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入尘》Upriver_Lingt

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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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且听风吟，
　　邯郸城的郊林郁郁葱葱，天空蔚蓝蔚蓝，空气中混合着树木的清香。阳光毫不吝惜地洒在这片土地上，筛落下电点晶莹的斑影，绚烂夺目。

　　一切都与十二年前一样。

　　张良漫步在这盛阳盈绕的林里，

　　景致转换，他眼前一亮。

　　轻飘繁飞的樱花，
　　波光粼粼的湖水，

　　与那时一模一样，
　　只是，
　　那天是晚上。

　　靠在樱花树下，
　　水波碎捻，
　　思绪不由地回到了以前。

　　＿＿＿＿回忆起＿＿＿＿

　　拨开云雾的星光，暗夜展转，银河从九天飞落，苍穹广袤无垠，月色被打捞起，停在水湾，任湖水揉碎他的梦……

　　国危不断，他随父亲从韩至邯郸城来，希望与赵联手击敌，

　　只是，第一天的谈判破灭了…他的梦，也破灭了…

　　年少的他，唯一愿望就是兴复韩国，而今，这愿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挠…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总不能顺利些，每每遇到挫折，他都会引发同样的疑问。

　　晚上漫步在邯郸城外的林里，他竟发现这样朴实的林里有这一片湖水，周围樱花烂漫。

　　只是不小心，被花刺刺伤了手臂。

　　就在那时，一个小姑娘从树后探出头来。

　　“你是谁？”

　　张良闻声仰首，
　　睁大眼睛，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姑娘，朴素的衣服却衬出了她的脱俗，
　　细腻的紫发被盘起，
　　琉璃似的眸子让人沉醉，有着不属于她年龄的成熟。

　　只是，白纱遮面，暗夜下看不到她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
　　张良有些失神，
　　他在韩宫中都从未见过这样出色的女孩。

　　“你受伤了。”
　　女孩的声音静如止水，让人心怀舒展。

　　她坐下来，取出篮里草药，碾碎，敷在他的伤口上。

　　“谢谢……”
　　张良心跳得有些快。

　　“你为什么会在这野郊里？”

　　“我…心情不是很好…”

　　“那就寻梦吧。”

　　张良转过头看着她，

　　“姐姐告诉我，生活在世上，只为去寻梦，那是理想，没有梦，就没有人生。”

　　张良哑然，他惊奇地发觉，这女孩并不只是外表成熟，内心却也蕴藏深度。

　　静静地思索着，他忽然眼睛明亮明亮，

　　心结被打开了，她说的没错，挫折与理想不是矛盾的，也只有长路漫漫的理想，才能称之为梦想。

　　而寻梦，永不能停…

　　“没有谁…一直会顺利下去…只有把持住自己的梦，才能存活…”
　　女孩有些伤感。

　　“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她的白纱在透盈的月光下映照出她的面容，

　　“你为什么要蒙上纱？”
　　张良来不及反应，话已出口，

　　“姐姐告诉我，这样可以保护我自己。”

　　星云蔚然，旋起尘间的丝缕光芒，

　　她的手腕上缠着些碎小的花，随风而舞。

　　“我要回去了，草药过夜会失效的。”
　　说完，她便起身而去。

　　“我们……还会再见吗……”
　　张良沉声，

　　女孩回眸一笑，那双紫色的眸子波光潋滟，
　　“看缘分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

　　＿＿＿＿回忆毕＿＿＿＿

　　缓缓流淌的水波，阳光照着眼睛有些睁不开。

　　“张公子…”

　　张良惊醒，眼前，紫衣少女正望着他。

　　急忙站起来，
　　“少姑娘…你…”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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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司命寻到郊林里的一块被天竺所覆盖的林子，将姐姐葬下。

　　张良在一旁陪着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情景也能猜出一二。

　　少司命立起墓碑

　　“姐姐殷如歌之墓”，

　　跪拜三次，起身，又落了泪。

　　姐姐
　　我也愿意陪着你

　　浚，你究竟做了什么事，需要蛊惑之术…为什么…你一走数年没有回来…

　　少司命在姐姐墓前下誓：
　　我会追寻真正的答案！浚，我不会让姐姐就这样不安而终！

　　这一刻，
　　无怨的承诺，
　　无悔的选择。

　　无声的泪见证了她的誓言。

　　张良心痛不已，上前去，
　　“少姑娘…你还好吧……”

　　少司命泪眼朦胧，从不轻易落泪的她，此时外表却显脆弱异常，

　　轻轻拥她入怀，张良的臂湾使少司命的心渐渐沉静。拭去泪水，她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总是能让她得到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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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良与少司命并肩行在林中。

　　少司命有些伤感，
　　“今天让公子见笑了……”

　　张良浅笑，
　　“少姑娘还愿和我客气。”

　　“张公子，我……并没有真正的名字，请不要怪我未告诉你。”

　　“没有名字啊…”

　　他轻松的笑开了，

　　“我怎么会怪你，少姑娘多虑了。”

　　少司命顿了顿，又说道：

　　“张公子，你以前问过我，我是不是赵国人。”

　　张良轻点头，
　　“少姑娘不是楚国人吗？”

　　“不，姐姐临前告诉我，我是赵国人…但之前丢失了在赵国的所有记忆，所以那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确是赵国邯郸人…”

　　张良定下脚步，他的身子有些颤抖，

　　“少姑娘……”
　　张良心潮澎湃，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是她……

　　日夜梦缳丝缕，可望不可即的她…

　　他十一年来的梦…

　　少司命抬头望向他，脸色有些红晕，
　　“张公子是怎么知道我是赵国人的…”

　　张良笑得有些暧昧，
　　“那是因为我曾经在少姑娘的那段失去的记忆里出现过。”

　　少司命有些局促，
　　“我们以前认识……”

　　张良望天，
　　“是啊，我们认识，”

　　所以我才会感觉到，你我之间强烈的宿命与缘分……

　　他俯下头，温柔地看着她，
　　“我想就是那段记忆，让我喜欢上了你。”

　　少司命惊住！她猛然抬头，望向张良，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或许我现在说这些不太合适，但是我不想再等了。”

　　他轻轻挽起她附着冰莲纯净的手，

　　深吸口气，

　　“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风儿吻过她的紫发，一时间看不清她娇羞的面容。

　　张良胸口也一阵炙热，心跳悄悄漏掉几拍。

　　少司命的手心似乎微微有些出汗，呼吸有些紊乱。

　　他的声音温柔如丝：
　　“你觉得很突然吗……？
　　其实，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十一年。
　　我……没想到，十一年后，我们还会再见…”

　　少司命缓缓抬起头来，流光回转，
　　看着他。

　　张良笑如朝阳：
　　“十一年前，你开启了我的梦，我兴复韩国的梦。”

　　他仰首望天，晴空澄澈，如同他现在的心。
　　“你告诉我，迷惘沮丧时不要忘记寻梦。一直以来，就是这样一句话，支撑我走过了很多艰苦的岁月。要坚守自己的梦，”
　　他眼眸如星，坚定不移，
　　“无论遇到多少险阻…”

　　调整呼吸，此刻他的眼睛又如往常的深邃幽远。

　　“我一生，只求你成为我的红颜知己，你愿意吗？”

　　他紧握住她的手。

　　少司命低下头来，努力让自己恢复理智和清醒：
　　是的，如果嫁给他，她相信他会让自己幸福，她从不否认，他在的时候，自己心里的安全感常常会涌出来，莫名的安逸，莫名的舒畅。可是…这一切太过突然…或许是以前的记忆丢失的缘故。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张公子………”

　　“还是称呼我子房吧。”

　　少司命手心一热，呼吸更加急促。
　　“子房……我……不能……”

　　静默，
　　少司命不敢抬头看他。

　　良久，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吗……可能……是我太过心急了……”

　　“不，不是！”
　　少司命连忙解释。
　　“你等了我十一年，我明白的……是我自己的原因……并不是我不愿嫁给你……”

　　张良眼睛明亮明亮，
　　“那……”

　　少司命的眼睛也明亮明亮，琉璃般地溢彩，看着他。
　　“只是……我必须要去做一件事，那也是我的梦。在我未完成这件事前，我想……我暂时不会结婚。”

　　张良如释重负，
　　“是这样……”

　　少司命有些耳语般得轻言：
　　“我答应你……但……”

　　“我愿意等你。”
　　张良接过话来，
　　轻轻拥她如怀，

　　“可能会很久……一年…三年……五年……”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子房……”
　　少司命心里激荡起伏，

　　“那我们定下个约定吧。你做完了那件事……”

　　“我便嫁给你。”
　　此刻，她愿意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三年。”
　　少司命也轻轻地环上他。

　　“……？”

　　此刻的她如同一只依人小鸟，
　　“我要离开三年……三年后的这一天，在那片荷塘……”

　　“我等你……”

　　我会一直等你……

　　“嗯……”
　　少司命的伤口，轻轻被拥着她的人抚平。

　　“樱雨醉

　　烛光映湖光碎

　　紫眸邃

　　面纱难掩容瑰

　　臂绕卉

　　出尘女子颜如佩

　　把月一吟魂已飞

　　暗赞宫外景似绘”

　　“我会回来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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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意缱绻的夜里，越是惬意，越是让人心殇摇曳。

　　少司命告别了张良，离开了赵国，放下自己编织的那一片梦。回到这楚国的故土。

　　直道相思了无意，未妨惆怅是清狂。

　　暗笑，是该与阴阳家作一个了结了。

　　寒笳凄怆，凝立处月色悲凉。

　　轻点而飞浮云天，只留满地月光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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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洋洒洒，她已穿过了所有的阴阳五行阵。
　　到了阴阳城的城门前，她发现星魂已经站在那里。

　　寒意凛然，簌簌袭来，只是，这寒意并非来自星魂，而来自少司命。

　　“小司姐姐。”

　　少司命注视着他。

　　“东皇阁下已经等你很久了。”
　　星魂说罢让出路来，示意少司命随他遣往。

　　没有过多的犹豫，少司命走上前去。

　　路上，她轻轻开口，
　　“星魂，你…听说过莫染情愁这种符咒么？”

　　星魂的瞳孔骤然放大，眼神又黯淡下来，
　　“东皇阁下会和姐姐说清楚的。”

　　少司命眼睛幽暗，她知道，除了浚，没有人能给她完整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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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一路的寂静后，修心殿已近在眼前。

　　“进去吧。”
　　星魂有些伤感，但未让少司命察觉。

　　随着八角取星石悠远的冥光，少司命轻轻推开修心殿的大门。

　　若说里面一览星云绝不夸张，
　　点滴洒落，如初曙，也如黎明。

　　星斗布下片片星阵，少司命明白，只有走过这星阵，才能到达修心殿的中央。

　　挥起手臂，她将洒落的星光萦绕在自己周围，太白，土卫，凌日，七月，星座盘桓而出，

　　原来如此。

　　星斗的密布就是为了让人迷失方向……

　　她旋身而起，点地轻凌过畔，

　　飞向日所指明的方向，东皇…必在日端…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身黑衣遮住他真实的一面，男子在瞻望台上站着，
　　他周围的空气很暖，并没有给人盛气凌人之感，反而在他旁站着的月神，冰冷如故。

　　“不愧为浚法师赏识的弟子，星云阵如此轻松地通过了。”
　　东皇太一的声音也如朝阳一般，温暖舒缓。

　　“拜见东皇阁下。”
　　少司命轻轻鞠躬，她对这位阴阳家最高掌门几乎一无所知，或是说，阴阳家所有弟子都对他一无所知。

　　“你将大司命带回了赵国？”

　　“是的。”少司命口气异常坚决。

　　“你可知她是阴阳家的人？死，也便要是阴阳家的魂。”

　　“我知道。只是，这和姐姐她葬在哪里无关。”

　　“你又知道，阴阳家因你失掉了这次围剿流沙的任务？”

　　“不知。”

　　“你作为阴阳弟子，未完成任务，理应受罚。”

　　“何罪之有？”

　　“东皇阁下，”
　　未等东皇开口，月神在一旁已道出，
　　“月神之前未与少司命提起过此次围剿流沙之事。”

　　“哦？”

　　“阁下，之前少司命有任务在身，以巧，我们便相遇罢。”

　　少司命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到月神口气里有些慌张，虽然轻纱蔽眼，但少司命看得出她的神情似乎暗含担心。

　　“即然如此，应是月神之过，少司命你退下吧。”
　　东皇有些漫不经心地答道。

　　“慢，少司命仍有疑惑。”

　　寂静无声，既时，东皇才答了话。

　　“说吧。”

　　“少司命有两不解，其一，不解于姐姐之死因，姐姐死于‘莫染情愁’之咒，少司命才疏学浅，恳请问明，何为‘莫染情愁’？”

　　猛然一阵轻声入心，

　　她吃惊地望着东皇太一，

　　“莫染情愁，是阴阳家的禁咒，不可能用在大司命身上，你想多了。”

　　他居然会用……心灵传术……

　　少司命没有放弃，

　　“这是姐姐亲口告诉我的，不会错。”

　　“你确是想太多了。”月神的眼睛如雾一般。
　　“禁咒没有东皇阁下的命令，是绝不可能发出的。”

　　她咽了声，
　　“那么，不解之二……”
　　竟有一丝恨意从她的眼底流露出来。

　　“你们……究竟对浚做了什么……”

　　“大胆少司命，竟敢……”

　　“是的，我敢。为什么，浚会成为阴阳家禁忌的话题？为什么，她那天走后就没有再回来？
　　而且，据我了解，她曾经中过蛊惑之术……不要告诉我，她背叛了阴阳家，她一直都是阴阳弟子崇拜的前辈啊。”

　　月神瞳色微变，似乎有些惊讶。

　　“你知不知道，”
　　东皇太一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许多。
　　“你这样的口气，会无法在阴阳家立足。”

　　“我知道。所以……”

　　少司命用力抽出背后坠着日月的纶扇，摔在地上。

　　“还给阴阳家。我从这里得到的一切。只是，这身行裳我暂时不会还回去，我做完了要做的事，自会自废功力。”

　　“你的意思是，你要背叛阴阳家。”

　　“正是如此。”

　　“少司命，你真是狂妄至极，凭着你的功夫，连这修心殿的大门都未必出得去。”
　　月神依旧冷如霜。

　　“是吗……”
　　少司命轻笑，指尖润出符印，散如星云，
　　顿时消失不见。

　　“阁下，月神疏忽，这即就去捉她回来。”
　　月神请命道。

　　“月神，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偏袒那个孩子？”
　　东皇语气平静。
　　“听上去，好像你在怪罪于她，而事实，你却掩盖了真相。我听得出来，你的担心。”

　　“月神……知错……”

　　“罢了，这件事就教给你处理吧。还有，姬如她……”

　　“月神自令将姬如放回。”

　　东皇摇摇头，
　　“不要做过了，逆天而行，结果我想你很清楚。”

　　“月神明白。”

　　“幻音宝盒查出缘由了么。”

　　“没有头绪。”

　　“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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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满渚，闲梦远。

　　都缘自有欢悦，故画作远山长。

　　少司命瞬移出了阴阳城，
　　一时间，她已经不再是阴阳弟子了。

　　那么，现在的她，要怎么做呢…

　　繁华尽去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

　　回到熟悉的那片湖边，她似乎还能记起在这里曾经度过的时光。

　　白凤……不过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罢了……

　　这里，快乐忧伤在深深浅浅的回忆中，早不知是化作尘香去，还是凝得水自流。

　　倾听，渺渺的声音久而不觉，直至越来越清晰。
　　言道，
　　“白凤凰，你怎么把我又带到这里了。”

　　白凤有些不悦，这里的人和事，他都不愿再记起了。

　　直到……他的眼睛里出现了那袭毕生无法忘却的紫色。

　　他停住脚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口气，一向含着不羁。

　　少司命没有看他，仿佛不存在一样，

　　“怎么，来了就要杀了我，还是我让你死。”
　　少司命的声音也暗含挑衅。

　　“你……”

　　“行了，我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你离开吧。”

　　“哟~好一个傲气的少司命。”

　　抬头望去，树枝上坐着的，竟是无铭！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咄咄逼人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依然的嘲弄。

　　“呵呵……”

　　眼睛上的黑色曼陀罗，在白天也闪着幽冥似的暗光。

　　“无铭你……怎么……？”

　　白凤也是不解。

　　曼陀罗依然清幽，面容却是诡异

　　从树枝上轻跃而下，无铭挑眼看着白凤，不语，又转身，望向少司命，

　　嘲讽一笑，

　　“问得好……”

　　“无铭，别闹了。”白凤不希望再和少司命有什么过节了。

　　“你们……认识……”少司命的眼中没有丝毫感情，

　　“少司命，你忘了……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那又怎样。”
　　“呵呵……我……凭什么告诉你……好像，应该是你来求我才对吧……你对阴阳家外面的人情世故又知道多少呢？”

　　少司命眉头紧锁，哑然，

　　她发誓，哪怕离开阴阳家，她也要找到浚，然而，当她真的踏出阴阳家时，突然发现，外面自己真的一无所知。

　　“你离开了阴阳家，就是为了找浚，对不对？”
　　无铭眼眸流转，甚是傲然。

　　“……你怎么会知道……”

　　“呵呵……
　　除了浚，没有谁可以瞒过我任何事。”
　　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笑意正浓。

　　轻轻呵气，无铭走至少司命身边，耳语，
　　“你以为，凭你的轻功，就能踏破天下，寻到她吗？”

　　茫然的眼神，她被刺痛了……

　　是的，就凭她自己，寻找已经失踪多年的浚就如寻找天书一样难。
　　“所以，你要来求我，我或许还可以给你些提示。”
　　无铭再次玩弄着少司命，一缕花香飘来。

　　“谁？”
　　无铭察觉，这不是曼陀罗的花香。

　　三人望向林子的那一边，

　　飞絮的樱花，漫天飘过来，

　　一幽然之声，梦游一般，飘入耳圜。

　　“姐姐……”

　　少司命眼瞳放大，
　　“夜儿……你怎么在这……”

　　“她当然会在这里，姐姐。”

　　夜儿的身后，傀儡如幽魂聚拢过来，

　　星魂眼眸凛凛雾落，

　　“捉拿叛徒，是夜儿的责任。”
　　提线收回傀儡，

　　“叛徒的下场只有死……姐姐你应该知道吧……”

　　“那么，谁能告诉我……如歌姐姐是怎么死的……她……有背叛阴阳家吗……”

　　少司命指甲握疼了双手，依然毫无怯色。

　　“姐姐决定了……真的要离开……”

　　夜儿的声音很淡很淡，面色苍白，此刻的夜儿，就如那失了魂的傀儡一般。

　　少司命的心又软了下来，

　　“夜儿……”

　　白凤毫无表情，无铭依然冷傲，

　　两人似乎都在观望，这场戏将如何收场……

　　异或是上天的捉弄，此时的夜儿的孤寂就好像当时浚走时的自己。

　　少司命深吸一口气，她别无选择……

　　对不起，夜儿……
　　少司命轻轻向夜儿走去，

　　突然

　　一个箭步，

　　少司命闪现在夜儿面前，

　　顺势手掌向夜儿劈去！

　　夜儿茫然之中，完全没有躲闪，

　　被重重的伤到肩部，

　　晕眩地倒在少司命怀里。

　　“姐姐你……”

　　星魂手中的傀儡蠢蠢欲动，

　　少司命轻巧地瞬移过去，

　　走到星魂身边，

　　将夜儿放在他怀里。

　　“照顾好她，不要再向她提起我的事了。”

　　带着一丝不舍，她背过身去，

　　犹豫了一下，但星魂还是开口，

　　“其实大司命姐姐她……”

　　停下脚步，

　　“她的死确实和莫染情愁有关。”

　　星魂低下头，看着夜儿恬静的面容，

　　思忖着

　　她醒来时，知道姐姐走了，会怎样恨自己不再留住姐姐呢……

　　“当时大司命姐姐要同时练就阴阳合手印和易容术，需要莫染情愁的帮助。”

　　少司命背对着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莫染情愁断了她所有的情感，让她变得冷酷无情，

　　他知道月神和大司命姐姐定下过约定，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姐姐，今天他自己说出了这个秘密，但他不悔，因为他不愿看到姐姐后悔。

　　“当她的情感强势超越了莫染情愁咒的束缚，莫染情愁的作用就会暂时消失，

　　“但是，一旦中咒人因情感而伤，无论是多小的伤，莫染情愁都会随之消散不再复还，

　　“连带的，还有中咒者的性命。”

　　是的，莫染情愁就是一场赌博，以性命为砝码的赌博。

　　“姐姐，不论怎样，有一点你要相信我，阴阳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浚法师和大司命姐姐的事，蛊惑之术和莫染情愁，是甘愿牺牲的附属品……”
　　少司命苦笑，

　　“谢谢……”

　　星魂想说些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望着少司命的背影，他收起了傀儡，

　　“姐姐，既然走了，就不要后悔。”

　　说完，便带着夜儿离去。

　　一阵寂静

　　一朵曼陀罗顺着少司命的耳际划过发丝，

　　几缕断发飘起在空中，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能走，”

　　无铭此时的眼睛如此犀利，仿佛看穿了一切。

　　少司命缓缓抬起头，望向无铭

　　“找到浚，你只能选择和我合作。”

　　无铭失去了往常挑逗似的语气，眼睛明亮如水，

　　“和你合作……”

　　少司命显然并不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我需要你在阴阳家的经验，而你需要我在世外对浚的了解，不是吗。”

　　“无铭，你还没有放弃……”

　　白凤眼中流出一丝伤感，

　　“师父她……”

　　“师父她不会有事的，凤。”

　　无铭将话接了过来，

　　“师父……”

　　少司命很是诧异，

　　“你们称浚为师父……”

　　“是啊，”

　　无铭挑眉，

　　“我们是军的嫡传弟子，呵呵，没想到么。”

　　又是一阵寂静，

　　“好，我跟你合作。”

　　少司命语气坚定，

　　“那么，我们即刻启程，你要知道，浚看到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才能有资格去找她。”

　　少司命点头，

　　环顾四周，

　　目光落到了白凤身上，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是浚的弟子……”

　　白凤苦笑，

　　“你没想到的事，太多了……”

　　少司命低下头，她不愿意直面看着白凤，总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

　　白凤拍拍无铭的肩，

　　“我走了，师父她……”

　　“呵呵，你什么时候说话吞吐起来了，”

　　无铭向白凤指了指少司命，

　　白凤却当没有看见，直径走向在树下歇息的鸟儿。

　　“白凤，”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这片林子独有的清新，

　　他们，曾经在这里经历了很多。

　　“对不起……那天的一掌……我会还给你的……”

　　白凤没有停下脚步，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行了。你也算告别完了，是时侯……”

　　“我们走吧。”

　　两人不久后消失在林里，

　　只是，还有一个身影从没有人察觉。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

　　纵身离开了这里。

　　风中有笛音轻扬

　　檐角碎铃声琅琅

　　许晴苑上刻漏长

　　还映流年如光

　　有风起兮疏桐清响

　　有凤来兮华衣羽翔

　　烟波渺兮溯明光

　　栖止兮何乡

　　一地遥迢沉暗香

　　往事

　　飘散远方

　　谁道世事无常

　　只轻叹

　　红尘便是伤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