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不语》爱初会

26、无罪释放

　　三秒种后，7877193右手骨折，扣400分，关禁闭七天。

　　所谓关禁闭就是让服刑人员蹲在狭小的房间里，白天16小时不间断的轮播语音版行为规范。两餐馒头配白开水，还十天不能洗漱，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局促的地方。

　　这样的条件下，一般被关个三五天，就是齐天大圣也老实了，都会主动认错服软。

　　但偏偏林泽是个硬茬，愣是挂着石膏臂，扛过了七天。

　　橘黄的台灯直射在林泽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上，颧骨高耸，两颊凹陷，比起外面的乞丐犀利哥也好不到哪里去。

　　“7877193，林泽，你认不认错。”蓝羽瞪眼拍桌。

　　林泽侧过脸，带着手铐的双腕举在眼角，躲避直射过来的光，他眯着眼，眸中波澜暗涌，抬高了下巴，满脸桀骜，“我想睡你，是什么错？”

　　蓝羽两手重重地落在了桌上，将谈话记录文件夹往外一推，横眉冷对，“你知不知道这里有监控，谈话会被录音？24小时受系统监督。”

　　林泽身子前倾，嘴角勾了起来，“你敢录吗？不怕泄露你爱过一个人渣的秘密。”

　　话音刚落，卡着谈话记录的文件夹，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林泽不躲不避，不怒反笑，他两手叠在一起挠了挠脖子，低头说：“今天倒是一套了，还是纯黑前扣，我很喜欢。”

　　“我很喜欢。”夏殊点了点头，任由香薰蜡烛芳香的气息荡漾在鼻息。他是个自律的人，在没有解决问题之前，不会放纵自己沉溺到愉悦的事中。“我要居家办公一段时间，一开始几天可能要彻夜通宵，你先去休息吧。”

　　夏殊千般不舍地目送林姿出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rokii公司的数据库。原本计划三天内找到解决方案，但是很显然这库删除得十分彻底，不下真功夫是追踪不到原始信息的。

　　忙到了深夜，夏殊揉了揉眉心，扬声道：“小清，七天内除了三餐时间，让搬运机器人送餐上来，其余时间不要打扰。”

　　“好的，关键提醒已录入。”清脆的机械音响起。

　　越建模分析，越发现事情不简单。问题之棘手已经远超夏殊的预估，怪不得劳伦斯那么出手那么大方。

　　按理说MySQL和Oracle数据库能从备份中恢复数据，但奇怪的是rokii的数据库使用的是非常规的数据库，仿佛人的多级神经元，有多个树突和轴突，难以捕捉和改写。

　　夏殊推翻了之前的算法策略，又另辟蹊径从别的渠道试探。

　　林姿才新婚几天，就独守空闺六七天，她都不知道住在隔壁的夏殊几点起，几点睡的。只知道一天三次准时准点，为搬运饮食的机器人开电梯。

　　濯清汉服店夏款鸿衣羽裳系列，十二套样衣已经制作完成，郑慧怡送样衣过来，想看看当年的男神如今长什么模样，却是无缘得见。

　　“你老公是个工作狂，竟然整整闭门不出一周，也不知道人在里头，是不是发馊了。”郑慧怡看着始终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吐槽。

　　林姿心中涌出一丝委屈，但好歹没在闺蜜面前发作，只说：“认真工作没什么不好，你说是来拍新衣推荐的，只顾着和我闲聊了。”

　　郑慧怡立马抓起拍摄脚本再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她看到那么长的介绍稿，不由说：“你都背下来了吗？等下要是卡壳了，可要重来。要不还是先买个提词器罢。”

　　林姿腰背挺直，自信地点了点头，闭着眼睛就背了起来。

　　“你厉害，那我就去院子里架三角架了。”郑慧怡从相机包里拿出相机，对着露台上的天光，调了调参数。

　　“Make sure the debug daemon is in listening state……”

　　“Unable to connect. Try again.”

　　“We are certainly discovered.”

　　“Lawrence？”

　　“He betrayed me，Scum.”

　　模拟镜像链路断开，夏殊将左耳的蓝牙耳机摘下，对着屏幕淡淡哂笑，将所有反向抓住的数据影像全部拷贝下来。

　　他关上了电脑，走进了淋浴间。

　　花洒喷出氤氲的水雾，从夏殊的肩头滑落，头上的碎发，疲软下来，悠悠垂在了额间。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势均力敌的能人，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荡漾在心中。

　　林泽，好样的。

　　阻断了近三千万用户的通信被非法监听，还能够反向监听的境外窃听组织，甚至连信号坐标都标注清楚了。

　　夏殊沐浴一新，换上了双经单纬的府绸反袖衬衣，走到露台上呼吸新鲜空气，正见到林姿站在相机前，拍摄短视频，转圈展示着绚丽柔美的裙摆。就好像画中吴带当风的神女降临人间已然。

　　真不想让第二个男人看见他的姑娘，夏殊一扬脖子将一杯冰水喝尽。

　　他正准备下楼去看老婆，忽然手机铃响了，来电人是久违的表姐蓝羽。

　　“我正好有件事找你，你们监狱正在服刑的某个人可以销案底了。”夏殊拿起电话就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绕过了这个话题，声音艰涩地说：“夏殊，我怀疑我被人监视了。请你务必来凌城监狱一趟。”

　　“好，我正打算下周去你那儿。”夏殊看着电脑屏幕上飞速滚动的代码，垂下眼睫合上资料夹，“有两件事，一个是写《南洋赘婿》的作者在凌城监狱，一个是删库判刑的林泽，可以无罪释放了。”

　　听筒里头气流一窒，“你说谁？”三个字都在发颤，暴露了紧张不安的心绪。

　　夏殊抬眸，重复了一遍：“林泽。”

　　若有似乎的叹息归于死寂，夏殊等了一会儿，将靠在耳边的手机拉开，才知道通话蓦然断掉了。

　　夏殊匆匆下楼，遗憾的是林姿的拍摄已经结束了，她换了一身盘锦镶花的牙白长衫配栗梅及膝比甲，端着一个食盒，很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仕女。

　　郑慧怡跪在美人靠上，拿着相机拍园景，忽然镜头人脸追踪到一张俊逸出尘的脸，她咔咔就拍了两张，托着相机回头对廊下的林姿说：“小清，你男人真的超帅！不愧是当初害我扯断项链的帅！”

　　“还可以啦。”林姿捧着梅花攒盒走上歇山半月亭，招呼她过来吃水果。

　　南方春季如夏，瓜果繁盛，攒盒里放了好几样鲜艳的时令水果，艳红的草莓、莺黄的枇杷、绛紫的桑椹、翠碧的青枣、粉色的桃子，看起来就味美香甜。

　　两个汉服姑娘就坐在亭中吃水果闲聊，郑慧怡咬了一口青枣，滑动手机说：“我们店的网页版你打得开吗？我听百川抱怨，他打不开我们店了。还截了个404给我。”

　　“打得开呀，最近春款的存货销出去大半，也没有客人反馈网页打不开的情况呀。”林姿亮出自己的手机界面，显示是正常的。

　　郑慧怡点了点头，“那就是他电脑的问题了。我们店又没有男款，他看不见就算了。”

　　“你跟相亲对象处得如何？有没有一见钟情的感觉？”林姿好气地问。

　　郑慧怡扶额，一脸厌恶地说：“别提了，倒胃口。总之是个恶心至极的人，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林姿立刻转移了话题，谈到濯清汉服店的销量问题，“春龙节、花朝节都过了，春天就还剩春分裙幄宴、上祀节、寒食节和清明节了，希望在五月之前春款汉服都能售完。”林姿想了想库存的数量还有500套，要想办法提升一下销量才行，她们店本就是小本经营，其他店每季能上新三次，她们每季只能上新一次。更新上不去，销量也难提升。

　　“今年润二月，她们在讨论要不要过两个花朝节呢。还有一次销售机会。等我们五月推新，也可以联动春款销售的。实在销不动，年底反季促销打八折呗，反正仓库又不要租金，你还怕存货多吗？”郑慧怡信心满满，一口一个草莓，吃得跟小兔子似的，嘴巴一噘一噘的。

　　“裙幄宴就在下周，我去不了。”林姿颇为遗憾地说，纤手拨枇杷，她想了想，“要不我们店赞助五十条间色印花裙，一来给活动造景，二来为我们的裙子做宣传。”

　　郑慧怡面露难色，抽纸巾擦掉手心里的桑果汁，不是很赞同地蹙眉，“你也知道我们群的人都清高得很，不希望活动搞得太商业化。我们两个卖汉服的夹在里头，多少招人嫉恨，暗地里说我们市侩，动机不纯，唯利是图。”

　　林姿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你考虑得对，我们不能将生意带到活动中去，大家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力，我们不能因私废公。”

　　郑慧怡四下环顾，悄悄眨了下眼，“我瞧海棠芳舍的园林就挺好看的，外面有环湖大草坪，风景宜人，地面宽敞，刚好适合做裙幄宴，不如等春分过后，我们来第二趴。3月28日就是我二十三岁的生日了，不如以邀请私交的名义，请同袍来玩。我们小众一点，不搞百人场，二三十个姑娘就可以了。”

　　“那我还得跟物业方报备一下。”林姿记一下了这个想法，立刻拿笔写下了要准备的物料和饮食清单。

　　郑慧怡就开始扳着指头数，可以邀请的好友名单，“闻莺、梓萱、辛夷、桑桑、阿明、若溪、如梦、筱竹、婉嫣、珂瑶、夜雨、百川、雪明、云翼……”

　　“裙幄宴你干嘛要请男生？”林姿抬头，不解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