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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新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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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上天赐福!”
身穿不知哪个朝代礼官制服的中年男子高声唱喝,而许溪的视线里只有一片红色,脑袋被什么重物压着,压得他后颈隐隐犯痛。往下看只能看见绣着兰草的红绣鞋,鞋头点缀一颗温润饱满的珍珠,珠子下缀着一小截红色的流苏,随他被搀扶着转身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二拜高堂阖家顺遂!”
许溪视线受阻,他明明看不见那个礼官,看不见这周围,可他就是知到周围是高朋满座,高堂之上坐着许成和叶林青,还有秦沐沐。
对了,他在成亲。这是他跟叶鹤深的婚礼。
周围人都在笑着,许溪盖头下的脸也在止不住的笑,好像是多年夙愿得偿,又好像是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夫妻对拜恩恩爱爱!”
“入洞房咯——”
许溪被三两个小童半推半拉地送进了另一个房间,囍字高悬,龙凤双烛,芙蓉帐暖。
外头的宾客还在闹腾,他们拦着新郎官,酒水一杯一杯灌着,吉祥话一句一句说着,待新郎官好不容易回到新房时,他们又嚷嚷着闹洞房,许溪头一回觉得他们烦人。
看不见吗,新婚燕尔的时候,你们还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终于等到人都走完了,盖头下隐隐约约看见他走进了,手执一杆白玉小秤,缓缓挑开了盖头。
映入眼帘的是叶鹤深那一张微醺的脸,眉眼弯弯,黑曜石一般的眼里只放的下他一个人。大红帐子在烛光的映照下变成金色,更衬的他容貌艳丽,不可直视。
叶鹤深缓缓靠近他的耳朵,在他的耳垂上浅浅撮吻,一边叫他:“娘子。”
许溪轻声应着,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以为这样他就看不见自己早已通红的脸。
正当要说什么时,旁边又突然冒出季延那张慈眉善目的脸,笑眯眯地看着许溪,问:“你手上那个课题什么时候交啊,再不交今年的国家奖学金就没了。”
许溪:“!”
许溪:“老师!别!我马上就写完了!”
许溪被吓得睁开了眼,睁眼看见的还是白色的天花板。
原来是梦。
清醒过来之后又觉得不对劲,仔细想想他那个课题明明前几天就做完发给季延了,怎么还会梦见自己因为这个课题错失奖学金?
荒谬。
都说梦的内容记不住,可许溪......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叶鹤深身上喜服微凉触感,和龙凤烛照进他眼里的光。
再回想一次还是让人心悸。
至于为什么会做这样子的梦......
昨夜,在许溪的不应期里,叶鹤深凑到他耳边说:“其实这房子是我妈妈生前买给我作以后的婚房的,这里的意义,你应该懂了吧。”
“好好,你都在这里住了三年多了。”
“老婆~”
声音哑的可怕,像是有什么猛兽禁锢在他的身体里,许溪不敢应下这一声老婆,他怕自己今晚真的死在这里。
可他不应,叶鹤深还是慢条斯理地喊着,一声一声,像是钩子,像是陷阱,他的动作也慢,不上不下的,许溪被他磨得难受,最后还是忍不住让他快点。
“老婆~你理我一声,嗯?”
“不要!”
“老婆~”
“不......不要——”
“老婆,嗯?”
“呜,我,我在......”
“那你该叫我什么?”
“......老公。”
虽然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但许溪每次被弄得狠了之后都会转过身去背着叶鹤深,理也不理他。而叶鹤深,每次都信誓旦旦下次就改,不会有下一次了,再也不这样了,到了下次还是该干嘛干嘛,挨欺负的还是许溪。
叶鹤深像只坏心眼的恶狼,而许溪这只小羊羔却一直纵容着他,直到自己一点点被恶狼吃干抹尽,还是在相信着恶狼捧出的那颗真心。
恶狼说:“相信我吧小羊,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小羊懵懵懂懂的看着他,最后还是被他眼里伪装出来的善意欺骗,把自己交到了他的手中。
幸好,他赌对了。
此时,叶大恶狼不知道在旁边看了多久,许溪刚起床的时候脸上白里透着一点粉色,锁骨上都是些吻痕跟牙印,说不出人的诱人犯罪。
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并不低,叶鹤深自己也只穿了件白T,他俯下身去把许溪拉到自己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亲了亲他:“早上好,好好。”
第一次没能及时给的早安吻,后来他已经补偿了千百次。
许溪刚起床的时候反应比平时慢了很多,叶鹤深亲完之后,他才渐渐回过神来,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叶鹤深没听清:“什么?”
而许溪却不答了,只说了一句没什么。
然后又小声的重复了一遍。
这次叶鹤深却听清了。
“都是你的错。”
没头没脑的,叶鹤深听完也不恼,坐过去靠着许溪,顺着他的话说:“对,都是我的错。怎么,还有什么东西没写完吗,我可以帮你一起写。”
叶鹤深在D国医学管理双修,每天忙得昏天黑地,这次回国还是因为全校人都去过他们的新年去了,加之他把圣诞节前后的课业提前完成了,腾出了点时间,这才好不容易才拿到一个星期的假。
虽然以后注定是跟医生这个职业无缘,但他还是想多学一点,多了解一点,一是为完成母亲当年的遗憾,二也是为注定无疾而终的热爱。
他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热爱是热爱,责任是责任,既然享受了叶家子这一身份带来的权与利,就应当承担这个身份背后的责任。
当初选择了Z大,可能就是他清醒的叛逆吧。
哄了一会,许溪终于肯起床收拾自己,柜子里挂着好几套白色衬衣,那是工作时的必备,但现在无需端庄得体,许溪从角落里找了一件黑T,正好能跟叶鹤深的衣服凑个情侣装。
许溪的背部线条流畅,充满着一股少年的清爽之气,肌肉分布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壮硕,又不失力量感。
他的皮肤太白了,就显得背上的痕迹特别明显,尤其是两侧腰窝的淤青,那是昨晚叶鹤深一直用力掐着的缘故,青黑色的指印让人一时半会难以忽略。
叶鹤深看了一会,昨晚那些疯狂难以抑制地再次涌进了脑海,嗓子又开始发干。
虽然很想再来一回......
叶鹤深在心里叹了口气,强行按耐住自己的想法,目光晦暗不明地盯着那两块指印:“好好,今晚跟我回去吧,去跟我爸吃顿晚饭。”
许溪拿衣服的手明显顿了顿,不太确定的问:“跟谁?”
叶鹤深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可爱,伸手替他拿了件料子挺软的上衣,说:“我爸。穿这件吧,这件穿起来比较舒服。”
“......”许溪直接无视了他递过来的衣服,重新找出一件崭新的白衬衣。
意思很明显。
其实也不是没见过叶林青,只是......见家长的时候还是难免会紧张。
叶林青久居上位,不怒自威,虽然平时没什么架子,也不会仗着长辈的身份对他要求些什么,但许溪还是有点畏惧。
畏惧叶林青觉得,是他害了叶鹤深。
害他不能成为一个“正常人”,害他背负世俗的骂名,害他以后偌大家业无人继承。
而且,他也不是很懂怎么去跟长辈相处。
叶鹤深看他犹犹豫豫的,心下了然,拿起手机给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许溪害怕对象的某人:“待会小朋友来我们家的时候你和善点,别吓着我的小朋友。”
对面十几分钟才回消息,语气不善,看得出他应该是挺忙的,不然火气不会这么大:“怎么,你家小朋友还得我去让着哄着是吗?”
叶鹤深不满:“你自己不也挺满意的?要不然怎么特意打电话叫我带他回去吃饭?”
对面久久没回,或许是因为被戳中事实,又或许是忙去了。
总之,叶家今年的跨年夜不似以往那般冷清,叶林青终于看见叶鹤深在没碰手机的情况下吃完了一整顿饭,叶林青尽然摆出一幅慈眉善目,奈何他天生嘴角微微耷拉,笑起来不仅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和善,反而有种逼良为娼的强迫感。
赵婶看见叶林青笑得勉强,自己也忍俊不禁。
新年,还是要一家团圆啊。
燃灯朝复夕,渐作长年身。紫阁未归日,青门又见春。掩关寒过尽,开定草生新。自有林中趣,谁惊岁去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