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准备就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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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清晨已经带有一丝凉意，灿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投下细碎的光斑，风拂过时，光斑便随着叶子一起微微颤动。
“卡薇娅知道你在这里吗？”赫里伊问。
“嗯嗯。”阿卡什咽下最后一口日落果味椰炭饼，满足地吮了吮手指，随后就收到了赫里伊递来的纸巾，“上次卡薇娅和妈妈一起来须弥城，就是在这里见的我。”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阿弥利多学院的一处小侧门，一条狭窄的石子路由此一直通往生态学院的主楼，小路两边是巨大的花园，高大的证悟树、繁茂的蔷薇丛……被漆成黑色的大铁门掩映在重重树影中，偶尔会有学生模样的青年犹疑地探头探脑。
“您好！那个……请问这扇门……呃，这条路，好像也不对……总之，这里应该是阿弥利多学院吧？”带着副圆框眼镜的男生跟坐在小路边的长椅上的阿卡什打招呼——至于为什么不是问赫里伊，也许是因为阿卡什看上去更好说话……
“是的！”阿卡什起身笑着回答，“你是新生吗？现在太早了，迎接新生的志愿者还没安排好，沿着这条路直走，看见一个圆顶大楼的时候，在楼下的花坛附近可以看到学院地图和宿舍分配表！”
“好的好的！谢谢你！帮大忙了！”男生极力道谢，随后匆匆离开了。
“第五个。”
阿卡什坐回椅子上时，听见赫里伊这么说。他笑起来：“你在计数呀？”
“嗯。”赫里伊点点头，“距离开学还有一周时间，来教令院的人已经很多了。”
“毕竟这可是教令院呀~”阿卡什舒舒服服地靠在长椅的椅背上，胳膊伸展开，其中左臂还放在了赫里伊的腿上，“也许在须弥城长大的学生们才不会大惊小怪吧，反正像我们这种偏远地区来的，肯定是时时刻刻心向往之，能来多早是多早啊。”
“……”赫里伊的手指在他的胳膊上轻轻划了一下，阿卡什今天穿的是短袖，这样直接的身体接触让他耳朵发烧。他本想抽回胳膊，但是转念一想——
对哦，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那这样的接触，好像也很正常……？
正不知所措时，他瞥见校门外卡薇娅的身影，像是被烫到一般跳起来，眼神飘忽道：“卡、卡薇娅来了……”
“嗯，我们走吧。”
阿卡什悄悄松口气，随后脸上传来温热的、略有些湿润的触感，一触即分。
他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已经若无其事转过身的赫里伊——
“哥哥，赫里伊先生。”卡薇娅的声音传来，“早安……咦，你们的脸怎么这么红？”
阿卡什注意到卡薇娅说的是“你们”。只是他顾不上那么多，赶紧搓了搓脸解释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太热了……你吃过早饭了吗？”
“嗯，是和萨拉在学院的餐厅吃的，白粥和马萨拉芝士球。”卡薇娅抿唇笑了笑，“你和赫里伊先生呢？”
“我们也吃过了……”阿卡什摸了摸鼻尖，偷眼看了看身侧的……恋人，下定决心道：“卡薇娅，那个……你可以不用叫赫里伊先生。”
两人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在他身上，赫里伊似乎有些惊讶，而卡薇娅皱起秀气的眉毛，随后轻轻一拍手：“你们在一起了？”
“对。”赫里伊立刻回答道。阿卡什莫名从中听出一丝炫耀……？赫里伊也会有这样的情绪吗？也是，再怎么说，他们两个都只是第一次谈恋爱……
“太好了！”卡薇娅弯起眼睛，“我一直担心哥哥你太迟钝了，意识不到赫里伊先生……嗯，我该怎么称呼来着？”
“哪有说自己哥哥迟钝的……”阿卡什嘀咕道，然后也犯了难，“就叫……”
当然不能叫嫂子，可是那又该叫什么？他只好向赫里伊投去求助的目光。
“也叫我哥哥就好。”赫里伊轻咳一声。
卡薇娅从善如流：“好，那我就有两个哥哥了？”
“但是我才是你的亲哥哦~”阿卡什抬手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发顶。嗯，意外地没什么波折，也太顺利了……好吧，卡薇娅来之前就在信里问他有没有和赫里伊在一起，可能眼下的局面也在她的预计之中吧……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他挽起自家妹妹的胳膊，转念一想，又伸手拉过赫里伊，让他挽着自己的右臂，“为了避免你们互相吃醋，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们都抱着吧。”
卡薇娅弯下腰，隔着阿卡什侧身仰视赫里伊，抿唇笑道：“那当然不会啦，是吧，赫里伊哥？”
“……”阿卡什感觉赫里伊把自己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当然。”
“喂，你们两个，别抓得那么紧啊，我已经不会走路了。”
“抱歉，我轻一点。”
“唔，可是太久不见了，我想跟哥你亲近一点……”
“……好吧，那……”
“看到了吗，赫里伊哥？应该这样说才对，我哥很吃这一套的。”
“……”
“卡薇娅……！你都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啊……”
“小说，不可以吗？”
“也，也可以啦……”
笑闹中，他们几乎逛遍了阿弥利多学院。大多时候是阿卡什在讲，其他两人听。比如路过植物学院的试验田时，有一小片改良型落落莓刚好成熟，阿卡什就顺便讲述了一下去年某个来阿弥利多学院送设备的妙论派学姐，因为没吃午饭所以薅了好几株长势最好的落落莓，差点给负责这片试验田的学者气吐血……
不知不觉间已是正午，灿烂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广场。这里是阿弥利多学院的中心，开阔的场地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碑石，上面刻着阿弥利多学院的院徽，据说那是树王亲自铭刻的。新生及家长、假期留校的学生、入校参观的游客……各式各样的人在这里穿梭。
阿卡什提议道：“要去食堂吃午饭吗？最近的烨园餐厅连续五年蝉联我们学院的食堂评分冠军哦。”
“不用啦。”卡薇娅松开挽着阿卡什的手臂，“我要回学院啦。”
“而且，”她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有些调皮的笑容：“我也不能总是打扰你们约会呀？对吧？”
“什么约……”阿卡什说了一半就立刻停下。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约会……！
卡薇娅张开双臂抱住他，说话的方向却朝着赫里伊：“我就代替爸爸妈妈把我哥哥交给你了哦！”
“我的荣幸。”阿卡什看不见身后的赫里伊的表情，但能想象出那张帅气的脸上浅淡的笑容。
“喂，不要随便决定我的归属啊……”他无奈道，但卡薇娅已经松开他，笑着跑远了：
“过几天再见哦~~”
他看着妹妹的身影逐渐远去，原本无奈的笑容也染上欣慰。显而易见的，卡薇娅变得开朗了许多，过去的内向与忧郁已经和病痛一起被赶走，这当然要感谢拉胡尔医生，也要感谢——
他转向身边的恋人，拉起赫里伊的手，手指试探性地挤进指缝，随后便被紧紧扣住。
“我们继续……嗯，约会吧！”
“好。”
…………
绿洲舞团，排练厅。
哀伤的乐声从乐池中淌满整个大厅，台上是这场舞剧的最后一幕，此时场上只有艾伊哈尔丹一人，舞姿由有力转向虚弱，像一朵正在凋谢的鸢尾花。台下，舞团众人均是全神贯注。
——法特梅正站在排练厅最后面的位置。她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良久，转身离开，从来到去，都未被注意到。
她将一封信留在隔壁休息室的桌子上，信封上写着“艾伊哈尔丹亲启”。
艾伊，时至今日，我仍然无法理解你，也不愿意支持你。可是，亲爱的孩子，当我看到舞台上的你时，我永远，永远无法………
乐声停下，排练厅立刻嘈杂起来，舞者们激烈地讨论着刚才的排练里还有哪些不足，某人又犯了哪个错误。内尔格思坐在靠背椅上，若有所思。
“内尔格思女士？”洛娅出声询问，“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内尔格思回过神，笑了笑，“只是突然有点好奇，做母亲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嗯，就像舞剧中那样。对了，我记得您是单身？”
“是啊。”洛娅也笑起来，“年轻时到处跑，光想着跳舞了，意识到时才发现已经老得嫁不出去啦。”
她又道：“至于做母亲的感受……您不是教过艾伊一段时间吗？其实差不多的——唉，虽然我也没做过母亲就是了。”
“……”内尔格思看了眼正一边擦汗一边向这边走来的艾伊哈尔丹，笑道：“那可真是够闹心的。”
“我刚才听见你们在说我？”艾伊哈尔丹在她们面前站定，舞台上的灯光都被他挡住大半，视野也暗淡下来。内尔格思想起自己六年前与他告别时，他还没自己高呢。“说我什么了？是不是说我闹心？”
“没有的事。”洛娅也笑起来，“内尔格思女士夸你刚才跳得很好。”
艾伊哈尔丹一挑眉毛：“真的？”
“真的啊。”内尔格思难得没有打击他，“很不错。”
那双紫蓝色的眸子便亮了起来。艾伊哈尔丹露出几乎称得上张扬和嚣张的笑容：“等着瞧吧，在菈克瑟大会上，我只会比现在更好。”
他看着内尔格思和洛娅，一字一顿：“你们觉得呢？老师们？”
他刻意在那个“们”上加重语调。内尔格思和洛娅对视一眼，均笑着回答：
“我们拭目以待。”
…………
没过几天，阿卡什从布巴斯书店搬回了宿舍。当然不是他和赫里伊有什么感情问题，只是开学了而已。他自然不可能再待在书店，上课太不方便了。
对于刚刚在一起的情侣来说，这样未免有些煎熬。好在阿卡什找到了另一种能和赫里伊联系的方法，这还得归功于普拉文。
搬回宿舍第一天，普拉文就骄傲地跟他宣告，他已经成功脱离了单身状态，也是有恋人的人啦。据他所说，他通过不懈努力，在实验室捣鼓出了两只机械鸟，靠电气水晶驱动，可以在指定的两个位置来回飞，恋人之间可以靠这个通信。
“然后你把它送给了那个你喜欢的女生？”
“嗯哼~她特别感动，然后就答应我啦~羡慕不？哪天等你也找到对象，我就大方地把另一只机械鸟送给你~”
阿卡什不是很忍心破坏普拉文的心情，但是他又很眼馋那只可以用来通信的小鸟：“其实，我脱单比你还早……”
“哈？！！”
“……综上所述，即使我远在学校，也可以每天和你通信啦！”纸上这样写道。
赫里伊轻轻扬起唇角，将这张纸条抚平，夹进了手边的一个超大文件夹里。
于是在“分居”的日子里，他们的交流也从未有一天间断。
“今天的课超级多，还有实践课，老师带我们去植物学院的试验田里采集样本……”
“给导师看了我的论文初稿，导师很满意，然后给了五个修改建议，总觉得我得重写……普拉文说通信小鸟可以负重，所以随信寄来我今天摘到的落落莓一颗~”
“今天去试验田采样本被发现了，全班人四散奔逃……后来得知种下这片试验田的老师跟我们老师是夫妻，难怪老师带我们摘得肆无忌惮……”
“普拉文跟我炫耀他恋人送他的水晶小神像，所以我就拿你上次送我的小人木雕跟他对峙了，而且我还强调这个木雕是你亲手做的~但是这样做是不是太打击人了，要不我还是去安慰一下他吧……”
“普拉文换了个比拼方式，他说他从恋人那里收到的信的字数比我收到的多得多……我输了……”
“天气有点冷了，明天放假，我可以去书店看你！然后我们一起去添置新衣服！”
所有的信都被赫里伊收在文件夹里。阿卡什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那个文件夹，好奇地伸手翻了翻，于是脸又红了起来：“你干嘛把这些都存起来啊……”
在一起几个月，赫里伊发现阿卡什真的很容易脸红。他放下手里的浅色衬衣，凑过去轻轻亲吻恋人的额头，果不其然，红得更明显了：“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但是这样放着看着好羞耻的，”阿卡什嘟囔着，“我都是顺手夹在最近看的书里，等回去了得翻出来收好……”
“你也都存起来了？”
“嗯，唔……这件衣服你要带吗？”阿卡什赶紧举起手里的斗篷给他看。
赫里伊也不揭穿他的转移话题，只是轻轻笑了笑：“带上吧。”
在他们身后的桌子上，生之烛的火焰晃动不停，放出莹绿色的温润光芒。
…………
“老师，您联系好商队了吗？”
“嗯，行程表就在桌子上。菈克瑟大会相当重要，所以教令院也提供了很多便利，很轻松就谈拢了。”
“好，那我去通知大家！”苏尼尔拿起行程表，准备拿去给其他人看。
洛娅摸了摸他的脑袋：“告诉他们，这几天注意休息和饮食，你也是，明白了吗？”
“嗯！”
…………
“为什么我还得帮你收拾房间啊，让赫里伊和阿卡什来不行吗？”艾伊哈尔丹一边抱怨一边擦玻璃，“而且你也没什么行李啊！”
“没行李也要收拾房间啊，搬走了总得给房东留个好印象吧？”内尔格思在旁边监工，总之是一点活儿不干。
“这么注意形象，你倒是自己干啊，而且你不是镇灵吗，为什么连打扫房间都做不到啊。”艾伊哈尔丹嘀咕道，“话说啊，你不租房的话，是准备在须弥城买个住宅吗？还是说你又要回神庙下面睡得天昏地暗了？”
“……”内尔格思没有回答，而是换了话题，“你先别说我，先看看你自己，马上就要参加大会了，感觉怎么样？”
艾伊哈尔丹瞅她一眼，扬起眉毛哼了一声：“绝对没问题！一切都准备就绪！你就擦亮眼睛等着瞧吧！”
“大言不惭。”内尔格思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合上眼睛，“那我拭目以待喽。”
“……喂，我是让你‘拭目以待’，不是‘闭目以待’啊！多少干点活吧！喂！”
内尔格思装作听不见，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准备就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