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二五仔的逆袭》Neugeboren

6、chapter6

　　被所罗门困在瓶子里的魔鬼，在冰冷的深海中枯等数百年，夜夜呼唤祈求有人能够发现他，也曾心地善良，发誓要让施救者坐拥荣华富贵。

　　要不是这几张熟悉的脸，她都快刻意忘记过去了。

　　一场电梯事故带她到了两千多年后的监狱，她睁开眼看着芯片上二百多年的倒计时，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歇斯底里，惶惶不可终日，到后来放弃挣扎，心如死灰，成了一滩烂泥，精疲力竭。

　　她也盼望过，恳求着，卑微如一颗尘埃。比任何人都满怀希望，努力着早日跳出牢笼，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转监、亲人来访、减刑、出狱，自己却什么都遥遥无望，无数次想死，可总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宋霜比任何人都渴望阳光，渴望自由，想去爱，想被爱，但她落于泥潭，越陷越深，连自己为什么获刑都不明白。午夜梦回，眼泪打湿枕巾，她难受得喘不过气，在心里默念：妈妈啊，请救救我，我坚持不下去了，为什么就是我，怎么会是我。

　　比起灵魂的挣扎，□□的苦痛算不得什么。宋霜自暴自弃，人为刀俎，鱼肉可欺，关禁闭成了日常，只有这样才能慰藉脑袋中充斥的喧嚣与杂乱。

　　当MT27不予施救的消息传来，当狱警被转运离开，当能源耗尽停水断电，整个星球暴乱，MT27成了人间炼狱，哀嚎满地，从没觉得哭声可以惨烈到这地步。刹那间，缰绳枷锁被卸下，愁苦心酸被忘怀，宋霜和自己和解了。

　　那天下了一场雪，皑皑白雪触目所及，模糊了万物的轮廓，她告诉自己，就这样吧，或许是个不错的结果。

　　宋霜从回忆里缓过神，吐出一口浊气。

　　见她面色不虞，鲍发富眼色极佳的补救道：“姐，外貌这些都是小事，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您去美容舱躺一会儿，做个基因美容，一切都解决了，就像玩换装游戏，瞳孔颜色、头发长度，高矮胖瘦任意选。”

　　宋霜看着照片中的自己笑了，舱内摄像头诡异的拍摄角度，显得她格外发育不良，头上不伦不类套着件黑色外套，手提着比她还大的营养舱，的确有几分滑稽。

　　转头看向鲍发富：“这技术安全吗？”

　　鲍发富语气肯定：“您放心吧，技术没问题，只要钱到位，黑市出品必属精品。”说完像顾忌到什么又补充：“钱的事姐您别担心，我来解决，我父母的死和李光那个b有关，我窝囊不能为父母报仇，如今他成这样也算对得起我父母在天之灵。”

　　“黑市那边会不会……”

　　“李光成了这模样，树倒猢狲散，树敌又多，以后估计也难成气候，就是联邦这边难搞得很……”

　　“哎，对了！姐，您觉醒异能是在什么时候？在进花海号前还是后？”

　　宋霜想了想，也出于震慑的目的：“我异能目前有两个，见到你不久前还觉醒了一个。”

　　鲍发富听了头发竖了起来，：“您搁这儿又开玩笑呢？每位觉醒者一生只有一次觉醒机会啊，我还从没听说一个人有两个异能呢，要是实在之后的话，听他们说，异能者体内基因链还会有变化。”

　　宋霜摇了摇头回复：“我不清楚其他人，我的情况就是这样。”说着摇了摇手上的环：“要是没这东西，可以给你展示看看。”

　　鲍发富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嚯，您这是行走的人形兵器啊，两个异能，那得多厉害啊！”

　　“我明早九点要去一趟异能中心，异能的事你别和其他人说，换脸还是要趁早解决，不然恐怕夜长梦多。”

　　“明早去异能中心估计还能解决户口问题，就是您要想清楚家庭情况，做登记会涉及到这个，异能者的话，事后还会有人来调查走访。”鲍发富咂舌：“这样弄的话，现在去做基因美容就有点麻烦，不过可以去找翁头。”

　　宋霜发问：“翁头？”

　　“是啊，黑市的一个老头，年纪一大把，脾气就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不过医术没话说，嘴巴倒挺严，就是不知道愿不愿意接这个单。”

　　宋霜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去看看。”

　　鲍发富带着乔装过的宋霜绕进了一个偏僻的小作坊，外面围了一圈防护栏，里面堆满了破铜烂铁，野草横生。

　　绕过水洼，走到小门前，鲍发富有节拍的用脚踢着门板，咯吱作响。

　　“你个小兔崽子，说了多少遍别踢门，耳朵不需要我就帮你割下来下酒。”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说话的人大老远吼道。

　　鲍发富嬉皮笑脸回答：“踢门多有辨识度啊，别人来都是恭恭敬敬敲门，我就不一样，我这不也是怕您不知道是我，张口闭口就叫人滚，伤了我们的情分嘛。”

　　这是一位步入老年期的男士，身材佝偻，拄着拐杖，宋霜从未在黑市见到老年人，更别说如此年迈的。

　　翁头打开了门，啐骂：“你还有理了，小兔崽子歪理一……唉，你那两颗龅牙怎么不见了？”说着看到了门后的宋霜，脸色一变：“这是？”

　　鲍发富三言两语解释：“拉姐今天觉醒了异能，明早九点要去异能者中心认证，但是期间遇上了麻烦，后期调查走访有点棘手，还要换脸，索性就来找您帮忙。”

　　“这不是遇上麻烦，我看怕是把天捅了个窟窿，这忙我帮不了。”说着准备把门给关上。

　　鲍发富明白翁头知晓了花海号情况，赶忙拉着翁头胳膊：“翁头，您就行行好，没有拉姐，我今天早就死了八百回了。您发发善心，帮个忙，再说李光能有今天，多亏了拉姐，虽然我们不算好人，但是李光这挨千刀的能有今天这结局，也算是为黑市弱小除害，积福积德了。”

　　说着看翁头脸色松动，冲宋霜比了个脸色，让她进门。

　　宋霜往前两步，眼神坚毅，温声说道：“翁头，今天之事，并非我本愿，花海号上发生的种种，我能向您保证皆与我无关。我本性不说纯善，倒也不算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刀架在我脖子上，况且兔子急了还咬人，这由不得我。”

　　鲍发富补充：“您是知道的，那场矿难……我父母的死和李光脱不了关系，拉姐也算间接帮了我个大忙，不然以我的能力，再过三百年，孙子的孙子都报不了这个仇。”

　　宋霜：“请您帮帮我，我不会给您添麻烦，事情解决，我再替您办一件事，事办完马上就走。”

　　翁头：“你们俩一唱一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也不是怕麻烦，我翁头如果真是贪生怕死之人，也不会一把年纪还待在黑市。”说着眼神扫了一眼宋霜手上戴着的环，接着道：“不过我还真有一件事……”

　　宋霜、鲍发富两人互视一眼，鲍发富冲她微微点头示意。

　　宋霜：“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不是违背道义，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替您完成。”

　　翁头哼了一声：“赶快进来吧，虽说我这地方偏僻，也别站在门口给人递话柄了。”

　　翁头将两人迎了进来，进去后，宋霜才发现这个破破烂烂的房子里面大有乾坤，她不动神色的观察着。

　　走进地下室，光线变得幽暗，翁头输了密码，之后又指纹识别，带领他们过了几道门，最后弄了虹膜认证，三人进了房间。

　　宋霜看着屋子里摆放的设备，大大小小堆满了房间，很多是她第一次见到，光凭外观都能看得出这些设备比在花海号上的还高了一个档次，心里暗暗感叹，不由得对翁头高看几分。

　　只见翁头指着一台仪器，头也没回对宋霜说道：“你脱光衣服先进去待着，身体瘦的没个人样，基因美容也不是人人都适合的，先把身体修复了再说。”

　　说完带鲍发富去了别的房间，边走边说：“小兔崽子，走吧，带你去看看牙。”

　　宋霜两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的的体验，周身像是裹满了潮湿的泥土，贴紧肌肤给她十足的安全感，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舱内流动风力系统轻抚头顶，每颗细胞都得到了关注，紧绷已久的神经松弛下来，一呼一吸间都能感受到自然的律动。

　　被嘟嘟提示声叫醒，宋霜征愣的坐了起来，耳清目明原来是这样，半晌不在状态，挣扎着穿好上衣，低头套裤子时，黑色的头发遮挡住视线，她抬手抓住头发往耳后拢去。

　　听到开门声，宋霜赶忙拉上裤子，只听鲍发富指着她放声大喊：“卧槽！”

　　宋霜看着他修复完好如初的两颗妈生龅牙，一点都没山寨货的浮夸风，拳头发痒，同样发出：“……卧槽。”

　　翁头看着宋霜的脸，死死盯住她的眼睛，突然瘫倒在地上，失声悲鸣，边哭边笑。

　　鲍发富认识翁头二十来年，从来没见过翁头这样失态，他搀扶起翁头，低声问道：“您可别吓人啊，这是中邪了吗？怎么和那群信奉□□的一个德行，咋咋唬唬，又哭又笑的？”

　　翁头猛地推开鲍发富，走上前拽着宋霜的手，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宋霜无措的摇了摇头。

　　翁头转而一针见血问道：“你是不是从MT27星来的？”

　　眼里凶狠迫切又饱含希冀，宋霜的手被他拽的生疼，闻言有些犹豫。

　　“你说，你说啊，是不是？”翁头加大力度，宋霜被他摇的身形不稳。

　　宋霜没说话，眨了眨眼睛，算是回应。

　　“小霜，你不记得了吗？”

　　宋霜摇头：“在MT27前的事我都忘了。”

　　“……也好，不是什么好事，忘了也好。”翁头叹气。

　　翁头整个人像枯木逢春一样，身上迸发出无限活力，围着宋霜问东问西，宋霜颇为头痛，一时有些难以招架。

　　翁头看宋霜兴致不高，估摸着也清楚之前的经历让她不舒服，便停下了话题。

　　鲍发富称赞：“拉姐，没想到你长这个样子，还挺人模狗样的啊。”

　　不等宋霜开口，翁头一脚踹了过去，把鲍发富吓了一跳，翁头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活腻了是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到底会不会说话！”

　　鲍发富：“嚯，翁头，您这是干嘛呀，好家伙有奶便是娘，才认识拉姐多久，偏心偏到竹海沟去了吧……”

　　“不会说话，就赶紧闭嘴吧！！”

　　整个场面鸡飞狗跳，宋霜拦都拦不住，别看翁头一把年纪，老当益壮，还是把鲍发富揍得鼻青脸肿。

　　鲍发富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唤，和一旁宋霜被翁头嘘寒问暖的画面形成巨大反差

　　翁头给宋霜抽了血，在等化验结果出来。

　　“你这样子……明眼人一眼就能辨识出来，还是要做基因美容，不过我们异能者基因恢复还挺快，你估计恢复的速度还要快一倍，一定要定期来我这。”

　　“结果出来了，果然是你没错……”说着呜呜又哭了。

　　“恢复得不错，不过之前损伤太严重，还是要再补补，等会我再给你配点营养液，你就每天当水喝。”

　　“其它数值正常吗？”宋霜想起了那根诡异的头发。

　　“其它数值……我看看啊，全部位于正常范围。”

　　“我手上这个环有没有异样？”

　　“这倒没有，刚觉醒异能到注册前都会戴这个，控制异能不伤害别人，有时能量失控，可以提醒异能者尽快完成注册。”

　　宋霜回道：“我在花海号的时候，劳拉为了救我们，给我们注射了塞壬的眼泪。”

　　“塞壬的眼泪？”

　　翁头思考后说：“这是好东西，就是不好找，全星际都没多少了吧，不过他们环保组织有，倒也说得通，你别看环保组织没多少实权，但全星际遍地跑，很多药品只有他们找得到，也只有他们拿得出来。”

　　“不过，按张玛丽那群人的作风，怎么会让手下给你们用这个。”

　　“劳拉应该没有取得上司的同意，是她私人做的决定。”宋霜接着问：“翁头，您说的张玛丽是？”

　　翁头慈爱一笑：“你也别翁头翁头的叫唤了，自己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翁爷爷吧。我和张玛丽以前共事过，也打过交道，这人近两年慢慢退出政坛了，普通人，年纪也大了，要不是占着血统，这碗饭哪能轮得到她吃？”

　　翁头递给宋霜一面镜子，宋霜接过，一张陌生的脸，镜子里面这位女士，黑色长发像丝绸一样泛着光泽，眼眸翠如玉髓，睫毛纤长，挺直鼻梁上上翘的鼻尖帮助她削弱了几分凌厉，嘴巴饱满，没有血色。

　　“你的脸想怎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