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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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和千切豹马见面了。
虽然第一次见面你们并未交换姓名，但你知道他的名字：他头上的“千切豹马（可攻略角色）”这几个字可不是虚摆着的。
话虽如此，你并没有抱着攻略的心情而来。
这一次见面，也纯粹是你经过这家医院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千切豹马，想着试一试会不会碰到对方而来的。
就连红豆汤，也是同样的道理买的。
你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让他坐下，看着他接过你递出的易拉罐，道：“真巧啊，在这里遇到你，是来检查的吗？”
他有点不自然地含糊应了一声。
你顺畅地转变话题，举了一下手里的易拉罐，“买的是和上次一样的东西，可不要嫌弃口味重复哦？”
千切豹马快速摇摇头，他拉开拉环，声音不大：“不会嫌弃。”
他有些拘谨的样子。
既然如此，把东西喝完就离开吧。
这个想法刚划过脑海，你听到千切豹马对你道：“你是为什么来这里？”
你看向他，有点惊讶他向你搭话，还是回道：“嗯……如果我说‘因为我觉得能见到你’这样的话，你会觉得奇怪吗？”
千切豹马眼睛睁大了些，他很快反应过来，摇头，然后微微迟疑着，他看着你，捕捉着你的表情，说道：“我来这里，也是因为觉得会见到你。”
你眨了一下眼睛，“噗嗤”一下笑开了，“我们很有默契啊。”
千切豹马跟着你一起笑了，然后顿住了。
银色的发丝摇曳着荡到他的面前。
千切豹马停止呼吸，双眼定住，恍若人偶。
许久未曾仔细体会的阳光，一并照到了他身上。过于久违，甚至都有些令人战栗，疑惑那温度到底是真是假。
说不清的浅淡气息若有似无萦绕在他身边，好似些微的举动就会令其消散。
他一动不动。
你的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嘴角，让笑容的弧度无法落下。
“终于看到你笑了。”
“你的笑容很漂亮，你应该多笑一笑。”
千切豹马完全停住。
他的眼睛动了一下，从与你相视转向其他地方，摇摇晃晃地又移到你抵在他面上的手上，手指一动，已经习惯的红豆汤的温度不知为何又滚烫起来。
他的目光摇摆着，定在你的身上。
他握住了你的手。
他看着你，等了一秒你的反应，你只是注视着他，一字未言。
于是他说：“好。”
他笑开了。
恍若开得正盛的三月花，绚烂夺目，一身的阴郁一扫而空，见不到分毫那天的狼狈不堪。
这天后，你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与姓名。
你知道了对方的学校、年龄，也知道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正如你所想，是腿伤的问题。
千切豹马是学校里足球队的一员，以速度为豪，而一次意外造成的右膝前十字韧带断裂，令他无法再奔跑于球场之上。
他身处于足球队，大量时间用于练习，社交圈里尽是踢足球的人，他的一部分人生意义可以说是由足球构成。
受了腿伤的他，相当于自己人生意义的一部分被否认，周围人向自己投来的不再是敬佩的目光，而是混杂着可惜、庆幸、幸灾乐祸的目光。
从顶峰跌落的人，承受着曾经不如自己的人从高处投下的目光。
家人对他的关心，既抚慰了他，又给他带来另一重压力。
此时的他脆弱至极，生活一片黑暗，如同失了翅膀的雏鸟，在尚未彻底展翅高飞前就失去了飞翔的能力。
你此刻的出现，正好为他的阴暗情绪带来了缓冲。
你是并未参与到他过往生活圈的陌生人，是因纯粹偶然而遇见之人，是并非因他踢足球才能而来之人，也并非见证过他辉煌后落寞之人。
你们的相识，与足球毫无关联。有的，只是纯粹的善意、心脏的触动。
你成了他的一个避风港。
然而在相处之余，你略有犹豫——你犹豫着到底该如何对待千切豹马。
主要原因是你相当恶趣味，你喜欢看到自由的人被束缚，喜欢看禁欲之人露出渴求神态，喜欢看堕落之人被拯救，也喜欢看绝望之人陷入更深沉的绝望。
总而言之你喜欢一切刺激性的东西，反转可以有，性情大变可以有，怎么刺激怎么来。
若是在其他地方遇见千切豹马，你或许会想要让他不断陷落，看他绝望中的挣扎，看他痛苦的泪水与汗水，最后不论是他彻底绝望还是得到救赎，都很有意思。
但你在医院看到的他。
你在医院看到了千切豹马的那一幕。
人总是会因周围的环境而受到影响。
那一瞬间，你内心的某个角落被他触动，以至于你安静地陪伴在他身边，等他平静后又安慰他。
你的心态变了。
若是前者，你只会将千切豹马看作取乐的一部分。
但目前，你经历的是后者，是让你不由想要帮助千切豹马的后者。
他已然因为你发自内心的行为，而对你报以好感。
而你那时的体贴，同样是真心实意的。
这个时候，采取其他负面行动，你会有一种自己难得动了一次的良心钝痛的感觉。
……那就帮助他吧，帮助一下又怎么样呢？
既然你良心动了，你想帮助他，而这样能够取悦到你，那么就帮助他又如何？
你帮助他，是为了让你难得动了的良心感到安心，是为了给自己带来满足感。
如果你想看前者的模样，大可以再回溯一下时间点，改变初见以及后续发展，届时再欣赏千切豹马别的模样。
不过在这个时间线，你决定就按照自己此刻的想法去帮助千切豹马。
若是你的想法在之后发生变化，再采取不同的行动就好。
而当你决定真的要完全帮助千切豹马时，伴随的就不仅仅是陪伴之类的东西。
心上的窟窿需要填补，但同时实体的事物也需要得到完善，这样才称得上是健全。
如果只有精神世界得到填满，物质世界缺憾巨大，那么即便会有满足感，这种满足感也是虚浮的，泡沫般易被戳破的——人本就是物质与意识并存的集合体，二者缺一不可。
做下这个决定后，你再度见到千切豹马时，正好是千切豹马完成一次检查的时候。
他的腿正在恢复期，需要定期检查，进行配套治疗，后续还有康复训练要进行。
这些都很花钱。
千切豹马的家庭并不贫困，但也并非富裕层。他们家可以承担医疗费，但顶尖的医疗是没有的。
你在医院门口见到了千切豹马，他本来神色依旧有些灰暗，见到你的那一刻，面上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笑容。
他见到你时，总是面带笑的。
你很喜欢，也正是这一点，更让你想帮他。
如果相见时，你从他身上得到的只有负面情绪，那么你的恶趣味反而会发作起来。
千切豹马走向你，他胳膊下架着拐杖，走起路来总会带着不可避免的停顿，更别提“速度”二字方面的事。
于是你走向他。
你们面对面，千切豹马面带笑容，想和你说些什么，却在你的注视下没能说出来。
你看着他的右腿，目光直接又极具穿透性，仿佛那不是一条腿，而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同时这个问题又不是什么大事。
气氛有些奇怪。
千切豹马刚张嘴，就被你的话打断了。
你抬头看他，说道：“千切，转院吧。”
……？
“想要更快很好的恢复，需要更好的治疗，不是吗？”
“既然如此，转院吧，去更好的医院治疗。”你说了在腿的治疗这方面，日本顶尖的医院。
千切豹马有些放松了心里不自觉绷紧的弦，他解释道：“家里人也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是资金——”
你打断了他。
“我来付钱。”你说。
千切豹马的眼睛睁大了。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千切豹马原本不同意你的提议，然后你给他展示了自己的身份，告知他你凭借自己能力能够赚取的资金数。
一阵诡异的沉默，他看你的目光都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他原本还想再矜持一下，又或者以你们认识时间尚不长之类的话为由。
但。
你有钱的程度实在是太惊人了。
花在他身上的治疗费用，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洒洒水的程度而已。
更何况你这么和他说了：“千切也想也很想尽快重回球场、让腿恢复得更好，不是么？”
“之前是因为客观条件不允许所以没有更好的治疗，但现在有了。”
“我想帮助千切。”你很多话语都夹杂着谎言，但这一刻的所言所想，皆为真实。
“我希望千切能更好、尽快地恢复。”
“我想看到千切用自己双腿站立的样子，想看到千切奔跑的模样。”
“我想看到拥有‘超速新人’这样头衔的千切，向我展现出你的能力，想看到千切在球场上，以绝对的速度超过所有人。”
“既然我们的想法相同，那就共同朝着这个方向前进，好吗？”
一阵沉默。
千切豹马的表情相当复杂，他微低着头，握着拐杖的手不知何时握紧了。
白色的坚硬的石膏固定在他的腿上，你们周围是来往的路人。
他曾以自己的速度为傲，也因自己速度的丧失而跌落。
曾认为会永远伴在自己身边、属于自己的事物，却也是会消失的。
失去的事物想要再度夺回，向来不是一件易事。
这是一条艰辛的、布满荆棘的路途，而他则是承担了极大压力的那个人。
有人站在了自己身旁。
有人帮助自己。
千切豹马听到了有人从自己身旁跑过的声音。
他的目光不由地追随而去。
一群孩子跑过，他们叽叽喳喳聊着天，兴高采烈地奔向不知名的目的地。
他看到了领头孩子怀里抱着的足球。
黑白相间、形状漂亮、有磨砺痕迹的足球。
他看向你。
你安静地注视他，见证他的狼狈与无措，见证他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并且好似一直这样见证下去。
千切豹马呼出一口气。
他向前一步，扔掉自己的拐杖，随着拐杖落地的清脆声响，他乳燕入怀般扑向你，双手抱住你。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放在你背后的手抓紧你的衣服，
他的声音并无太大波动，细听却能发现声线不稳，好似哽咽一样，“好。”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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