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漫画风靡古代》飞鸟明

3、第 3 章

　　“哎——”安晓蝶不禁失声，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她又很快转过头去，压低了声音问正坐在她身旁的孙清梦，“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要知道孙清梦可是协办大学士的长女，自幼饱读诗书、聪颖过人，什么故事能得到她这么高的赞赏？

　　“嗯。”孙清梦将手中的画本递给安晓蝶，抬眼看向自己的朋友们，“你们也看看吧。”

　　“清梦这样失态倒是少见。”一身蓝袍的闵雨笑笑，从桌上拿起一本画本，“我也不免好奇起来了。”

　　刚一翻开画本她就吃了一惊，眉毛微微上挑，“有趣。”

　　不只是绘画风格独特、技巧出众，图画中所表达的意义也一下子就让她有了看下去的欲望。

　　翻开画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身长裙的少女提着一杆造型古怪的称，没有秤砣，两边的秤盘上各放着大红凤冠和书卷。

　　左上方的位置题了两行小字：人生的选择，截然不同的道路。

　　画本向后翻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名看似有礼的翩翩公子和依靠在他身边的少女，不远处暗含怒意的年长妇人将手中的礼帖捏得起皱，问道，“你当真要与我儿退婚？”

　　“是，在下与滢滢心意相通，恕不能遵守原先与令媛的婚约。”

　　“心意相通，呵！”年长妇人冷脸看着下堂拜访的男子拱手行礼，礼数齐全也不掩面上倨傲，“是，还望伯母成全。”

　　“很好！”年长妇人将礼帖猛然甩在地上，自下而上的角度将满载怒火的力度表现得淋漓尽致。

　　故事随着画继续发展，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浮出水面。

　　前来退婚的公子乃隆家长子隆文赋，和年长妇人周母的独女周婉自幼定下婚约，但自从周婉兄长战死沙场，父亲重病，十几年来周家逐渐没落，已然无法和日渐兴盛的隆家相提并论。

　　婚约作废是理所当然，但今日隆文赋带司家幼女司滢滢前来周家退婚，既是无视当年两家的情谊，也同样狠狠打了周家的脸！

　　“作为补偿，我此次前来还会奉上东海玉如意一双，和田蓝璃暖玉一块，江南锦缎数匹……”画本中的隆文赋说得面不改色，周母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得捧着茶杯的手默默攥紧，就在她险些失态要扔出茶杯的时候，周婉出场了。

　　“够了。”一袭素丽长裙的少女边走边将手中书卷收起，浅淡清丽的眉眼是尽是无动于衷的漠然，“今日之辱，他日必将奉还。”

　　这样的开局确实有趣，闵雨在心里做出评价。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不管是过于活泼的安晓蝶还是喜染口脂的杨如曼都沉浸在画本之中，想必这画本后续的剧情也不会让人失望。

　　她也不急着将剩下的内容全部看完，合上画本便看向林清水，“你极力推荐的画本确实不错，那么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呢？”

　　“只要你们在和别人谈论到它时，如实说出自己的看法就够了。”林清水勾起唇角，微小的笑意在唇边开出花来，“它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一个更快进入社会上层群体的机会。

　　“我明白了。”闵雨点头将画本收进宽大的袖口中，“我带回去看没问题吧？”

　　“当然。”林清水颔首示意，她提前印的十几本画本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届时她们拿出画本进行传阅，其他人自然会被吸引到梧桐书肆，“那么在下也不打扰各位的兴致，先行告退了。”

　　抱着画本的林清水离开时走得缓慢，耳朵还能敏锐地捕捉她们的闲聊。

　　“这‘漫云’竟能写出‘无人规定女子不可科举、考官，不可为一家栋梁’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语，真不知是何等人士……”

　　“‘女子何曾不如男’,这句话我喜欢极了！”

　　林清水的脸上不由得露出愉悦的笑意，果然，她的选择是正确的。现在的大禄正处于一个很微妙的时期，各种崭新的思潮相互激荡，哪怕是在封建王朝中相当‘大逆不道’的平等思想也能够得到一席之地。

　　抱着画本接着寻找能够接触的官家女子，林清水接着和下一个目标交流，一直到手中画本被讨要完毕才离开了灯绛楼。

　　在离梧桐书肆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林清水就看到了在书肆门口围成一圈的人群，心下当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要知道现在已是黄昏时分，正是大部分人回家的时候，那么多人在书肆门口围观显然不正常。

　　“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东西，‘无人规定女子不可科举、考官，不可为一家栋梁’？当真是我迄今为止看过的最大的笑话！”一身长衫、头戴方巾的男子用卷成圆筒的书卷指着某个木板架子上的画纸怒斥，“从古至今哪曾有过女性官宦，胡编乱造也要有个限度！”

　　“若是连一介女流之辈也能为官为宰，我等这十年寒窗又有何意义？”、

　　“就是就是！”人群中有人附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好摆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观看？不如毁了省得脏我们的眼！”

　　“这梧桐书肆还真是越发的不入流了，竟还想售卖这种荒诞无羁的画本。”人群中的男性相互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女子能否为官和你寒窗苦读能有什么关系？”有女性刚皱眉反驳了两句就被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堵了回去，“能入朝为官的人本来就在少数，区区女流之辈怎可能入选？”

　　“寒窗苦读之人尚且少有成绩，女子担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各位冷静、冷静。”被人拦在一旁的陈大婶连忙大喊，生怕画纸连同木板架子被一起毁掉，“这不过就是个画本，哪里需要置气成这样？”

　　“混蛋，放开我！”被人抓着禁锢住手脚的陈生拼了命地要挣脱束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头戴方巾的男子将手中书卷重重打在画上，嘶声竭力道，“见微便能知著，这等牝鸡司晨的东西就应当消失！”

　　“好一个牝鸡司晨。”林清水拍着手鼓掌，在众人错愕惊异的眼神下从人群中穿过，话锋尖锐直指男子，“那么，在你看来当今陛下明崇帝又算是什么？”

　　“在明崇帝之前也未曾有过女帝，若按你那一套‘从古至今’的说法，岂不是在指责陛下不配为帝？”林清水冷眼看向男子，又扫向众人，“还是说你在暗讽陛下牝鸡司晨，不如当初的其他皇子王爷？”

　　先前还义愤填膺的众人纷纷避开她的视线，全当无事发生，只有零星几个还在人群中的女性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头戴方巾的男子慌张大喊，“一、一派胡言！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我不过是反对女子为官，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反对当今陛下，这分明是你倒打一耙！”

　　“哦，是吗？”林清水看似好脾气的弯着眉眼，困惑般地发问，“可‘牝鸡司晨’不是你说的吗？女子为官再怎么说也称不上‘司晨’，果然还是只有陛下才有这么大的权力吧，不是吗？”

　　林清水步步逼近那头冒冷汗的男子，在距他还有五步远的停了下来，笑语嫣然地歪着脑袋又重复了一遍，“不是吗？”

　　“这、我……”方巾男子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在众人的注视下仓皇而逃。

　　可恶，不是说梧桐书肆只有那一老一少，唯一有点文化的女子还弱不禁风好欺负得很吗？现在看来分明是条喷吐毒液的美人蛇！方巾男子心里悔不当初，早知道会落得这般没脸，墨香书肆给多少钱他都不会来蹚这滩浑水！

　　现在倒好，要是今天这番不敬皇帝的言论流传出去，别说今年的科考，明年、后年、大后年……他都不一定能摆脱这事的影响！

　　鼓动闹事的主使离开，被热闹吸引过来的众人也自然而然地散开了。一直拦着陈大婶和陈生的几个大汉也自讨没趣地悻悻离开。

　　“还好、还好你及时回来。”陈大婶庆幸地拍拍胸口，松了口气，“那些人来势汹汹，要不是你及时回来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是我们没能做好你交代下来的事情。”陈生不甘地咬牙，“本来预订画本的人可以更多的，但因为那些人的闹事……”

　　“你们没事就好。”林清水轻轻摇了摇头，“画本有多少人预订都无所谓，这样就够了。只要这些木板架子还在外面摆着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被吸引来看我们的画本。”

　　“只是接下来我们也得做好接下来还会有人过来闹事的心理准备。”林清水说。今天这一遭也算是让她彻底看清了墨香书肆的不择手段。

　　现在想来原主生父的死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担心有人闹事的话，我可以帮忙。”

　　突然出现的男性嗓音让林清水猛然回头，就在离她不过两三米远的斜后方处一道高大的人影静静立在角落。

　　高墙投下来的阴影模糊了他的容貌和身形，只有低哑而略带磁性的声音让人难以忽视。

　　“但那是在你们的画本能够获得我认同的情况下。”

　　□□白底的皂靴从阴影中踏出，声音的主人也逐渐显现出身形和容貌。身材高挑、眉目硬朗，一身墨黑鱼纹彩云图汉服长袍的青年直直地看着林清水，“‘无人规定女子不可科举、考官，不可为一家栋梁’、‘女子何曾不如男’……”

　　“我能写出这种台词的画本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