毫无情绪的脸，也不知她听没听见。
“你们有没有谁的作文想推荐？”如果不出意外回应班任的会是寂静无声，他刚想自己往下走流程，就看到了赵鹤声举起的手。
“老师，我推荐花与春的作文。”
班任很满意的说：“对，花与春的作文是五十分啊，在理科班里是一个很不错的分数，我们先听一听，然后我给大家分析一下为什么她的作文是全班最高分。”
花与春得意的站起来大声的朗读作文，似乎声音越清楚就越有报复的快感，好像一字一句，甚至一个标点符号都响亮的打在那个女生的脸上。
可是，那又怎样呢？
在她听不到地方，大概又会有老师偏爱的流言蜚语疯狂滋长。
她的作文我听过，也就那样吧，肯定是老师偏心，她家不是有钱吗，给好处了吧。
她越读便越没有底气，最后一个字的音调几乎要转弯，她坐下，一种坠空感猛地袭来。
她初中期待高中，高一期待分班，那么如今呢？她要期待大学吗？她在被孤立中学会用钱保持自己的价值，用讨好维系可怜的关系，她用物质给自己造了一个美好的梦，可还没来得及沉溺，梦就醒了。
她没再听课，只是拿出草稿纸一遍一遍的默写诗词。
这种状况愈演愈烈，石不琢向来人缘很好，一些人关心他，便希望他远离这个坏女孩，他们试图拯救每一个无可奈何坐在她身边的可怜人，试图通过连接每一个人对她的厌恶来巩固团体的联系。你也不喜欢她啊！我也是，她可能装了。
看吧，原来我们也如此亲密。
花与春有些杯弓蛇影，出于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她有意无意的远离了赵鹤声他们三个，比如现在，即使何亭婷就走在她的前面，她也没去打扰。
在何亭婷前面的两个女孩没意识到她们的存在，自顾自的讨论一些风言风语，一些耳听为实的言论。
“上次我不是想到国旗下讲话嘛，我就去找兰兰了，兰兰说班任已经把人定下了，选的就是花与春。”
“她跟班任肯定有点儿关系，她那头发不是烫的吗？班任都没管过，就开学管了一次，肯定是后来给钱了。”
“是呗，她天天可能嘚瑟了，也不知道臭嘚瑟啥，可能装了。”
花与春没有反驳，曾经的她会跟人解释无数遍，也会哭泣诉说委屈，然而这一切只会成为雪上霜，火中油，所以她习惯了隐忍，忍受污蔑，忍受排挤，像只会吞噬的貔貅，将所有苦痛自行转化。
她看起来仍然毫不在意，但那些言语所带来的伤害风真的会带走吗？
那两个女生越说越激动，她们通过花与春这个媒介找到了知己。
“够了！”一向文静的何亭婷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呵斥他人，“兰兰那天只找了我，我没去，她急着解决完这件事儿就跟花与春说实在没人了，能不能顶上，你是后来才问的，她这是在用花与春和班任来为她的失职开脱。”
“而且你凭什么说她的头发是烫的？凭什么说她处过好几个对象？凭什么说她家给班任送钱了？你看见了吗？你有证据吗？”
何亭婷的声音不大，颤抖的身体显示出她的害怕，她从没为谁这样做过，即使是自己，现在爆发的是花与春热烈而真诚的感情带给自己的勇气，她会多带食物分给吃不饱的自己，耐心的解释自己不懂的梗，在晚风中牵起自己冰冷的手。
那两个女生转头就看到了花与春，她们有些心虚，但仍然十分嚣张，这些话又不是她们先说的，谁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花与春给了你多少钱啊你就这么死心塌地的为她出头，她说啥你信啥，你知道真假啊！”
何亭婷气的牙齿颤抖，她极度匮乏的肮脏词汇似乎都不足以用来形容面前这两条蠢驴，她也不会吵架，这方面脑子反应很慢，所以只能强忍着眼泪争取不落下风。
“诽谤是犯法的，如果这些流言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我会不计代价的把造谣者告上法庭。”花与春在何亭婷惊讶的目光中站了出来，何亭婷用行动填补了她在这段关系中的不安全感，她现在无比确认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她曾说过的，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为此她站了出来，“你也知道我家有钱，做这些事毫不费力。”
感受到来自金钱的侮辱那两个女孩彻底被激怒了，她们知道面前这两个人都是软柿子，好捏，于是叫嚣道：“有本事打一架啊！你敢不敢，我让你找人！”
或许由于要维护她们的面子，也或许是因为并不了解她家真正的经济实力，所以忘了花与春家雇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并不是什么奢侈的事儿。
“打架违反校规会被记过，我劝你想好是现在道歉还是最后大家鱼死网破——你道歉，我们受处分。”赵鹤声气喘吁吁的挡在她们面前，刚才他从窗口就看到事儿不好，放下帮老师批卷的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办公室冲了出来，正好听见那两个女孩的挑衅。
赵鹤声长的好看，学习优秀，人品也不错，话又少，从不惹是生非，是很多青春期女孩青睐的对象，所以那天他毫不留情的帮花与春怼她们的时候，产生的更多是对她的嫉妒。
她们依旧不服，理不直气也壮。
本来要去打篮球的石不琢看到赵鹤声飞奔而来，很快也过来了，他左勾两个，右搂三个，个个是身高力壮的体特，他什么也没问，上来就胸有成竹的笑着商量：“在哪儿？几点？”
怪不得看起来文弱又没有多少朋友的赵鹤声能这么有底气，他妈的原来是有发小撑腰。
那两个女生此时气焰全无，毕竟被一圈一米八几的男生围着还是有点儿发怵。
“你别那么严肃嘛老赵，瞅给人吓得。”石不琢拄着赵鹤声的肩膀调侃道，然后转头对那两个女生说：“你要是不想打就立马走，你要想打，只要医院装的下，随便你摇多少人。”
那两个女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窝囊了！于是顶着张大红脸快步走了。
人群散去，花与春抱着何亭婷涕泗横流，感谢的话听起来太矫情，所以在少年人口中变成了别样的表达，“你们仨也太帅了！”
赵鹤声递给她一张纸，语气温柔了不止百倍，“讨厌没有理由，编排也无需证据，谁口中的道理不是道理，认可的人多它便是正义，别太为难自己，和愚蠢的人辩白相当于对牛弹琴。”
他抬起的手从她头顶上空移到石不琢肩膀，“你没必要挤进不合适的圈子，不合脚的鞋穿着只会折磨自己，只要你盛开，花香蝶自来。”
“卧槽！人生大师啊你。”石不琢不禁感叹道，“你们知道我高一学崩溃了他咋安慰的我吗？”
花与春摇摇头。
“他说，就你这样的以后当了警察卧底一天就得叛变，还说警察负责维护正义，不负责看护智障。”石不琢心痛的捂住胸口，“多损呐。”
赵鹤声把他的手从右胸口挪到左边，脸上写着：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花与春破涕为笑，“那你们要与邪恶为伍吗？”
赵鹤声不想回答，这是什么中二发言？
“当然了！”石不琢说。
何亭婷点头。
赵鹤声尴尬的不说话。
“是不是嘛！”花与春问他。
“嗯。”他回答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晚上，赵鹤声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方方正正的写着：对不起。
花与春噗嗤一笑，学着他的字迹认认真真的回复：你没有错啊，我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中二发言（十六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