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地北》叶底花

45、番外 落叶归根

　　狄北每天早上都要赖床，添南天天叫他起床都叫到没脾气，他跟伺候儿子一样帮他把牙膏挤好，早餐做好，然后就是使尽各种浑身解数叫他起床。

　　每次都是□□比较管用，只要慰问一下他兴致勃勃的大兄弟狄北一瞬间就能清醒，他一醒添南就起身把他推到浴室刷牙洗脸刮胡子。

　　“这刮胡刀要不还是扔了吧，”添南看着金色的刮胡刀都褪色成了白色，按键也不灵敏，“我再给你买一个！”

　　狄北接过他手里的刮胡刀，“别呀！我用着挺好的，”他在手上仔细端详，“它跟了我太多年，有感情了，舍不得扔！”

　　添南无奈，“那你最好努力保存，争取以后能成个古董！”

　　狄北走到猫窝边摸了摸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的牛奶，给它的猫食盆倒上猫粮。

　　牛奶是一个月前俩人在小区的河边散步捡到的，不知是被谁遗弃的，狄北听到凄惨的猫叫愣是半天也没发现猫的影子，若添南再晚一步发现，牛奶就要摔到河里淹死了。

　　不怪狄北看不见，牛奶是一只全黑的小奶猫，和黑夜融为了一体，捡到它时两只眼睛都是眼屎睁都睁不开，像是发炎的，狄北看它实在是可怜，俩人就给它抓去宠物店又是检查身体又是驱虫打疫苗，最终清理的干干净净的才抱回了家。

　　俩人都没有养过猫，还是这么小的小奶猫，看它小小一坨在家里走来走去的样子甚是可爱，狄北和添南每天下班都要盯着它看好久。

　　牛奶也是真黏人，不过比较喜欢黏着添南，每次只要他一坐下牛奶准会跑到他腿上窝着，狄北把它抓走它又回来，抓走它又回来，跟着了魔似的使劲往添南身上钻。

　　狄北就纳闷了，怎么牛奶只黏添南不黏他，添南都是得意的说自己比狄北更帅，猫也是看颜值的。

　　狄北还就不信这个邪，强行把牛奶抱在自己腿上按住，没过几秒钟就发出了生气的猫叫，吓的狄北赶紧扔给添南。

　　不服不行，一到添南腿上立马温顺的闭上眼睛，真是日了狗了！

　　后来狄北找出了牛奶不喜欢他的原因，倒也不能怪他，牛奶实在是太黑，晚上走路又没个声。

　　有一天晚上，他和添南正在房间里运动的热火朝天的，牛奶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房间的，狄北意乱情迷，荷尔蒙爆发的时候哪管得上脚下有没有东西，一脚下去就听见牛奶凄惨的叫声，“卧槽！”吓的俩人赶紧开灯看看什么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牛奶一直在舔自己的尾巴，狄北把牛奶的尾巴踩骨折了，俩人连夜带它去医院拍片才发现狄北直接把牛奶的尾巴踩成了个三角形，还恢复不过来了，狄北懊悔不已，从那以后牛奶的尾巴一直都是三角形，越看越滑稽。

　　牛奶经过那一次惨痛的教训，尾巴成了它的逆鳞，谁摸跟谁急，又抓又挠的。

　　狄北还委屈呢，他招谁惹谁了，他还没怪牛奶差点害它阳萎呢，正和添南蓄势待发呢牛奶突然来一嗓子，这谁受得了，要不是他心理素质过硬就那一吓这辈子都别想看大兄弟蠢蠢欲动了。

　　添南进屋收拾回家过年要带的换洗衣服，狄北见牛奶吃完猫粮便把它装进了猫包，俩人吃完早餐就出发去C市。

　　一路上狄北都在抱怨当初为什么不直接一步到位买个suv，现在这小轿车随便塞点东西就挤的慌，体验感极差。

　　添南斜了它一眼，“当初可是你自己说随便什么样的都行，现在又开始嫌弃它了？”

　　狄北扯了扯嘴角，“当初那不是资金紧张嘛！”他殷勤的凑到添南面前，“现在咱有钱了要不要……”

　　“不要！”添南果断拒绝了狄北还未说出口的想法，狄北焉焉的叹了口气。

　　“车这东西能开就行，”添南安慰的握着他的手，“有那钱还不如在A市给三个老人家买套房子，把她们接过来住我们也能照顾得到。”

　　“也是！”狄北瞬间就放弃了换车的想法，“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过来，”狄北说，“特别是我妈，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小胡同，外面呆着估计不习惯。”

　　添南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那我们就换个大房子，让她们过来看我们的时候有地方住，省的每次都去住酒店。”

　　狄北伸手摸了摸添南的脸，“听南南的！”

　　狄北望着A市的繁华正在窗外疾驰倒退，渐渐被高速路上的树影替代。

　　添南开着车，他坐在添南身边，车上放着周杰伦的稻香，后座还有牛奶时不时发出几声慵懒的猫叫，两人一猫正在去往C市小胡同的路上，这感觉竟有种无法言喻的踏实。

　　以前他们没有一天不想着离开小胡同去很远的地方，最好是永远也不回去。

　　可真当他们在A市定了居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里终究还是别人的家乡，他们就算在A市买了房子，根却始终还是在小胡同里，无论他们在外面飘了多久最后还是要落叶归根。

　　他们挤在春运的车流中走走停停，堵的心烦意乱，归家心切的俩人一路上轮流交替的唉声叹气，陈玉询问何时到家的电话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响起，每次狄北只能安慰的说，“快了，还有10公里！” “快了，还有6公里！” “快了，最后一公里！” “快了，下高速了……”

　　最后还是没能赶在晚饭前到家，8点多到胡同口的大榕树下时陈玉和苏蓉已经在榕树下等着了。

　　车灯照着俩人眯起了眼睛，还在极力寻找是不是熟悉的身影，“是不是他俩？”陈玉拍着苏蓉。

　　“应该是的……”苏蓉迟疑的回答。

　　看着狄北和添南从车上下来俩人才确定的小跑了上去，非要争抢着帮他们拿行李，最后还是被狄北拒绝了。

　　“我们俩大老爷们的行李还拿不动了？”狄北又把陈玉手上的行李提了过来。

　　苏蓉见添南背着的包里面有猫叫，刚才黑灯瞎火的都没看见它，“怎么还养了只猫？”

　　“捡的，”添南往后看了看，“见它可怜就养了。”

　　“饿了吧！”陈玉看着狄北，“最近怎么又瘦了？之前回来好不容易长点肉怎么又给瘦回去了？”

　　“没有！”狄北不以为意的说，“今天路上没怎么吃东西，饿瘦的。”

　　“那赶紧的，饭菜早烧好了，回去热热就能吃。”陈玉小跑着先进了屋去厨房热菜，狄平辉站在门口小声喊着添南，“添南，东西放家里就过来吃饭！”

　　“好咧！”添南应着，把猫放在了楼上给它倒了猫粮，放上猫砂关上门就去了狄北家。

　　这几年回家都是在狄北家吃饭，陈玉的手艺确实比苏蓉强的不是一丁半点，这点苏蓉是心服口服，特别是她做的荔枝肉酸酸甜甜的每次添南都能一个人干完一盘。

　　陈玉总说添南不挑食，以前她做荔枝肉没人吃，狄北不爱吃酸酸甜甜的东西，随他爸喜欢重油重辣，每次做的荔枝肉都吃不完。

　　自从添南来她家吃饭荔枝肉回回都是光盘，她做饭最喜欢别人把菜吃的干干净净，这样不用来回热剩菜，她看着也舒坦。

　　原本以为陈玉她们已经吃过了，没想到她们也硬生生等到了8点多，桌上的菜也是热了一轮又一轮都快干了。

　　饭间，她们总有问不完的问题，什么工作怎么样啊？累不累啊？要不要应酬喝酒啥的？三餐规不规律啊？加班要不要加到很晚啊？

　　其实这些问题她们在平常的电话里已经问过许多遍，只是狄北他们每次忙于工作都是匆匆忙忙没说两句就挂了。

　　以前她们天天都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一切生活起居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没什么好操心，也没什么好问。

　　现在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能见到面，关于儿子所有的一切只能通过电话潦草的几句才能提取到微不足道的信息。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巴不得和儿子彻夜长谈，但她们还是点到为止，儿子毕竟长大了，得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

　　儿子谈工作她们也不懂，更说不上话，只能勉强笑一笑，纵使再想多了解也只是有意无意的攀谈几句就作罢。

　　狄北和添南吃完也没急着离开饭桌，而是酒足饭饱后主动和陈玉他们唠起了嗑，说说他们的作息和工作，说说他们最近体检都没啥问题，说说下次带她们一起出去旅游，说说他们想给三个老人家买房子。

　　说了很多，聊了很久，直到小胡同里没有了一点声音，只剩下他们一家人攀谈的回声时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这要换做以前别说是静静的坐下来聊天了，就是坐下来吃饭都未必坐的住，巴不得把饭也端到房间去吃。

　　是什么改变了他们的性格，可能是许久没见面，距离产生了美，又或许是自己也到了他们当时的年纪有些事有了切身体会便能换位思考，其实最主要的应该是看到她们的青丝不知何时染上了银发，光滑平整的脸上不知何时堆积成了厚重的褶皱。

　　她们都老了，就像是须臾间的事情一样，上次回来明明还没这么多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