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助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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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蔚出门时，门口停了一辆绝版黑色的奔驰。
这辆车，卫蔚总觉得有点眼熟。
这是桑桥的车！他离开桑家别墅的时候在花园里看到过！！！
他立马想起昨晚那个电话，顿时头皮发麻。
对于现在的卫蔚来说，桑桥=麻烦=死亡。
如果可以，他只想离这人远远的，即便他想起这人时，心里会产生隐隐的内疚，他安慰自己，桑桥眼睛瞎了，也是莫宴的锅，再不济也是原主的锅，跟他毫无关系，自己不应该有内疚，也不用背负任何责任。
可是如果昨晚那人说的是真的，桑桥怎么会让管家来请自己当生活呢？该不会是桑桥突然想起报仇了吧？比如把他骗到身边慢慢折磨致死。
想到这里，卫蔚浑身抖了抖。
这时，一个长相英俊，带着金框眼镜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卫先生，你好，我是昨晚给你打电话的刘宣。”
闻言，卫蔚想到原主最后的下场，顿时觉得双眼发凉，前途一片黑暗（瞎了），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随后镇定下来，满是戒备问：“有事吗？”
“我来找你是为了请你当我家少爷的生活助理一事。”
卫蔚打量了他一眼，确定这人不知道自己是桑桥的前夫，更是害桑桥变瞎的罪魁祸首，否则他对自己不会是这种态度。
“生活助理，说白了就是保姆，以桑家的人力物力，专业的保姆一大把，为什么要找我？”
刘宣说：“因为少爷喜欢卫先生的节目。”
喜欢他的节目？
卫蔚愣了愣。
看来桑桥并不知道落叶就是被他扔出家门的前夫。
他做这个节目初衷是给绝望孤独的人带来希望，想到桑桥的眼睛，卫蔚拒绝的想法变淡了一些。
但也只是淡一些。
在命和心中的内疚比起来，命更重要，“我工作很忙，没时间。”
“我了解过，你目前只有主持人这一个工作，工作时间是晚上10-12点，你只需要白天给我家少爷当生活助理就行。”说完刘宣递来一张支票，上面的数额是空的。
不可否认，卫蔚心动了。
他很缺钱，也喜欢赚钱，更喜欢看着自己的钱一点一点变多的感觉，如果他上辈子自己能赚很多钱，爸爸也不会死了。
这辈子卫家虽然破产，但爷爷留给他的钱能让他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衣食无忧，这也阻止不了他爱钱的本性。
衡量再三，卫蔚还是摇了摇头。
刘宣见钱都诱惑不了卫蔚，干脆打感情牌，“卫先生，你就可怜可怜我家少爷吧，我家少爷前阵子被毒瞎了双眼，从此一蹶不振，茶饭不思，都瘦的不像人样了，好不容易有一点感兴趣的东西，你就帮帮他吧。我家少爷是何等天骄之子，突然双目失明，这打击一般人都受不了......”他见卫蔚的表情有些软化，继续加大火力。
“你看外面那些媒体怎么说我家少爷的......”刘宣掏出手机将这段时间的新闻给卫蔚看。
【桑树集团董事长沦为废人后股价暴跌！】
【天骄之子变废物，桑树集团何去何从？】
【近日，集财富和帅气于一身的富豪双目失明，真是天妒英才！】
各种不堪入目的标题都有。
卫蔚顿住了。
他沉默好一会儿，叹了口气。
对这个跟爸爸经历相似的人，他没办法视而不见，即便以后被戳穿了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给你们少爷当生活助理，这事你能做主？”他猜想刘宣找自己这事，桑桥肯定不知道，这位刘宣的身份他猜出来了，应该是伍夏说的——桑家管家福叔的在国外进修的儿子。
他说原主对他说过，福叔以前就有退休让儿子接班的打算，现在看来是他儿子给桑桥当管家了。
刘宣见有戏，连忙点头，“少爷很喜欢卫先生主持的节目，每天睡觉前都要听，否则会睡不着，昨晚卫先生请假了，少爷就失眠了，只要你愿意来当少爷的生活助理，什么条件你随便开。”
卫蔚沉默了，“他.....经常失眠？”
刘宣没注意到卫蔚的神色，“嗯，少爷双目失明之后就常常失眠，后来听到你做的节目才慢慢好起来的。”
卫蔚沉默了好一会儿，有点犹豫说，“你说的生活助理是？”
见卫蔚态度软化，刘宣连忙解释，“先生别误会，这个生活助理并不是保姆，就是给少爷念念书，说说话，最好能让他愿意出门。”
卫蔚下定决心道，“好，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见到他答应，刘宣很开心，“什么条件？”只要他做得到，他都可以答应。
卫蔚说：“第一，以后你要叫我叶落，我不喜欢卫蔚这个名字。第二，我不喜欢露脸，我希望在我工作期间少接触其他人。”
刘宣高兴地点头，没细究卫蔚的条件，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况且卫先生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没问题，少爷也不喜欢跟别人接触。”
最后，卫蔚与刘宣签订的合约是：卫蔚白天去给桑桥当生活助理，晚上去电台主持节目，随传随到。
关于这个随传随到，刘宣考虑到自家少爷随时失眠的精神状态，慎重考虑补充上去的，卫蔚一开始是不答应的。
然而，刘宣给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那就是钱！
卫家破产了，爷爷的病也需要花钱，刘宣给他开了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看着面前这栋熟悉的建筑，卫蔚心里有点紧张，他呼了一口气，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大不了被发现再次被扔出来。
走进花园，穿过小道，这里和离婚那天相差不大。
应该是为了桑桥走路方便，当初原主撞到头的柱子早已消失不见了，路两边的花盆也搬到角落去了。
幸运的是，卫蔚一路走进去，除了刘宣没见过任何人。
刘宣说：“少爷自从失眠明之后，就不让人随身伺候。”
卫蔚了然，桑桥18岁继承桑树集团，仅仅用了五年时间，就将排名第三的桑树集团变成了南城第一，在原主逼迫他结婚，在妥协之际还能让原主答应他低调结婚，从这份手腕来看，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从商业奇才跌落到需要贴身伺候的瞎子，论谁也无法短时间接受，也不愿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穿过花园，一个黑色身影映入眼帘。
桑桥穿着黑色衬衫坐在泳池旁边的桌子上，他左手端着一杯咖啡，莹白修长的手指在白瓷杯侧轻轻摩挲，他的头微微向上，眼睛紧闭着，右手摊开掌心向上，似乎在感受着什么，温暖的阳光落在鼻梁上，在侧脸留下一片阴影。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大受打击，茶饭不思的样子。
卫蔚察觉被骗，面无表情看向刘宣，“？？？”
说好的瘦的不成样呢？
说好的一蹶不振呢？
刘宣尴尬摆手，“我只是稍作夸张，但少爷喜欢听你的声音，喜欢你的节目绝对没骗你。”
卫蔚瞬间觉得世界不美好了。
可怜的他涉世未深，不懂语言的艺术。
还能怎么办，合同都签了。
卫蔚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这几天叹气的次数比上辈子还多。
“谁在那里？”冰冷刺骨的声音传来。
桑桥的脸往两人的方向转了过来，神情中充满警惕。
刘宣走了过去，笑着说，“少爷，是我。”
桑桥一脸被打扰到不高兴说：“我不是说不要带外人进来吗？”自从失明后，他耳力变好了很多，他明显听到两个脚步声。
刘宣解释说：“少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这世界那么多人》的主持人，叶落叶先生，我请他来当少爷的生活助理。”
桑桥皱了皱眉，“我不需要生活助理。”
刘宣说：“少爷不是很喜欢叶先生主持的节目吗？”
桑桥不悦对刘宣说：“是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刘宣诚恳认错：“对不起少爷。可是我已经跟叶先生签了合同了。”
啪！
手中的白瓷杯化成碎片，一抹鲜红的血渗了出来，在阳光下红得刺眼，桑桥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气，连微熏的阳光都穿透不透那层冷漠。
“让他离开！”
刘宣还想求情，一旁的卫蔚走了上去。
只见他缓缓执起自家少爷的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掏出一条浅蓝色的手帕，轻轻擦了擦上面的血渍，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对待易碎的娃娃。
呸！他家少爷怎么可能是易碎的娃娃？披着好看外皮的魔鬼还差不多。
对刘宣自作主张的举动，桑桥怒火中烧，他脸上的神色犹如地球最南端的大地，覆盖着层层冰块，寒冷切骨。
一股清香飘入鼻腔，有点像刚成熟的橙子散发出的味道，甜甜的，沁人心脾。
心中的怒火倏地被这香味熄灭了。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卫蔚将手帕折好，在桑桥手心绕了一圈，最后在手背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打完后，他美滋滋地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
刘宣：“……”自家少爷的手骨骼分明，手指修长，很好没没错，但是蝴蝶结......不是给小女生的吗？
卫蔚将手指轻轻地放到嘴边，比了个‘嘘’的动作。
刘宣了然，低着头，当没看见。
“桑先生，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家里还有个生病的爷爷等着这钱救命呢，请你不要赶我走。”爷爷确实生病，只是不等这钱救命而已，这话用的是落叶的声音说的，说完调皮地向刘宣眨了眨眼。
语言的艺术，他学会了。
“……”学得真快，刘宣领悟了他的意思，没再说话。
一阵长久的沉默，桑桥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刘宣便知道这事成了，他果然没猜错，少爷是很喜欢叶先生主持的节目的。
他对桑桥说：“少爷，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我就先走了。”说完给卫蔚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卫蔚嘴角勾起。
小说里描写桑桥的桥段不多，根据描述，桑桥是一个外表冷漠，内心很柔软的人，因为他妈妈是生病去世的，自己眼睛也看不见，能对生病之人感同身受，他还成立了一个公益基金会，专门救助患病之人。
一提到家人生病，他果然没再赶人。
卫蔚走到桌子的另一侧，刚坐下就传来桑桥冷漠的声音。
“我不需要生活助理。”
卫蔚说:“桑先生已经说过了。”
“那你还在这里干嘛？”桑桥一副赶人的口吻。
“当然是工作，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既然签了合同，拿了工资，我就要尽到一个员工的责任。”
桑桥面无表情，拿起旁边的盲杖起身离开。
卫蔚没有上去帮忙，也没有阻止他。
对待桑桥这种嘴硬心软的人，不能用强硬的态度，既然他没有赶自己走，说明他默认自己可以留下来。
卫蔚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书自顾自念了起来。
“当我还只有六岁的时候，在一本描写原始森林的名叫《真实的故事》的书中，看到了一副精彩的插画，画的是一条蟒蛇正在吞食一只大野兽。”①
卫蔚读这段话的时候用的是一个孩童的声音读的，他的声音充满天真和好奇，就像真的孩童一般，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个未知世界的向往。
桑桥脚下一顿，似是生气道：“我不是小孩。”
卫蔚用孩童的声音咯咯笑：“哥哥，我是小孩子呀，当然要读儿童故事了。”
桑桥没理他，继续往前走，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他走得很慢。
卫蔚继续用他那纯真的儿音跟在后面角色扮演。
“原来，在小王子的星球上就像其他所有星球上一样，有好草和坏草；因此，也就有益草的草籽和毒草的草籽，可是草籽是看不见的。它们沉睡在泥土里，直到其中的一粒忽然想要苏醒过来……”②
他读到独白的时候，用的是广播电视台那种字正腔圆的声音念着，连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让人不由自主被带入由他声音所创造的世界。
卫蔚前世就知道，自己的声音很富有感染力，他也坚信，由声音说出来的话能毁了别人，也能治愈别人，因此他很喜欢配音。
桑桥缓缓走着，他瞎了一个多月了，已经习惯凭着听觉走路。
以往耳边只有风声，鸟声，偶尔有车轮跟地面摩擦的声音。
今天的感觉却很不一样，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有大人、有小孩、还有动物的声音，这些声音都是从一个人的嘴里发出来的。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就像身后跟着一部电视似的，电视里还播放着各种电视剧，连动物的嚎叫都能模仿出来。
就这样，桑桥在前面走，卫蔚在后面，一个人分裂成各个角色。
桑桥知道《这世界那么多人》里的主持人落叶是一个能用不同声音说话的人，以前他就用过多种音色来开解那些打电话来诉苦的观众，那些人都被他用奇奇怪的声音逗得很开心。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节目才做两个月就那么火的原因。
桑桥开始有点好奇，明明是一个嗓子，却能发出不同音色，明明是一个人却好像......全世界。
微风袭来，桑桥能感觉到阳光照在皮肤上的热意，尽管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却感觉有一道微光悄悄溜了进来，它不像阳光那么刺眼，有点暖。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