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逝水》zzztj

2、第二章

　　好在皎洁的月光让前方的路看起来没有那么阴森了，明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鼓足了气快步穿梭在丛林中。
　　奇怪的是正值夏日，村子的夜晚听的最多的虫鸣声在这个神秘的大山里却消失不见了，周围寂静的有些骇人。
　　周围的环境是明阳长这么大从所未见过的，时不时有点点萤火映照在黑暗中，高大的树木和各种前所未见的植物让明阳不由自主感到了一丝丝兴奋，那是他从小到大都向往着见到的。
　　等到了半山腰，明阳也没见分毫气喘，他镇定自若的走着，打算越过前面的灌木丛走进更深的地方。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霎时，一道低沉雄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明阳被吓了一跳，后退半步，循声望去，月光下，一头人面龙身的巨物从深处显现身影。
　　它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明阳，庞大的身躯显得人类格外的渺小。
　　反观明阳却没有丝毫畏惧，他也仅仅刚开始神色有些许诧异，很快便开始大着胆打量面前的怪物。
　　烛阴眯了眯眼睛，盯着面前睁着大眼睛打量自己的小孩。
　　本来，它不该出现提醒这个人，可从他走进这座山的那一刻它就感觉到了，这人绝非人类血脉。
　　本来它以为这人可能是上古大能的血脉，或者是某个老不死的东西幻化成小孩的模样。
　　但当它看见这小孩明亮的眼神时，直觉又告诉它，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矛盾的感觉到达了极点，烛阴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
　　但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深夜独自闯进这座山？
　　“不想死就赶紧走。”他继续开口。
　　明阳看出了它的一丝善意，叹了口气，“我不能走，我要找一个人。”
　　烛阴似是被他的言语逗笑了，嗤笑一声，话语里带着轻蔑：“这里？这里怎么可能有人，除了你这个不怕死的，这里找不到第二个人。”
　　明阳皱了皱眉，他不相信咪咪会骗他，特别是这那种情况下，他的心没有动摇。
　　执意往里走，背后传来烛阴淡漠的话，“呵，不过是将死之人。”
　　怪异的是，越往深处走树木越是稀疏，但即便如此，光线却是越来越暗了。
　　再抬头已看不见初入时的明月了，只余黑压压的一片天，宛若一片牢笼笼罩。
　　明阳心底一沉，硬着头皮往前走。
　　忽然，原本消失已久的萤光又出现了，明阳原本压抑的心情也被这些点点萤火牵动。
　　他不由自主的顺着这些萤光往前走，越往前视线越发明亮，他仰头看天，不知何时，那轮明月又高挂，与满天星斗辉映。
　　心情也轻松不少，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直到很久后的未来，也无法忘怀。
　　前面萤火点点，应照着一颗楮桃，仔细看可以发现它的枝干有着黑色的纹理。
　　但是，枝叶却流光四起，花朵放出如火焰一般的光芒，美丽而震撼，将周围景物映照的清清楚楚，光华照耀四方，厥华流光，上映垂霄。
　　面前的景象太过于奇幻，宛若一片美丽的画卷，明阳甚至觉得这是一场空谷幽梦，如果是梦，却又为何如此真实呢。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上前还是离开。
　　不知何时，一个黑衣女子出现在他身后，她一身劲装，马尾高高扎起，眉眼犀利，薄唇挺鼻，美丽又不失锋芒。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宛若冰泉流水：“你是为了灵猫而来。”
　　她没有问明阳，而是陈述了这个事实。
　　明阳顿然明白，这就是灵猫要他找的人。
　　连忙低头，“是的，咪……我的猫要死了，你能救救他吗？”
　　那女子忽然笑了，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明阳一抬头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不由得被恍住了神。
　　“它认你做主，也不知是福是祸，不过如今看来，也算是它的造化。”
　　动人的声音从她嘴里传来，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摘下一朵红艳的花朵，葱白玉指捻着花的枝叶，显得格外漂亮。
　　明阳不由得有些看痴了，但对上她那双眼神，一下子便回过神来。
　　“拿去吧，这朵花可以带你回去，让它吃下去，明天早上起来就没事了。”
　　“多谢！”明阳赶忙接过，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
　　女子微微一笑，目光却看着远处，“回去吧，以后无论发生什么，这段时间都别回来这里。”
　　明阳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一转眼，眼前突然一黑，面前的所有事物都暗了下来。
　　之前的点点萤火全部都消失不见，而那颗树也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和那女子一起不见踪影。
　　若不是手里那朵还在发光的花，明阳真的会以为刚刚那只是一场幻觉。
　　他举起花，前方的道路一下子就明亮了，视野也开阔起来，这个时候他才猛然发现，在黑暗中有许许多多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明阳一下子惊出了一身冷汗，但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好像忌惮于什么原因，一直躲在阴暗里，并没有出现伤害他。
　　明阳认为是刚刚那个女子帮了他，心中更是感谢，拿着花就往原路返回。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他上山时花费了一柱香的时间，下山却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不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下，远远便看见了村子前的那颗大树，还有隐隐约约村庄的轮廓。
　　他放下心来，一路奔回村庄，悄声回了屋，看见咪咪正虚弱的窝在他的床铺上，
　　心头一软，轻轻抱起咪咪，把花放到它嘴边，看着它把其服下，缓慢的帮它顺着毛。
　　心里却一遍遍回想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还有那神秘的女子。
　　她到底是谁……
　　第二天早上，果然，咪咪不复昨夜虚弱的模样，正悠哉悠哉的在院子里晒太阳。
　　明阳放下心来，吃了早饭便急急奔出了家门。
　　奈何今天早上明阳起得太晚了，今天练功不出意外的迟到了。
　　被罚多扎了两个小时的马步，要是换作以往，仅是简单的基本功，明阳根本不在话下，可昨天晚上本就没睡几个时辰，今早又要早起，现如今就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徐涛看他这副模样，终究是自己看大的孩子，不忍心，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脑袋，“行了，准你一次假，回家睡觉去。”
　　原本蔫哒哒的明阳顿时喜出望外，点了点头，自小就讨喜的他自然懂得怎么哄徐涛开心。他装模作样的弯腰稽首，双手合十，“谢谢师傅大人，小的感恩戴德，日后有所成就必然让您享清福！”
　　“臭小子，不调皮捣蛋就不错了！”徐涛笑骂，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大胖眼瞅着明阳要溜，恐他忘了跟他的约定，心里愈发着急，顾不得还在练功，赶忙追了两步，冲他喊了一句，“下午别忘了带秋姐来俺家看小兔子！”
　　“好嘞！”明阳远远应了一声，声音清脆悦耳。
　　大胖见状心稳了下来，乐呵呵的傻笑两声，突然感觉脑袋一疼，扭头便看见徐涛笑眯眯的脸……
　　一觉睡醒，明阳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仰头看看天上的太阳，都快到下午了，想起之前大胖的话，赶忙起身去找秋姐。
　　“诶诶诶，刚起来还不去吃饭，我给你热了粥，喝一碗再去。”秋姐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肉丝粥放到桌子上，缕缕白雾飘然升起，带着清甜的肉香。
　　明阳鼻子尖，闻到肉的味道立马挪不动道了，一屁股在桌子前坐下，拉着秋姐的袖子撒娇，“谢谢秋姐，秋姐对我最好了。”
　　“你啊你。”秋姐笑着看他，伸出手指戳戳他莹白的前额，看他狼吞虎咽的把一碗粥都喝完了。
　　刚吃完，明阳就拉着秋姐出了家门，还没有到大胖家呢，远远就看见一个壮乎乎的傻大个在门口东张西望。
　　“怎么才来，等你们好久。”大胖声音略显憨厚，他瞅瞅秋姐，悄咪咪摸了摸脑门被太阳晒出来的汗渍。
　　等了许久，他也不恼，瞅了秋姐好几眼，乐呵呵的迎着他们进门。
　　他脚步轻快的领着两人绕过前面的菜地，到了院子里面。
　　一窝小兔子刚出生没多久，毛都没有长齐，蜷缩着肉粉色的身子挤在母兔旁边喝奶，煞是可爱。
　　秋姐没忍住摸了摸母兔的脑袋，感受着指尖柔顺的触感。
　　“秋姐，你要是喜欢，等小兔子满月了俺就捉一只给你送去。”大胖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见秋姐喜欢的紧，凑近说，语气尽是讨好。
　　明阳白了他一眼，“咱俩这么好，你怎么不送我一只？”
　　大胖凭着自己的蛮力把明阳拎起来挪了一步，“去去去，你养了一只猫，别以为我不知道，到时候把我兔子吃了。”
　　明阳不乐意了，三两下就把大胖撂到一旁:“说了多少次了，别拎我。”
　　小时候大胖就经常仗着体型和力气的优势比试的时候经常把明阳拎起来，嘲笑他是个矮墩墩。
　　现在可不一样，明阳长高了，学的也比大胖好多了，大胖基本上没机会像小时候那样仗着优势欺负人了。
　　大胖摔的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抡起袖子，刚想跟明阳练练。
　　扭头却看见秋姐那一双水汪汪的圆眼正盯着他们两个，那清澈见底的眸子，宛若天边的星辰。
　　大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猛然想起自己这一身狼狈的模样，尴尬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搓搓手，“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三个人围在兔子窝边上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小兔子，三言两语讨论着以后该怎么喂养它们。
　　那天之后，日子好像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村民们看见山林里的野兽又开始出没后，开始试探性的出去捕猎，几天过去，没见什么危险，就又像以往那样，开始早出晚归打猎了。
　　只不过在明阳的梦里，时不时还会出现那个神秘的女子，以及那天晚上见到的一切。
　　时间过得很快，那个伴随着蝉鸣与萤火的盛夏也渐渐过去了，树叶开始变黄，迎接着秋天的到来。
　　孩子们最喜欢秋天的天气，中午吃饱了饭就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家门，到村口嬉戏。
　　“快看！”大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指着天空喊道。
　　明阳与秋姐他们寻声望去，看见天空上有一支庞大的队伍掠过。
　　“好多大雁啊。”明阳不禁感慨。
　　一个大大的人字在天空中呈现，这是一个庞大的部落，红霞满天，两排大雁振翅翱翔于浩瀚空中。
　　“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雁群了，”一位在村口乘凉的白发老人感慨，他指着天上的雁群对一旁懵懂的孩子们解释，“你们看，最前面的是迁徙的年轻主力军，他们轮流当领头雁，带领族群飞往南方过冬，后面的是一些年老的老雁子。”
　　“那大人字后面怎么还有一排小人字？”明阳第一次看到如此震撼的画面，内心充满对大自然的敬畏与好奇。
　　老人笑了笑，“那是小雁子啊，他们还小，躲在雁群后面飞翔，可以减少飞行的阻力，减轻负担，等他们长大了就变成了前面的主力军了。”
　　晚霞绚烂，它们穿过一片片火烧云，努力飞向它们的目的地，其中有小部分大雁可能永远也到不了那边，可他们现在依旧紧紧跟随着大部队。
　　明阳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它们的身影，直到它们消失在视线中才回过神来。
　　“还不回家吃饭？！”胖婶从远处走来，揪着大胖的耳朵就往家里走，“天黑了也不知道往家里走！”
　　路过明阳身边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立马褪去面上的严厉，和蔼的说问：“哎呀，明阳这段时间长高不少啊，今天大娘家里炖了牛肉，要不要来大娘家里吃饭啊？”
　　大胖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嚷嚷道：“娘，你偏心！你喜欢明阳，不喜欢我！”
　　胖婶上下打量了一眼浑身上下灰不溜秋的熊孩子，扭头看看明阳乖巧可爱的脸蛋，心梗了一下，“你看看你，你再看看明阳，人家多听话，还敢这边叫。”
　　这孩子，越大越像他爹了，壮的像头小牛犊子似的。
　　“谢谢大娘，待会秋姐看不见我会着急的，我就不去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去尝尝大娘的好手艺。”明阳笑着婉拒了胖婶的好意。
　　胖婶见状也没有再要求，慈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扭头扯着大胖走了。
　　灰头土脸的大胖没走多远，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看村口的小伙伴，好巧不巧看见了明阳冲他吐舌头扮鬼脸嘲笑，气的想挣脱胖婶的禁锢回去跟他练练，结果可想而知，遭到了血脉的压制，脑袋上又挨了几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