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偏爱》石田野色

8、看日出

　　“来爬山？你知道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出门有多危险吗？最近几年社会新闻上这样的案例还少吗？”夏正阳语气凶恶，“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何曼脸上滚烫一片，低着头继续闷不吭声地往上爬。她自然知道会有遇见危险的可能，但既然来都来了，肯定也没有退缩的理由。何曼觉得自己有时候是有点犟的，自己认定要做的事就必须做到，后果她可以自己承担，不需要别人在身边大声指责。

　　“还有脾气了？”夏正阳跟在她后面喊。

　　“我要去看日出。”何曼头也不回地道，“你要是也想去看就跟上来，不要废话。”

　　“你他妈......”夏正阳嘴里的脏话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无奈地跟了上去。

　　凌晨五点多，东边的天空首先露出了一片鱼肚白，此时两人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何曼突然一屁股坐在了脚下的台阶上。

　　夏正阳用手里的还剩半瓶的矿泉水戳戳她，“不是要看日出吗，快一点，马上要到山顶了。”

　　何曼，“我累了。”

　　“可是太阳一会儿就出来了。”夏正阳眺望着遥远天边的一缕红色。

　　“可是我的体能决定了我只能爬到这里。”何曼从背包里掏出一块面包，“其实这里也能看见日出，所以也不必执着一定要爬到某一个位置才能看。”

　　夏正阳一愣，随即唇畔忍不住绽开一点笑意，他自在地在何曼身边坐下，“这可真是一点都不像你。”

　　何曼看他一眼，“没有人能规定什么样子才像我，你也不行。”

　　夏正阳：“面包还有吗？给我一块。”

　　何曼默默捂紧了包，“已经是最后一块儿了，这还是昨天李秘书的女儿给我的，你要想吃，等会儿回去可以找她拿。”

　　夏正阳：“……”

　　东方天际的那一抹红色逐渐扩大，露出了它的真实面目，火红的太阳缓慢地从云雾中升起，越过山峦大川，万道霞光淋浴大地，仿佛给天地间的一切都披上了金缕衣。

　　何曼专心看着，一言不发。

　　夏正阳看着她姣好的侧脸，被日光渲染成金色的面容更显圣洁，他的目光从眼前人的眉眼滑到下颌又游离到白玉般的耳垂，心跳忍不住急促起来，一股彻底捅破二人之间窗户纸、大声质问她当年离开缘由的冲动涌上心头。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太阳彻底升起来了，上山的人越来越多，何曼从阶梯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准备下山。

　　夏正阳看她，“不上去看看华安寺吗？”

　　“我没有什么东西要求的。”何曼顿了一下，又道，“求人不如求己。”

　　......

　　为期两天的团建很快过去，周一，各位职场精英又投入了工作之中。

　　杨春蓉端着一盒巧克力挨个发给办公室的人，何曼刚刚打开电脑，杨春蓉正好走到她桌子旁边，“小何，来一块？”

　　何曼道了谢，随手从盒子里拿了块巧克力放在桌子上，杨春蓉并不急着走，反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跟何曼闲聊道，“你当副部多长时间了？”

　　何曼睁大眼睛看她，“不到一年，春蓉姐。”

　　“哦。”杨春蓉垂下眼睫，淡淡道，“我看你最近跟夏总走得很近，以前认识？”

　　“他是我大学同学。”

　　“挺好的，夏总应该跟你讲过吧，我家是做珠宝生意的。”

　　何曼搞不懂杨春蓉拐弯抹角的到底想要说什么，她略思考了一下，谨慎回答道：“提到过一点。”

　　杨春蓉就笑起来，“我跟他呀，小学的时候是邻居，后来我家搬家就再也没见过，大学毕业后我不顾家人的阻拦义无反顾地进了夏叔叔的公司，本以为能在这里见到他，可惜又听说他入伍了。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他不但不记得我，还打算辞退我。”

　　“小何，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知道？何曼来不及想她是怎么得知的这个消息，她余光撇到周围的同事正竖着耳朵往这边凑，心下一紧，赶紧拉着杨春蓉进了茶水间，在路上杨春蓉摇摇晃晃，脸颊泛红，看起来不是正常的样子。

　　何曼嗅到她身上隐约的酒气，就道，“你醉了？”

　　“是吧。”杨春蓉呵呵傻笑，她用手指比出一个距离，“昨天晚上睡不着，就喝了一点点。”

　　“部长，公司不允许带醉上班，要不你去请个假，我送你回去？”

　　“没事儿，我清醒着呢。”杨春蓉坐在茶水间的凳子上用力甩了甩头，冷声道，“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他不仁，别怪我不义。”

　　“不要说醉话。”何曼给她倒了杯水，“喝杯水，等会儿我带你回家。”

　　“好啊。”杨春蓉没有骨头似的靠在何曼身上，软着声音道，“谢谢小何。”

　　何曼眼看着杨春蓉喝完那一杯水后才再次搀扶起她送她回去，再次坐在办公椅上，何曼犹豫再三要不要去跟夏正阳说这件事，最后还是没有说。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杨春蓉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她递给何曼一个小盒子，“小何，昨天我醉的厉害，多亏你送我回去，这是一点谢礼，别客气。”

　　何曼连忙推辞，杨春蓉却不依不饶，“不值钱的玩意儿，你要是不收下，我就不高兴了。”

　　何曼只好收下。

　　杨春蓉又道，“昨天的事儿你没跟别人讲吧？”

　　见何曼摇头，杨春蓉便亲亲热热地跟何曼笑起来，“不讲就对了，我胡言乱语，你可千万别当真。”

　　“嗯。”何曼敏锐的察觉到哪里不对，她不愿再看眼前人硬生生挤出来的笑脸，就主动结束话题道，“春蓉姐，我还有点儿等会开会的材料没有做完，不如我们等下再聊？”

　　“行，你忙你的，我就先走了。”

　　何曼连忙应好，看杨春蓉走后便打开了桌面上她刚刚带过来的小盒子，是一块紫盘劳力士，市场上最便宜的型号也要七万六。

　　何曼不动声色地把东西收回抽屉里，打算找个机会还给杨春蓉。

　　这天下了雨，办公室里开着白炽灯，谧静得不像话，何曼在正在做的ppt上打下最后一个字符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半，她竟然不知不觉加了一个半小时的班。此时办公室里还有寥寥几人，何曼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打算回家。

　　“小曼姐，外面下雨了，你有带伞吗？”陶佳大概是看到了何曼即将起身的动作，猜到她要回家了才过来问问。

　　“我找找。”何曼看着眼前小男孩局促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她伸手在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下摸了摸，指尖触到一个熟悉的圆柱体后又很快收回来，“我好像没带唉。”

　　“那、那我可以送你回家，我开了车过来。”陶佳说话结结巴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何曼，仿佛一只等待主人回应的小狗崽。

　　“那麻烦你啦。”何曼冲他弯了弯眼睛。

　　“不麻烦！我马上去开车，你在公司楼下等我就好。”陶佳的表情在听见何曼答应后立马明媚了起来，他激动地拿了东西就往楼下跑，脚步声噔噔地响在楼道里，分外明显。

　　何曼“扑哧”一声笑起来，也随手捡起自己的包走到电梯间。

　　电梯是从31层降下来的，门打开，夏正阳一个人站在里面。

　　何曼假装没看见他，抬脚走进了电梯里。

　　“今天还是跟你室友一起？”略有些低沉的男声在只有两人的电梯间响起，毫无疑问，夏正阳是在问她。

　　“她下班就回去了。”何曼道。

　　“哦。”狭小的空间里再次弥漫着难言的尴尬，过了一会儿，夏正阳又问，“下雨了，要我载你一程吗？”

　　“不用了，等会儿陶佳送我。”

　　“你跟他在一起了？”

　　何曼一愣，随即道，“哪有那么快，不过我是有点和他深入了解的打算啦。”

　　夏正阳又点头，半晌，才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追问了一句，“最近在物色结婚对象？”

　　“算是吧。”何曼含糊应道。

　　“他年纪小不懂事。”接下来的话似乎很有点难以启齿，夏正阳咬紧牙关，腮上的肉都绷直起来，他用力闭了闭眼，开口道，“你看看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