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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奶娘的病终究还是未能治好,中元夜举国同庆的那日晚上,我终究还是失去了我在阙都唯一待我好的亲人。

      那日晚上我和顾长安穿着便衣逛遍大街小巷,阙都的一些小巷我颇熟悉,我带着他爬上最高的酒楼迎风而立。

      底下灯红酒绿尽在眼底,这样的繁华,这样的漂亮,我看的痴迷,所以顾长安凑近来吻上我的时候,我下意识躲了下。

      而接下来刺客的箭矢划过,我恰到好处的帮他挡了一箭。

      这是父亲同我说的计划,父亲权利遮天,我不能违背他的命令,却也没有到必须遂他意的地步。

      我受伤了,箭差一点便及心口。

      许是因为我帮她儿子挡了箭,长平公主拧拧巴巴的竟也待我好了不少。

      这本没有什么,左右我并不在乎。
      可我昏睡醒来之后,却竟听闻了奶娘的死讯。

      这一病,便直病到了柳絮翻飞的时候。

      大多时候都是在软榻上躺着,偶尔顾长安也会过来,他说城外的海棠花开了,那片海棠林花海似的,繁盛的厉害。

      顾长安的眉目很温柔。

      他这样看着我时,便总教我错以为我也是爱着他的,我也是可以在这四四方方的府里苟活着的。

      奶娘的死,让我几近又回到了偏执乖戾的童年时期,我渴望爱,同时又惧怕着爱。

      我到底还是去看了海棠花。
      但这趟回来病好不久之后,我却同顾长安大吵了一架。

      原因不可而知,总是些很琐碎的事,花瓶被我打碎了,顾长安反剪起我的双手咬牙切齿的命令秀玉,“出去!将门关了!”

      我一瞬慌乱起来,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秀玉——”我声嘶力竭的喊着,“秀玉,不要听他的话!”

      可外面却有其他丫鬟掩着嘴拉走秀玉,梨花木门被从外头关紧了。

      我的心一瞬也沉了下去。
      这一夜过的极糟糕,顾长安几乎下了蛮力。
      我第二日醒来时浑身都疼的厉害。

      这次过后数月,顾长安便又被圣上调去了别的地方调查事情。

      我倒也终于清闲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我乘着马车同秀玉去阙都的玉衣阁挑衣裳,行至一处巷口时,已然有另一辆轻简的马车在那处等着我们。

      “小姐。”春然瞧见我从暗中走出来,恭恭敬敬的要向我行礼。
      “去去去,”我拉过她,“姜氏带来了?”

      春然笑着开口,“春夏的本事小姐还不知晓?”说着敲了敲车门,“小春夏,起来了。”

      一袭黑衣的少年挑着帘子身段轻盈的跳下来,他手上还拖着一个粗布衣的妇人。

      姜氏专门换了粗布衫来见她安排在顾府探查我的婢女,却不想我早便将人和货都给她换了。

      往日在沈家时我做什么事还总要碍手碍脚,现下倒还亏得父亲,店铺财产都在我手里握着,委实容易办事。

      我将姜氏丢在了我来时的那辆马车里。
      而不过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已出了阙都,我原本的那辆马车却又驶进了一条逼仄小巷。

      按照计划,待三日后父亲焦头烂额之际,姜氏才会被悄然送往相府门口。

      姜氏的衣衫凌乱不已,但其实我也并未对她做什么,能教父亲误会,这只不过是一个我临走时送给父亲的恶作剧罢了。

      从父亲那得来的消息,顾长安此下是去往了儋州调查儋州知州私吞银两之事。

      长平公主总是很不在意我的去处,而滴水不漏的做好这件事,便只需要这几日瞒住府上的仆人即可。

      趁着这段时日,我带着秀玉和春然悄然乘船抵达了江南。

      江南的地界同阙都大有迥异,小桥流水,燕栖人家,因为一月前我便已飞鸽传书给舅舅,故而我们才到码头,便已有车马等着我们。

      外祖父年岁大了记性极差,而近几年他的身体也愈发不好起来。

      舅舅和舅母在金陵城里做着糖铺的生意,我们从偏门进去,直接绕过大堂来到一处简陋的院内。

      外祖父正眯着眼在院子晒太阳。
      舅舅福低了身在老人家耳旁笑眯眯道,“爹,您瞧瞧谁来啦?”

      白须老人阖着的眼睛缓了许久才缓缓睁开,“谁呐?”他嚅动着嘴唇盯着我,“是咱们家覃娘回来了么?”

      覃娘是我阿娘的闺名,亦是这十几年来早已被父亲、姜氏遗忘掉的两个字。
      听见这两个字,舅舅的神色也暗淡下来。

      “是啊,覃娘来瞧您来了。”我忍着眼底翻滚的泪水缓缓握紧了老人皱巴巴的手。

      外公的耳朵似乎也不大明白,便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抚摸上我的头发,絮絮的道,“囡囡跟着沈鸿那小子,他可未有欺负你?”

      我忙回,“女儿过的可好,怎会受得欺辱?”

      “也是,”外公便自豪的仰起脖子,“量那小子也不敢欺负了我家囡囡,”又道,“你去了阙都一年,阙都可有什么好玩的?”

      我心下一震,抬头望向舅舅。

      既已出了阙都,我们便早已做好了躲避顾长安和父亲追查的准备。

      在糖铺逗留一日的时间都有些长,我看望过外公,次日一早便又携着秀玉要走。

      听舅舅说外公的病一直在恶化,而老人家近几日大约大限将至,竟肯整日呆在院子中,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我阿娘的名字。

      所以本来为了避免父亲首先来查舅舅这里,我本不该下了船便去糖铺,但我仍然还是去了。

      而今要走,心里便愈发酸涩。
      我们转头去了金陵的一处酒楼。

      这事是托春夏办的,春夏一个从来冷冰着脸的少年人,这事可算是辛苦了他。

      财通酒楼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挂在匾上,我们却并未行大门,而是从一处人高的矮门进了去。

      许久未见,莲织甫一见着我分外高兴。

      她也是原本跟在我身边的人,不过前几日才从姜氏那脱了奴籍,比我们要早一日的脚程。

      “姑娘可来了,”莲织拉着我,“财通酒楼里的小厨娘莲纹,婢子取的这个身份可好?”

      秀玉站在我身旁委委屈屈的瞪眼,“小姐既是小厨娘莲纹,织姐姐,那我唤什么?”

      莲织便回身刮了一下秀玉的鼻子,吟吟的笑,“才摆的那碟糖酥都要被你吃没了,那你便唤小吃货罢。”

      “织姐姐——”秀玉摆着袖子撅起嘴巴。
      “好好好,”莲织无奈,“厨房里才新出了一品果子,小馋鬼你快去尝尝。”

      秀玉这丫头贪嘴,于是在我们这磨了未有一刻,倒真去了后厨里寻新品果子去了。

      莲织这才沉下声对我道,“姑娘此番能来已是不易,金陵知府性清廉,量首辅大人来,咱们也好藏匿。”

      “却不然,”我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脑海里却突然莫名浮出以往顾长安那张笑的温柔的脸来,我低了声,“我是怕……顾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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