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光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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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米兰先生，”
魔药课上，斯内普看着课桌上发呆的少年皱起眉：“告诉我，烹煮过的幻蝶鳞粉会产生什么效果？”
课桌上的金发少年保持着双手虚握的动作，牙齿紧咬着下唇，闻言抬起被汗水打湿的额头，失神地望向黑板前不悦的身影。
课室里传来同学的窃窃私语，微风擦过桌面传来细微的摩擦声，直到细碎的痛意伴着浓烈的铁锈味涌进口腔，安德烈身子颤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如临梦境，癫狂至墟。教授。”他努力压抑住颤抖的声线，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斯内普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似是不想计较安德烈的失态，宽大的黑袍一挥，转身走回讲台。
炽烈的眼神紧贴其后，安德烈觉得一切都变得模糊，无数光点汇集，最后熔成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
突然有血顺着嘴角滴落在桌板上，渗进木桌腐朽的裂缝，安德烈低头望向木板上的血滴，灿烂地笑了起来。
…………………………
人人都说斯莱特林的麦克米兰同学像是换了个人，剪去了遮住大半张脸的金色长发，一改往日不言不语的做派，蓝眼睛浸润着浅淡的春泽，笑容如轻风般和煦。
他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和玲珑的处事风格，一跃成为校园的风云人物，随意往别处一走，都能听见他的名字风流在人们的言语。
安德烈对此不置一词，岁月的流逝给予了他不少老练的经验，面对不过十几岁的学生，几句夸耀加上一个微笑就能把他们晃悠得团团转。
像是愚蠢的羊群。
他想，上一世他也是在这羊群之中，天真地蜷缩在架起的高墙下，最后收获的只有心上人的布满血迹的身体。
重生后的一个月，安德烈往家里寄了一封信。
母亲早逝，父亲不过是个利欲熏心的短见商人，这样的家庭才不会费心去读少年的家书，最后接到信的，只会是他那只忠心耿耿的家养小精灵罢了。
不过也无伤大雅，那信本就是寄给它的。
安德烈翻开自己的笔记，上面是一张详尽的地图，刺目的鲜红交错在戈德里克山谷和阿尔巴尼亚森林的图样上，力道几乎划破这层薄薄的羊皮纸。
他现在已经上了五年级，距离救世主入学还有大半年。
安德烈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没有魔咒划出的疤痕和经年累月的薄茧，稚嫩得像是发白的竹笋。
他握紧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现在的他还是太弱了。
他松开手，几道血痕交错在手心，疼痛感令他略微安下神来。
空旷的教室里，安德烈的视线直望向虚空，黑暗中伏地魔狰狞的脸和邓布利多怜悯的眼神争相浮现，□□碰撞石砖的声音传来，回过神时，他才发现墙面出现了一个带血迹的凹痕。
少年努力平复汹涌的心情，舒了口气，重新低下头。
笔记的尾页是一张彩色照片，画面上的斯内普正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被窗棂割裂的阳光投在他身上，像是一圈发亮的光环。
安德烈坐在废教室残破的椅子上，低下头，冷风透过破漏的玻璃窗吹拂散落的金发，于一个寂静的秋夜，他虔诚地闭上双眼，轻轻吻了上去。
无尘土应侵扰他，无恶夜欲沾染他。
他的神明，自当簇拥在光下。
……………………
……………………
“麦克米兰同学，真是太谢谢你了。”
结束一天的课程后，一个棕发女生在教室里对安德烈说，“搬去地窖就好，斯内普教授应该已经在里面了。”
“好的。”安德烈笑着回答。
“教授。”顺着石质的阶梯，安德烈敲响地窖的铁门，心脏砰砰直跳。
不论过了多久，当安德烈每每见到斯内普时，他总会不受控地激动起来。
“进来。”熟悉的声音自门那边传来，安德烈推开门，在无人的角落悄悄深吸了口气。
斯内普坐在烛台旁，深刻的眉眼上落了点暖色的光，他抬起头，看向把羊皮卷放在他对面桌子上的少年。
“晚上好，教授。”安德烈扬起笑脸，悄悄把自己发抖的手指藏在身后。
“嗯。”斯内普冷淡地回答，目光在那双眼睛上停留了一瞬，尔后重新放回手中的书上。
办公室的格局依旧如他记忆里的一样，褐色的房梁横跨其上，大大小小的玻璃瓶摆放在四周，几具坩埚架在中间，冒着绿色的雾气。
他望向其中一侧书架，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绝望之际往这堵墙上炸了个洞，碎片纷飞，最后还让他住了好几天的圣芒戈。
思及此，安德烈有些愧疚地望向斯内普，后者正好端端地坐在主位上，仿佛与世隔绝。
他应该走了。
正欲离开时，安德烈的脚踢到了一个铁桶。
低头一看，里面是一桶的枝翼蝾螈，内脏是不错的魔药材料，但一接触到魔法就会消融，只能用人力一点一点拨出。
我们的教授觉得安德烈有些磨蹭了，刚想开口赶走这个停留在他办公室过于长久的人，就听到一句温柔的男声在对面响起。
“教授？”安德烈拎起那桶蟾蜍：“这是您要用的魔药材料吗？”
未等斯内普回话，安德烈就继续道：“如果是要用内脏的话，可以让我帮您处理吗？”
传来的语调是希冀的，卑微的，像极了地下厨房的家养小精灵，用尽全力只为获得主人的一声命令。
斯内普疑惑了一瞬，见安德烈依然提着铁桶直直地盯着自己，沉下脸来问：“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您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此。”安德烈说。
“会弄脏您的事情，我来做就好。”
后面的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安德烈低头沉默了，好像是为自己的失言懊恼。
“我不相信矜贵的少爷能胜任这份工作。”房间内的寂静持续了一瞬，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僵直的氛围，“认清你的能力，麦克米兰先生，讨好我不会对你的学业有任何帮助。”
“是……”
安德烈下意识回答，咽下喉咙的酸涩，默默走了出去。
斯内普望了一眼安德烈失落的背影，皱了皱眉，倒也没太多在意。
可没想到之后，每当安德烈踏进他的办公室，相似的请求就会朝男人奔来，他拒绝过，无视过，甚至恶狠狠地讥讽过，可少年仍旧八风不动，在他面前默默退了出去，隔天又期期艾艾地找上门来。
终于，在一个冬日的夜晚，斯内普烦不胜烦，丢给他一盆冻得结结实实的八脚蟾蜍。
“让我看看吧，你喋喋不休的纠缠代表了你多么完美的技术，”斯内普烦躁地说，嘴角却牵起一抹冷笑：“不过你要清楚，若是让我发现一丁点不对劲，就关十天禁闭，你明白吗？”
有亮光闪烁在那双蓝眼睛里，“好的！”安德烈兴奋地说，平日安稳的嗓音多了不少起伏，他提着铁桶坐在了一个离斯内普不远不近的距离，角度刚好能将他的侧脸看个清楚。
只想吓退对面人的斯内普面露怀疑地看向安德烈，银色的刀具在少年手中翻飞，可怜的蟾蜍只几下就被剔去了表皮，安德烈捧着干净的内脏，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斯内普给的铁盒中。
看着这一幕，斯内普承认，安德烈的确在解剖蟾蜍上做了不错的工作，只是……..
男人皱起眉，不解地看着少年光下的表情。
他是不是有点过于享受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