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战尼斯》中秋

16、第 十五 章

　　满意的望了一眼天空，海洛伊丝笑意昂然的放下枪，趁风而笑的同时，侧目看向卫唐优。“怎么样，要玩吗？”
　　卫唐优注视着她的目光中有些来不及收拾的异样光芒，猝不及防的落入海洛伊丝闪动着灰蓝色骄傲的眼……就在那个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卫唐优幽黑深邃的眸底迸射而出，眨眼的功夫就穿透那层灰蓝色的瞳膜落进海洛伊丝的心底，迅猛意外的冲击力，竟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怔忡……
　　海洛伊丝静静的注视着几步之外的卫唐优，片刻的沉默无语，心底亦是安静的听不见丝毫的声音。
　　敛眼，抬手将脸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到耳后，卫唐优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再次抬眼时，那片墨色缭绕的眸底已经恢复了平淡。
　　“我说过了，我不会。”骗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在面对一个强敌的时候，卫唐优小心翼翼的开口。
　　忽略刚才闪烁在卫唐优眼底一闪而逝的光束，海洛伊丝不着痕迹的开口，淡淡的口气很轻松，听不出一丝异样。“很简单，马上就能学会，对着目标，扣扳机。”她望着她，晃了晃手里的枪，阳光反射在黑亮的枪身上，几缕刺眼的光芒投射在卫唐优犹豫不决的眼底。
　　犹豫，眼神在海洛伊丝和那把枪之间游移……不懂装懂，有难度
　　懂，装不懂，一样有难度，有时候难度系数更高。
　　对于从小便伴随自己成长的各种枪械，她已经熟悉到可以从枪声辨别型号的程度。然而，现在却要她装出一幅完全不懂射击的模样，她实在没有把握自己会在精明的海洛伊丝面前做到滴水不漏。
　　走到卫唐优的身边，歪着头瞥了她一眼，继而将枪交到她的手里，“来吧，试试看，保证不会伤到你。”
　　“我怕会伤到别人。”她说，望着手里的枪，沉甸甸的亲切感，有种久违的兴奋在血液里流窜着，不合时宜的感觉。
　　海洛伊丝清澈的眼底闪现的嘲讽光芒没有逃过卫唐优的眼，见她微笑不语，卫唐优拿着枪端详了半天，问道：“这个真重，没有轻一点的吗？”伪装的目的，就是保护自己，不管这种伪装看起来多愚蠢。
　　“我的小姐，这是枪，不是保龄球，不会因人而异还有重量设计。”她笑的说道，绕到卫唐优的身后，双手环过她的肩，轻轻托住卫唐优拿枪的手臂，帮她摆正姿势。
　　海风是清香的带着点咸味，隐约其间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妖娆的缭绕在卫唐优的鼻息间，瞬间包围着她敏感的嗅觉，这种异样的侵袭让她不自觉的绷紧了身体，而随着身体僵硬的，还有她的……神经。
　　“握紧这里，把手向前移一点。优，放松些，你现在比雕像还僵硬，放松手臂的肌肉，否则等会儿你会被射击的后坐力伤到肩膀。”海洛伊丝轻拍卫唐优蓦然僵直的背，不轻不重的力道，手掌下有片淡淡的凉意，顺着手心流进身体，在这样阳光普照的时候，竟然奇异的清凉宜人。
　　身后陌生的温度来自于那个擒着调笑语气将自己圈在怀中的人，海浪的拍击声，随着头顶海洛伊丝玩味十足的话语传进耳朵，卫唐优不悦的蹙眉。
　　“如果你再让我放松，我会连枪都拿不住，这家伙太重了！”她不满的抱怨，声音透着小孩子撒娇耍赖的调调。
　　笑，悄无声息，眼底精致的蓝色光芒轻擦阳光流泻而出，一片旖旎无限的金蓝色涟漪，美的不动声色，亦是无人瞧见。“好，好，你扶稳了，等会儿我发令，你朝着飞靶射击，不必瞄准，朝着它们飞行的方向扣扳机，明白吗？”
　　“不用瞄准？那我怎么射中它们？”她尽职尽责的扮演着“初学者”的角色。
　　松开环着卫唐优的手臂，瞬息之间，温柔的海风填进两人的空隙，有那么一个刹那，海洛伊丝感觉到怀中被海风袭卷的空茫感，很淡，很浅，很真实的感觉。
　　退后一步，看着卫唐优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片刻的呆愣，随即敛眼，低低的笑出声，那样低沉的笑声混合了海风与海浪的起伏，听在卫唐优的耳朵里，却带着很显然的嘲讽。
　　“这些飞靶的速度很快，它们从抛靶机飞向天空的时速是每小时80公里，每个碟靶飞行最远距离一般在75米左右，飞行时间大约在4至5秒，散弹枪的最佳命中距离在35米以内。也就是说，你必须在碟靶飞出后15至20米内击落它们，这就要求你必须在0.4至0.6秒内完成运枪、瞄准、射击一系列动作。这种时间要求下，初学者想要瞄准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职业射击手，也只能是概略瞄准目标，明白了吗？”
　　点头，再此瞄了一眼手中的枪，卫唐优动了动肩膀……以自己以往的经验，她的命中率是百分之七十五到八十之间，这个成绩显然不适合她现在这个“初学者”的身份。
　　“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我。”双手环胸，海洛伊丝笑着说。
　　片刻，像是壮士断腕般下了决心，卫唐优托着枪，没有回头，轻道：“我准备好了。”
　　“集中注意力，放松手臂，听我的口令。”
　　“好。”
　　一道蓝光划过海洛伊丝眼底划过的瞬息，她断然的出声：“放！”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从平台下飞出十数个飞靶，它们的速度快到与声音几乎同步，就在海洛伊丝的那个“放”字脱口而出时，那些圆形的飞靶已经冲向云宵，如同脱离束缚的箭，饱涨着对于自由的渴望冲向了湛蓝到发白的天空中，以一种想要摆脱一切的速度飞行着。
　　因为事先已经将枪摆好位置，卫唐优不必完成运枪的动作，耳边响起那些飞靶的呼啸声时，卫唐优故意迟疑的扣动扳机，以这个时间来讲，她能击落的飞靶数量，不会超过五个。
　　事实与预想的一样，大多数飞靶逃过了散弹枪的追击，最后以自由落体的规律落进了茫茫的大海之中，毫无踪影。
　　“噢，真糟！”懊恼的举着枪，卫唐优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眼底更是写满了挫败。
　　靠在白色的围栏上，海洛伊丝显得很轻松随意，并没有因为卫唐优这次糟糕的射击而表现出任何鄙夷，她仍然扬着笑容，很淡然的笑。“没关系，初学者有你这个成绩算不错了，这需要练习，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绝对的枪感。”她安慰的开口，伸手接过散弹枪，开始朝里面装弹药。
　　“绝对枪感？”
　　没有抬头，继续手里的工作。“对，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就好像枪械是身体的一部分，而不是冷冰冰的金属。”
　　“你有这种感觉吗？感觉它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望着海洛伊丝手里的动作，忽尔觉得好奇。
　　笑了笑，不语。
　　“通常你有这种表情，就表示你有自信，那也就是说，你有绝对枪感，我说的没错吧！”这些天的朝夕相处，卫唐优已经了解此刻在海洛伊丝的脸上展现的笑容所代表的意义，这得归功于自己细致的观察力。
　　抬眸，笑容仍然明媚，片刻之后，她抬上枪管的轻脆声响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她大声说道：“放！”
　　侧身，抬枪，没有任何瞄准的前提下，她扣下扳机，远方那些飞靶毫无悬念的，再次遭到粉身碎骨葬身大海的悲惨命运……
　　凝练在眼底的阳光是幽暗的黑色，如同卫唐优此刻心底的温度一般，也是幽冷的寒彻……绝对枪感，是上天赐予的与众不同的能力，是一种可怕又可敬的实力。
　　并非所有人都能在极尽努力的刻苦训练之后，拥有这种感觉，这不是公平与否的关系，不得不承认，这有点像神话故事或者命运的选择。
　　得到这种能力的人，就好像是被上天选中的天赋异禀的守护者，是令其他人又羡又妒的人，也是极难战胜的劲敌……至少，在某些领域里，他们是无法超越的强者。
　　这是天生的能力与后天的努力相融而来的奇异力量，曾经儿时听养父母提过绝对枪感的事情有，它就同绝对音感一样，是一项优雅而高贵的能力。
　　然而，能真正拥有它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世上如此众多的音乐家中，其实真正拥有绝对音感的人，相信不会超过百人。
　　而，绝对枪感呢？到底有多少人拥有，卫唐优不知道，至少她身边没有。
　　即便，卫唐蓝令人瞠目的快枪和卫唐玄超过极限距离的狙击精准度，都已经到达了普通人往尘莫及的程度，可能，她们仍然不能称之为绝对枪感。
　　“累吗？要不要回去休息，阳光越来越强了。”海洛伊丝突然开口，抬手拿起放在围栏边缘的墨镜戴上，茶色的镜片遮住了那片璀璨的灰蓝色光芒。
　　微笑的点头，咽下因心脏不安的跳动而来的紧迫感，卫唐优跟在她的身后，一同向屋内走去，踩在脚下越发滚烫的青灰色地面，投射出自己与海洛伊丝的身影……
　　一前一后被阳光拉长的倒影，身后是永远亘古不变的海浪声，一声一声重复着不知疲倦的怒吼。
　　半圆形露台的侧后方，是一片视野更加开阔的开放性平台，那里可以一览无疑的看清整个圣鲁修斯庄园。
　　平台的阳伞下，菲奥娜端着酒杯，荡漾在水晶杯中的金色液体泛出宝石般诱人的色泽，却无法掩盖她眼底宛若翠玉般剔透的光芒……莹亮中带着一丝寒光，悄然注视着露台上的两个人影，直到她们的背影完全隐没在门边时，那张精致的脸上扬起一个莫测的笑容，与凑近唇边的水晶杯相映成趣的构成一幅迷人妖冶的画面。
　　★★★ ★★★ ★★★
　　看着佣人将最后的行李放进后备厢，海洛伊丝站在车边与贝克尔正在说着什么，车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却能从贝克尔略显凝重的表情上瞧出一些端倪……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看着海洛伊丝轻拍贝克尔的肩，然后坐进车里，卫唐优轻声问出今天已经问过无数次的问题。“我们要去哪里？”
　　“惊喜，不该这么早知道。”这个答案，还是没变。
　　默不作声的坐在她的身边，看着车子驶离圣鲁修斯庄园，窗外丛丛郁郁的绿植逐渐被整齐美丽的街道所取替，车子平稳的驶在路上，卫唐优只能从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里猜测出大概的位置，这些不太熟悉的街道似乎是向港口延伸而去，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卫唐优还能从那些临街的店面上辨得一些踪迹。
　　“对这里有印象吗？”突然，海洛伊丝开口问道。
　　怔，随即摇头。“我来过这里吗？”
　　“也许。”她看了她一眼，牵着唇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扬了扬眉，卫唐优不置一词的继续望向车窗外，刚想开口问起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见到加斯东，却被一个剧烈的爆炸声和一股经由这个爆炸而来的猛烈震动而怔在当场……
　　伴随着前方开道的车子变成一团燃烧的红色火球，还有街道两边因为爆炸而混乱着惊叫奔跑的人群，卫唐优透过车窗玻璃瞠目结舌的望向前方，脑中刹那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