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战尼斯》中秋

10、第 九 章

　　大海在天空下安静的等待着一片白云，用蓝色的胸怀虔诚地期盼一片愿意为他停留的云彩，千年不变的等待，千年不变的执着……潮汐的声音，宛若低语般的呢喃，诉说着只有鸟儿才能听懂的缱绻深情。
　　雪白的阳光，折射在墨色晕染的眼底，些许的闪烁暗沉，抬手遮住刺目的阳光，卫唐优踌躇不前，闪烁不定的眼望向绿荫浓郁的凉亭中，那个闲适侧卧在长条藤椅上的身影，一瞬间有了想要折回房间的冲动。
　　心底的犹豫愈演愈烈之时，她还是毅然迈步，那步子竟然有些壮士断腕的气势。
　　“我能和你聊聊吗？”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丝虚弱的颤抖，像极了大病初愈的人，很符合现在自己的情况。只是，卫唐优明白，她的虚弱，不是来自于身体……而是心，内心深处对于这个陌生又美丽的女人，无法掩饰的抗拒和害怕。
　　一愣，抬头，隐在阴影下的眼淡淡流动着一抹摄人的暗蓝，却在她忽然牵起的一个笑容里瞬间灿亮起来，仿佛一颗星星点亮了一整片天空般的奇异。
　　“当然可以，坐吧。”
　　海洛伊丝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椅子，见卫唐优坐下，她放下手里的书，仍然保持着侧卧的姿势，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找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继而开口说道：“身体好些了吗？加斯东说你恢复的很好，”
　　“嗯，好多了。所以……”顿了顿，视线停在自己的手上，卫唐优显得很局促。
　　“所以什么？”仍然笑的轻松，微眯的灰蓝色眼里倒映着绞着裙子面色犹豫的卫唐优，隐约之间也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了。
　　“我想回家。”
　　意料之内，笑而不语，她沉默的看着卫唐优。
　　看着笑的优雅却沉默不语的海洛伊丝，卫唐优低下头，像个做错事被抓到了孩子般，其实她心里也不明白，她干嘛要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此刻，她觉得是人家在自己有难处时收留了她，而她不知回报的只是想着离开一样……
　　“优，是不是住在这里让你不舒服？”直起身子，海洛伊丝伸手拿过小圆桌上的水晶杯，指尖划着包金的杯边，轻缓的动作，如同她此刻望着卫唐优的眼睛般，亦轻盈的透着一丝奇异的探究。
　　赶紧摇头，咬了咬唇，半晌开口。“当然不是，你和加斯东对我都很好，我很感激你们。只是，我想如果回家了，也许我的记忆就能恢复。待在这里，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眉稍轻挑，指尖一停，握着杯子的手纤细而修长，泛着青色酒影的水晶杯衬着那双手更加美丽，却不及这双手的主人分毫的美丽，如果忽略了海洛伊丝脸上一闪而逝的寒光，那她的确是美的有些不真实，宛若她身后那片湛蓝的地中海般魔魅迷人。
　　“优，我想你应该继续待在这里。虽然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是加斯东说你的情况仍然不稳定，这里有最好的医疗条件，你可以接受最好的恢复性治疗，这是你现在很需要的。”
　　听完她的话，卫唐优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开口，只能低着头沉默的保持着惶惶不安。
　　见她沉默不语的低着头，海洛伊丝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放下杯子，走到卫唐优的身边，灰蓝色的眸底映着卫唐优那把如夜一般的长发反射而出的细碎阳光，片刻后，轻轻一声叹息。“如果你想回去，我当然不会阻止你，不过我希望你能完全康复后再离开尼斯，你觉得呢，优？”
　　抬眸，犹豫的目光投进那双望着自己的灰蓝色眸里，安静而柔和的颜色，剔透的渗进阳光的璀璨，亦流动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卫唐优微微一怔，半晌，乖巧顺从的点头。
　　笑容和煦，有些闪动的细小金色在海洛伊丝微弯的眸子里荡漾，她拉起她的手，在卫唐优有些怔然的片刻，说道：“走，去看看前天才从希腊送来的几座雕像，刚刚移进花园里，可能你还没注意到。”
　　跟着她的步伐，低头扫了一眼相握的手，不知为何，卫唐优觉得心里闷闷的发慌……不知是因为头顶的阳光过于炽热，还是来自于海洛伊丝手掌里的温度太过温暖，竟然让卫唐优有种虚脱的感觉。
　　眼前这个高挑的背影，透着海边晨风的自由味道，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散发出阳光眩目而庸懒的气息，让她有些难以直视的美丽张狂一如阳光般放肆的绽放着，迫使卫唐优弥漫在心底的迷茫不安，也变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了。
　　★★★ ★★★ ★★★
　　推开门，将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出来，楼然辰仰头猛灌了几口，刚将口中的水咽下，就在视线扫过窗前时，猛然怔住了。
　　穿透落地窗的阳光勾勒着一道熟悉的轮廓，斜倚在窗边的身体被窗外泻进的光轻舔着，漫不经心地挥洒出一层淡漠寂然的美……
　　“你怎么来了？！”紧了紧喉头，放下瓶子，有些无奈的扒了扒头发，楼然辰扯开一个涩然的笑容，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抬眸。
　　没有改变姿势，就连视线都没有移动，卫唐蓝静静的凝望着窗外浑然天成的海天辽阔，半晌，她的声音夹着盘旋的海风传来，奇异的透出一丝不属于地中海气候的冰冷。
　　“优在哪里？”
　　“如果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就不会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尼斯乱转三天了。蓝，你不该来尼斯，这里太危险。”
　　挑眉，她笑，那个笑容亦如蓝色海浪在金色沙滩上留下的浅白色水纹般，眨眼之间又消失在细密的沙砾间，仿佛不曾来过。“危险？现在优比我更危险，我只想找到她，带她回家。”
　　叹息，非常无奈，亦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对于一向冷静自持的楼然辰来讲，这声叹息是他面临自己手足无措时，最好的证明。
　　“我查了优失踪当天尼斯交通方面的资料，干净的什么都没留下，只除了几件小到都不需要警察出面就能解决的旅游纠纷以外，那天的尼斯和平时一样的安静。他们很专业，做的非常干净漂亮，而且人脉的网络远远超出我们的想像。”
　　敛眼，卫唐蓝的视线落在环在胸前的手臂上，卷起的衬衫下隐约有些交错的伤痕，在阳光投射而入宛若情人般的温暖抚摸下，这些交错的旧伤泛着淡淡的暗粉红，好像无数条细小的血线隐约在皮肤下四散涌动着，衬着明媚张扬的阳光折射出一丝不安的诡异。
　　“你早该应该知道洛林家有多难对付，还找优来帮忙，难道你没有考虑过一旦失手，优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吗？”卫唐蓝的口气很平和，平和到让人心生寒意，那股隐没于淡然语气下的怒气，经由她冷凝的眼神已经将室内温暖的气流凝固，就在她侧目望向楼然辰的片刻之间。
　　不语，楼然辰垂下眼，任由卫唐蓝说着责备的话，却无法加以回击。谁都知道这次任务会面临怎样的危险，而他还是恳求卫唐优帮忙，如今她生死难料音讯全无，他成了最大的罪人。不单对于卫家来讲，就连他自己都恨透了自己。
　　看着一脸自责沉默不语的男人，卫唐蓝皱了皱眉，将视线又投向了窗外荡漾着璀璨金色的海面，金色的斑斓闪耀在她墨色深沉的眼底，却还是冷的让人不敢直视。
　　“蓝，这里太危险，你先回去吧。我一定会找到优，把她安全的带回去，请你相信我。”忽尔，楼然辰低低的说，抬头看着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纤瘦人影，目光坚定。
　　沉吟，半晌，起伏的海浪声如同连绵的叹息，衬着湛蓝的天空悠然飘浮的白云，有缕寂寞的美丽。
　　卫唐蓝迎着阳光的侧脸微微一昂，在她墨色的眸子悄然凝起一丝冷光的同时，她依旧淡然清冷的声音伴着海浪传来，隐约之间包藏了浓浓的隐忧。
　　“我不会走，我们一起找优，两个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真的要和洛林家碰上了，我们的胜算也能多出一倍。”
　　注视着她沉淀了细碎阳光的眸子，楼然辰蓦地怔然，片刻后，只能无奈的点头。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卫唐蓝离开，换作是自己，也不可能在此时留下自己的亲人面临危险，而不管不顾的。
　　“那天出境的路线你都查过了吗？”
　　“查过了。”
　　“没有任何异样吗？”
　　“没有，我说过了，他们是老手，所有线索都被他们擦的一干二净。”扯开一个生涩的笑容，楼然辰颓然的向后一靠，眯起眼朝窗外看去，眼神落寞。
　　牵了牵嘴角，唇角的弧度带着嘲讽，渲染着一层温柔明媚的光线，看上去竟然有丝残忍的玩味。“这样看来，我们就要亲自跑一遍了，只要是优可能选择的出境路线，都要去看一看，也许能查到一些珠丝马迹。”
　　点头，楼然辰起身拿过外套，扬了扬眉，“走吧，动作越快越好。我们在这里的事情，海洛伊丝也许已经知道了。”
　　微笑着转身，跟着楼然辰一同走到门边时，蓦然停下脚步，卫唐蓝回头望了一眼窗外平静的海面，眸光微闪。
　　★★★ ★★★ ★★★
　　“你确定那天在这里发生了车祸？”楼然辰拧着眉，问道。
　　加油站便利店的员工点了点头，指着前方说道：“那天我是夜班，大概是夜里快三点的时候，前面突然有爆炸，我跑出去看，才知道发生了车祸，好几辆车撞到了一起，然后起火爆炸了。”
　　眉间的褶皱又深了几分，当天并没有任何一起车祸的记录，如果那天夜里真有如此大的车祸发生，而又没有记录下来，那就意味着……
　　“你还看见什么了吗？”
　　店员摸着下巴，想了想，继而说道：“好像有人受伤了，我本来想过去看看，可是来了二个男人让我回店里待着，还不许我报警，我因为怕害，就回去了。”店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夜班时碰上这种事情，他们通常都是假装没看见，免得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推门离开了便利店，楼然辰走到车里坐下。
　　“发现了什么。”手肘搭在车窗上，单手支头，卫唐蓝已经能从楼然辰凝起的面色下读出一些讯息。
　　发动车子离开加油站，楼然辰指了指前方车辆稀少的宽阔马路，说道：“优失踪的那天夜里，这里发生了车祸，有人威胁店员不许报警。而我根本没有查到那天有车祸发生的记录，所以----”
　　“所以，那就是优了。”指尖在车窗边轻轻一掸，卫唐蓝坐正身子，笑意昂然的眼注视着楼然辰，语气平静的看不出她此刻的想法，却能从她蓦然间灿亮起来的眸子里瞧出一些端倪。
　　笑着点头，一转方向车子朝着市里驶去。“我看，我们需要好好调查一下圣鲁修斯庄园，优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沉默，眼神调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一闪而逝的高大树木消失在视线的边缘，卫唐蓝隐下心底的担忧，沉淀着嚣张刺目阳光的眼底，暗暗涌动着深深的忧虑，一如她心底越积越多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