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十一章 求救 ...
-
就在两路人都要为她去仓山的时候，邪仙剑正在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虽然一路上寒风吹的人脸生疼，但这不失为一个历练的机会。强身健体，增进修为的同时，意志的锻炼，也是必不可少的修炼。
就在邪仙剑揣着她铁打的意志，顶风前进的时候，身后过来了一个好心的商队。
她的锻炼很遗憾的被打断了。
领头坐在车前的异域青年打量了她片刻，许是看她孤身一人，提出载她一段。
在她出口拒绝后，后面驶过的车子伸出了一只手，言语热情的拉她上车。
“这位姐姐，前面很远才有歇脚的地方呢，你一个人走要好久的哦，一个人野外露宿也不安全，我们不收车费载你一程，里面还暖和”
她看着那只死死抓着她的手，死气环绕干瘦的不见肉，但劲却不小，似是用尽了力气只为将她拽上车来。
邪仙剑仅停顿了片刻，就顺着那力气上了车，然后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一个和手一样干瘦的小姑娘，略有些外凸的大眼睛紧张的看着她，身边是两个同样干瘦的少女。
全都是周身弥漫着薄薄的死气。
“姐姐你不用怕，你看起来很有钱，老板不会为难你的”那双有些暗淡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她身上的外衣，元奕口中与金子一样昂贵的布料。
“多谢”
车厢内陈旧漏风，但确实好过外面直接被寒风扑面，邪仙剑没再说话，而是坐在她们刚让出来的车厢一侧打量着。
那三个小姑娘缩在车厢另一侧，旁边是一堆杂乱的货物，她们身上是普通棉布的单衣，穿了一件又一件，脖颈处翻着一层又一层的衣领，但她们还是靠在一起微微颤抖着。
在邪仙剑打量着她们的同时，她们也打量着邪仙剑，明明已经冻的牙齿打颤，但那个拉她上来的小姑娘还是努力搭着话，语调热情又阳光。
“姐姐，我看你是从那个方向瑶城出来的，你是瑶城人吗？还是更远处的边城人？”
“……”
“不对吗？姐姐，你穿的这么好，不会是皇城人吧，皇城好好的哦，听说人人富有，即安全还有趣，我还没去过皇城呢，不过我们这次就要去皇城啦，哈哈”
“……”
“姐姐，你好漂亮啊，我的剑也好漂亮啊，姐姐你是不是侠客呀，姐姐你一定很厉害！”
邪仙剑此时已经蜷起腿准备打坐了，结果坐在帘子外另一侧的车夫听到小姑娘的话，反倒是出了声。
“哈哈，红妮，这你就傻了吧。哪有女子做什么侠客的？佩剑佩剑，就是挂着好看的，有的大户人家就喜欢给家里那少爷小姐配这么个摆设，好看！必要时还能吓唬吓唬人呢！驾~开没开刃都不好说呦~”
车夫口中的摆设现在就躺在邪仙剑的腿上，漂亮的银色剑穗随着车厢的摇动一晃一晃的，看起来还真像车夫口中的的摆设。
“是嘛……姐姐我能看看吗？”边说着就要伸手来拿。
这行为简直是在邪仙剑的雷区跳舞，秀眉一皱，语气也冷了下来。
“不行”
平静深邃的眸子看的小姑娘一愣，讪讪的收回手，有些尴尬的冲邪仙剑笑了笑。
“抱歉，她没有恶意的”一旁另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小姑娘出声道歉，随后悄悄地拉了拉红妮。
之后的路上，小姑娘便安静了下来，反倒是那车夫开始大声的询问起来，但问题却转来转去还是那些。
“我说姑娘诶，要不是你上车时道了谢，我都要以为你是哑巴呢。你这不告诉我们你去哪，到时候怎么把你送到地？要是好心办坏事可就不好了。难不成你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你们这些大户小姐就爱这么干”
“边城”
“边城？你这方向不能是去边城啊。那你是边城人？怎么跑这来了？别真是偷跑出来的，这荒郊野岭的出了事情可了不得”
“不是，去皇城”
虽然邪仙剑并不是去皇城的，但不妨碍她顺着小姑娘之前的话随口胡诌。
“去皇城？去皇城好啊，我们也去皇城，姑娘你去皇城哪里呀？到了地方我们给你送到家”
“城北”之前在边城住的方位……
“城北啊？内城外城啊？”
“内城”
“皇城内城城北？好地方啊，小姑娘你家不会是什么皇亲国戚吧，哈哈哈”
此话一出，就连车厢里的氛围都不一样了，三个小姑娘全都抬起了头，眼神闪亮的打量着。
……
车队的速度就是比慢悠悠的走路快，不多时就走出了森林，并在黄昏时开进了一个小村庄。
村里唯一的驿站，因为车队的到来直接爆满。
那三个小姑娘被拷上了相连的脚链，赶到了马棚里。
原本的车夫站在不远处抽着烟，向着车队头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那车队头领眼前一亮，将邪仙剑安排在了最好的上房，三层小楼的最顶层里面。
甚至在邪仙剑独自进房后，车队的头领亲自将饭菜送入了邪仙剑的房中，放下饭菜后也不走，而是坐在那对着邪仙剑一顿嘘寒问暖。
原本高大的男子，在温柔的烛光下，看起来分外体贴。
但可惜，邪仙剑不吃这一套。
她在车队头领的面前吃下了饭菜，而男子也没有对邪仙剑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待了一会就走了出去。
人刚一出门，邪仙剑就放下了筷子。
饭菜味道不错，就是里面加了点料。不过也没什么用。
那车队头领长相也不错，就是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虽然身上没有亡灵的戾气，但却有一层薄薄的怨气和活人身上诅咒，一看就是平日里没少干害人的缺德事。
邪仙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掺和这种事情，明明当作看不见或者一剑砍了其实更省事。
可一想到当时那只干瘦的手，那么紧紧的抓在自己的手臂上，那种感觉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希望，而她就是那个希望。
那浓郁的死气，自身散发的怨气，干瘪的身体，希翼的目光，总感觉似曾相识，但不敢细想。
……
驿站的小二前来收盘子，走前放下了一个茶壶，啰里啰唆的介绍着里面的好茶。
邪仙剑没心思理他，她现在在等，等一个正式的求救。
但小二却像是不放心似的，一遍一遍的前来打扰，每次都是弓着身子用最谦卑的态度说话，但眼睛却紧紧的盯着人。
看的邪仙剑心里直恶心。
“明早之前，再让我看见你，就戳瞎你的眼睛”动人的声音，说出口的话却幽冷异常，透着无法忽视的认真。
听的小二后背一寒，之后果真没在打扰了。
可事情是不会这么简单结束的，被盯上的猎物怎么会那么容易放过。
夜半三更，房门开始发出轻声的响动，等门闩好不容易挪走后，一个高大身影鬼鬼祟祟的向床边挪去，然后被人猛地一击，咚的一声，倒在了地板上。
站在楼下的方位，听到的便是突然咚的一声，然后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拖动的声音，还伴随着隐约的呻吟和求救声。
正住在楼下的车夫听到这声音，了然的一笑，伸手拍了怕怀中姑娘的脸，说着旁人听不得的浑话。
……
邪仙剑将人结结实实的捆到床上后，看着随手拿起的木盆，思考着到底是东西不顺手的原因，还是自己武力倒退了。
下手的一下，她是算准了能一下打昏的，但怎料晕了但却没完全晕，人竟然还迷迷糊糊的有意识，呻吟了两声不算还企图求救。
“你现在没机会了”
“咚”木盆底这次亲密接触的是脑门。
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
邪仙剑也没有心思陪这些人玩下去了，她打开窗子一跃翻出了窗外，轻松的落到了驿站后的空地上，与刚走出马棚，小心拎着链子的两个小姑娘打了个照面……
只见白日里话多的小姑娘最先反应过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开始恳求这邪仙剑救救她们。
原来她们三个是三姐妹，三人相依为命。
一日她因为出门被拐子盯上掳走了，两个姐姐为了救她也落入了拐子的圈套，三人被强行入了奴籍，被车队买下。
车队虽然干的是到处走商的生意，但也会到买卖一些非法的玩意。
车队头领看她们姿色还行，准备留一留，等到出落些将她们带到皇城卖个好价钱。
至于卖的是哪里？根本不用细想也明白个七七八八。
而这奔波的两年间，她们一边帮车队干着活，车队一边拿她们作掩护，专门骗一些独身或者只带着丫鬟的女子上车打探身份。
若是家中无钱无势，或孤身一人的便劫钱劫色，然后将人卖掉或者丢在荒郊野外听天由命。
若是家中有钱有势的便好好送回，而车队积极识相的态度，大多会得到一笔钱财，甚至还能和当地富贵势力搭上关系。
这招屡试不爽，一般女子在三姐妹露面后都会放下戒备，甚至有些单纯的富家小姐会在领头的温柔攻势下倾心……虽然没有哪个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会将自家女儿嫁给四处奔走的车队的，不过就因为这样，车队会得到一笔不少的收入，算作是封口费。
而三姐妹最初过意不去还给那些女子透露消息，但被发现后总是免不了一顿毒打。
之后他们甚至将毒手伸到了年龄最大的姐姐身上，而姐姐为了保护她们俩也就没多做反抗……
原本他们仨在车队是要留一段时间的，但之后的一年小姑娘因为生病瘦的太厉害了，两个姐姐担心她也瘦了好大一圈，渐渐的也就骗不到人了，怕小姑娘在奔波中死掉买不出去，车队这才忙着向皇城去，准备将她们出手。
“原本想着我们姐妹仨只要在一起，干什么都行，但他们不准备放过姐姐啊，我这身子怕是活不过今年了，到时候就剩二姐一个怎么办啊，那种吃人的地方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啊”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两个姐姐吧”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姐姐你很厉害的，所以我才拼命想将姐姐你拽上车的”
“我知道姐姐你不怕他们的，我看到的，在边城的时候，你在城外的树林里一剑砍掉了陈四的脑袋”
“我从小眼睛就好，我看得出来就是姐姐，我知道你不是坏人的，那人是害死了不少人的逃犯，他该死的”
“姐姐救救我们吧，姐姐救救我们吧，求你了，求求你了”
小姑娘干瘦的身子伏在地面上，声音里充满着压抑的痛苦，拼命的磕着头，撞得满脸的血污也不愿停下。
她的姐姐跪在一旁用力的拽她，但双手颤抖着硬是拽不动，嘴里一直用她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着“别磕了，别磕了，不会的，不会的，红妮，咱们挣了钱一定能治好的，不会的，不会的”
……
夜深人静，今天也是一个月圆夜，驿站外踩碎的的泥雪，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两姐妹压低过的声音和在冬日咆哮的寒风里，竟听不出是从何处传来的鬼泣哀鸣。
邪仙剑站在伏着身子的两姐妹身前，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高大。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谁？我是谁？或许在知道我是谁后，你们这虔诚的哀求就会变了模样，或许你们也会露出惧怕的神情，祈求我放过你们。
我是谁？
“知道，我知道，你是仓山上的仙剑仙子”
“大家都在传你已走火入魔，堕入邪道，但姐姐，我们在人间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是清楚人心的险恶的。我是只愿意相信我自己亲眼看到的”
“如果你真的滥杀无辜，那在我拽你上车的时候就已经死无全尸了，如果你真的不辨是非，现在就不会在这听我说话了”
“我见过你手刃有罪之人，但没见过你滥杀无辜之人”
“这两年我们见过的太多了，早就明白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了，世人口中疯癫之人未必痴傻，众人嘴里智慧之人未必聪明”
“姐姐，仙剑仙子，我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求您救救我姐姐，救救我们，我愿意拿任何东西做代价，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小姑娘抬起满是泥血的脑袋，眼中的眸光闪亮坚定。
邪仙剑罕见的叹了口气……
“我早就，不是什么仙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