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二十七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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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放在手边的手机，楼然辰踌躇不前的拿起吧台的酒一口仰尽，片刻后，起身朝着酒吧外走去，按下几个数字，眉间的褶皱在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时，又深了几分。
“我是楼然辰。”深吸气，他自报家门。
电话那端的人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打电话过去，片刻的沉寂后，突然笑着应道：“真是意外，没想到会接到你的电话，楼先生。”
“你说过，如果有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找你。”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拨通了这个号码，不知为何，他很不想和这个像月夜一样妖娆迷魅的男人相处，哪怕只是说话都不想。
加斯东微笑着用眼神示意护士帮病人记录情况，自己则来到隔壁的办公室里，悠哉的倒了一杯水，浅饮了一口，说道：“当然，我欠你一个人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把卫唐蓝放了。”
轻声叹息，加斯东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湛蓝无垠的美景，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欣赏之意。“楼先生，请恕我无能为力，卫小姐的行为实在是……”脑中搜寻着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卫唐蓝的鲁莽行径，片刻，他轻皱着眉头，声音显得很无奈。“我没有权利放她离开，很抱歉。”
闭了闭眼，抬手抚上额头，心里早就做好准备会听到这个结果，但当亲耳听到时，仍然觉得无比失望。“她现在怎么样了？伤的重吗？”退而求其次，楼然辰问道，至少让他知道她的伤势，他再想对策。
又是一声比刚才更沉重的叹息，蓝色的眸子沉淀下天空通透的色泽，却比天空更加干净纯粹。“她的命很大，直升机爆炸时她已经跳出去了，幸好落在了屋顶的平台上，不然以那个高度，就算没被炸死，也会摔死。除了左腿拉伤了筋，只是一些擦伤，没有大问题。”
长长舒了一口气，禁锢了血液的浓浓担忧总算可以释放而出，楼然辰单手撑着墙，身体瞬间有种宿醉醒来之后轻飘的虚无感，幸好……幸好。
“我可以帮你带话给她，我这几天都要去给她处理伤势。”隔着电话，看不见楼然辰的表情，却可以从他刚才那一声长叹中，感受到他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少顷的安静，楼然辰蹙眉想了想，继而开口。“不用了，谢谢。”
笑，换了一只拿手机，加斯东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报告，眼神轻闪。“楼先生，优不在圣鲁修斯，你不要再找她了，以她目前的状况，留在海洛伊丝的身边是最安全的，请你相信我。”
沉默，侧目，窗外追逐的海浪托着阳光，气势如虹的拍打着海岸，那一层层白色的浪花落在楼然辰墨色的眸底，宛若染就了夜色的浪潮，暗沉，咆啸。
“洛林先生，你无法理解我们急于救出优的心情，如果换成是你的亲人朋友身陷险境，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不会，我会和你做一样的事情。但是，前提条件是她身处险境，如果我不能确定这点，我是不会冒然行动的，更何况……”顿了顿，放下文件，有丝调侃的笑起，眼角擒着促狭的残忍温度。“你们在考验海洛伊丝的忍耐力，这可不是聪明人会干的事情。”
冷哼一声，眼底的轻蔑显而易见，楼然辰深深吸气，将心底的戾气缓缓经由唇边释放而出，他沉下的声音带着冷漠。“谢谢提醒，再见。”
“喂！”急忙出声制止，加斯东带笑的眼望向窗外，那里是一片错落有致的尖顶房舍，充满了旧法兰西的风情。“如果我们不是在这样的立场下，我真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沉吟，他轻笑着叹息，隐约之间有些懊恼。“也许吧，再见洛林先生。”匆匆挂断了电话，望着窗外的天空，楼然辰片刻的失神。
★★★ ★★★ ★★★
“下来，快走。”男子先跳下船，看着卫唐蓝催促着说道，面色凶恶。
左腿的伤还没有好，咬着牙从船上跳下来，钻心的痛如同电击一般迅速蔓延全身，额角的汗顺着发丝滑下，卫唐蓝的面色苍白，眼神却淬砺了阳光的锋芒，盯着押送自己的男人后颈一阵发凉。
环顾四周，这是位于地中海的一个小岛，像所有海岛一样，除了沙滩、海岸、还有高大的树木，举目眺望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走吧，别看了，一会儿有你看的。”推了卫唐蓝一把，男人率先朝沙滩后树林走去，还有三个男人走在卫唐蓝的身后。
忍着腿伤带来的不便，还是身上大大小小无数外伤的疼痛，在蜿蜒的小路上走了莫约半个小时，眼前豁然开朗的出现一座依山势而建的建筑物……像座别墅，更像一座揉合了硬朗的防守与柔美的线条于一身的城堡，错落的盘踞在这座不知名的小岛中央。
站在一片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前，海洛伊丝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冰块在淡金色的液体里盘旋碰擦出清脆的响声。她粲然一笑，就在目光落在别墅外某个蹒跚的身影上时，侧目，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卫唐优，漫不经心的开口。
“优，我们有客人了。”她低低的出声，惹得卫唐优抬头而望。
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她身边，朝外看去。
只是一眼，整个人宛若掉进冰窟中，血液凝结的速度快的超过了呼吸之间的辗转，目光胶着在那个身形不稳的人影上，紧咬着唇，忘记了疼痛。
侧目而视，灰蓝色的瞳仁闪过片缕暗光，宛若闪电划过云涌风动的天空，转瞬之间又消失的无所踪迹。
“没事吧，你脸色很差。”
怔，大脑处在真空之中足有几秒，卫唐优才结结巴巴的搪塞道：“没事，我没事。她怎么会在这里？”唇齿不由自住的轻颤，她努力控制着想要夺门而去的冲动。
唇角微微的扬起，注视着卫唐蓝和手下人一同消失在屋檐下，海洛伊丝长叹一声，不无惋惜的开口。“还记得她吗？”
“记得，那天在仓库里我见过她，你说过她是我的……妹妹。”
“对于她，你就只有这点记忆吗？”
抬眸，安静的墨色眸子如风般轻盈的扫过海洛伊丝浅笑轻扬的脸，片刻，凄然的开口，眸色也随着更加深沉。“你希望我记得她吗？”
敛眼，沉默。
“海洛伊丝，你说过，你会告诉我一切，现在是时候了吗？”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感觉到身边的人正在缓慢沉寂的不仅仅是面色，还有灵魂……淡漠到陌生的气息，凝固了两人之间微风的盘旋。
“优，我也在等，等你告诉我一切。”忽尔，她的声音带着迷魅的穿透力，瞬息之间占据了卫唐优紧缩的心脏，凝眸，相视而望。
那片灰蓝色的海洋里，有一丝怅然若失的哀伤，弥淡让人无法直视，翻卷着将卫唐优的视线紧紧纠缠，让她不能逃避，无路可退。
沉默，卫唐优选择了沉默，她也只能沉默。
海洛伊丝放下杯子，指尖却留恋在水晶杯光滑圆润的边缘，轻若丝雨般来回抚摸着，眼神亦是如风似水。
“优，我能理解你所做的一切，我却无法忍受一直被欺骗。”
“欺骗……”眼神轻闪，抛开伪装的卫唐优看上去陌生的就像一个路人，望着海洛伊丝的眼里静静流淌着凛冽，视线从她轻抚杯边的指尖，一直到她沉郁悲凉的眸底，眸光稍许闪烁，继而大胆的直视着她，不再逃避。“我们之间的欺骗是相互的，谁也没有欠谁。”
“是的，你不欠我，我同样也不欠你。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因为我宁愿欠你些什么，这样能让我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找个合理的借口，至少能让我不用这么难堪。”她说，眼里的温度渐低，阴郁的就像暴风雨来前的天空，灰暗，阴沉，莫测。
目光投下别墅外，已经不见卫唐蓝的身影，急迫的搜寻着她的踪迹，不语。
“别急，会让你们见面的。你这个妹妹几乎毁了圣鲁修斯，这个帐我还没和她算呢，她要为她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
“不管蓝做了什么，她都是为了我，请你不要伤害她。”刚才匆匆一瞥，卫唐蓝似乎受了伤，不知情况怎么样，忧色浓重的阴影笼罩在阳光无法照射到的心底，卫唐优不禁放轻了声音。
笑了，转身朝外走去，阳光从海洛伊丝的肩头滑落，翩然投射在地毯上，一片暗红色的光芒在她起伏的发间蔓延辗转。然而，她僵硬的背影，却硬生生的打破了这一切温柔的美好，更打乱了卫唐优满溢着担忧不安的凝望。
“海洛伊丝！”猛然出声喊住她。
步子停下，回头，视线淡漠的就像在看一处风景。“什么？”
“什么时候发现我恢复记忆的？”
“你离开医院的那天。”
愣，蹙眉。
“我看了医院的监控录像，你失踪的那天没有拍到你离开医院，也没有发现异样的人进出医院，说明你并非是被人绑架的，只有一种解释……你是自己离开的，我说的对吗，优？”她的声音轻轻的传来，遥远的像是天边吹来的风，很浅的话音却重重敲在卫唐优紧张不安的心底。
敛眼，半响沉吟，似乎想起了什么，她问：“那你还来救我？”
低头轻笑，温柔的低音钻进卫唐优耳膜时，变成一种可怕的折磨。“我一直派人监视布拉瑟的举动，他劫持了你，我能假装不知道吗？我骗不了自己……”忽尔，她停下，目光越过卫唐优的肩注视着窗外的天空，那样空洞的眼神，仿佛她的灵魂已经随着窗边的海风飞走了，海洛伊丝的安静凝结了房间里的温度，无声亦无息的。
“放了蓝，我会承担一切。”刻意忽略眼前这个美丽却冰冷的女人给自己带来的恐慌和茫然，卫唐优背阳而站，恳求的语气潜在凝重的气氛中，隐约有丝悲凉。
视线轻颤，瞳仁中的天空呈现出诡谲的青灰色，宛若日落后的第一缕月光洒下的黯然，冰凉的色泽，冰凉的温度……沉默的用这双色泽奇异的眸子注视着卫唐优，认真仔细的看着……
时间，仿佛凝固静止在这一刻，卫唐优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软柔的阳光中不断下坠时发出的尖锐叫声，就在海洛伊丝静谥无波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时。
少顷，海洛伊丝转身朝门走去，步子仍然不紧不慢，如她肩头垂落的红棕色波浪长发，亦是不紧不慢的随着她的步伐悠然晃动着，打乱了卫唐优的焦急等待的目光。
直到那个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卫唐优虚脱无力的靠向落地窗，背后已经被阳光烤的透热的玻璃窗，灼热而坚硬的将她的虚弱蒸发殆尽，只留下空茫怯深的一声叹息……
★★★ ★★★ ★★★
五个小时后
咆啸的海浪推起风声，翻滚着朝海岸扑来，汹涌澎湃的宛若一只奔向猎物的野兽，那一声接一声的怒吼传递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深青色的天空，被厚重的云彩簇拥在头顶，阴沉的不仅是天空，还有此刻的气氛……
单手扶着卫唐蓝的手臂，一手拿枪指着前方，脚下是细致松软的海滩，细腻的沙粒包裹着触觉，却无心再去感受它的温存挽留。
两人慢慢退到了码头边，卫唐优的视线始终注视着对面同样拿枪指着自己的海洛伊丝，这样的场景，陌生又熟悉……陌生的好像是上辈子的画面，熟悉的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
“让蓝走，我会留下。”她看着她，潮汐的声音盖住了她声音里隐约的一丝怯弱，只留下坚定沉稳的腔调。
牵了牵唇角，如果这算是一个笑容的话，卫唐优敢发誓，这是她见过的最挑衅狂佞的微笑。
“优，你的胜算有多大，一成、二成？你认为一把枪能同时放倒几个人，你在赌一场根本不可能赢的游戏。”
“我只想让蓝离开，我不会反抗，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与她没有关系。”话音刚落，感觉到手臂蓦然一紧，侧目。
昏暗的光线里，卫唐蓝紧抿的唇线透着勉强的坚持，浅灰色的月光从云隙里透出来，照着她苍白的脸色很骇人，一丝血腥气在海风里绵延开来，瞥了一眼卫唐蓝敞开的衣领，白色绷带已经露出淡淡的血色，蹙紧眉头，卫唐优收回视线，警惕的神情像只护着小兽的母亲。
“优，我们逃不出去，别做傻事。”不知是海风太猛吹乱了卫唐蓝的声音，还是她的气息过于虚弱，飘忽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
“嘘，别说话，我会让你安全的离开。”卫唐优轻柔的声音带着姐姐宠溺的安抚，面色也不禁放柔，扶着卫唐蓝移到码头的围栏边，她给了卫唐蓝一个最安心的笑容。
视线再次投向前方时，墨色的眼底又恢复了冷冽的寒光，婉转着月色下清秋冷辉的璀璨，一缕暗光悄然闪过这片沉冷的寒潭时，她将卫唐蓝安置在围栏旁，自己向前走了二步，停下。
“除了我，没有人见过那份文件，只要我变成尸体，这件事就算结束了。海洛伊丝，放蓝走。”
从卫唐优口中飘出的最后一个尾音，变成了所有人刹那间惊愕的眼神……
赫然抬手，冰冷的枪管抵上自己的太阳穴，她笑着开口，干净冷凝的笑容，宛若如水月光般透彻轻盈，亦如飘零的花瓣散落草尖时的怅然不甘。
月色缭绕下，这抹笑容定格在海洛伊丝骤然收缩的灰蓝色瞳膜中……
错愕，紧迫，怵然……在这轮海天冷月下，翻卷狂啸的袭进她蓦然停止呼吸的身体里，瞬息之间。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二十七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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