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杨李 ...
-
每年的2月14总是一个浪漫的日子,有些埋藏在内心里的暗恋借这一天如若虫一般破土而出,又像蜉蝣一样朝生夕死。
总有人心怀希望,总有人夙愿得偿。
总有人放手一搏,总有人惨惨烈烈。
李柏耀的生日恰巧就在情人节这一天,杨槐跟他生日就差一天,两人就约好同意一天庆祝一下。恰好因为情人节的酒店饭馆都被小情侣和其他互相有意思的男男女女占据,四人就找了家大排档,麻辣小龙虾,烤串,啤酒,烟火气十足。
杨槐靠在椅子上,一脸好几瓶啤酒喝下来也未见醉态,他歪头看叶鹤深,语速比平时慢一点,但口齿还是清晰的:“叶鹤深,来!再干一杯!”
叶鹤深平时不怎么喝酒,被杨槐灌了好几杯反应也变慢了一点:“嗯,干杯。”
许溪朝李柏耀举杯,两人默契地在空中遥遥一碰,各自喝了一小口。
一顿饭吃到晚上10点多才散,酒桌上清醒的两人各自扶着醉了的两人,分开前,许溪先将已经喝醉的叶鹤深放进车里,然后问:“现在回学校吗?快宵禁了。”
李柏耀笑了一下,说:“找个酒店睡一晚,明天再回去好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许溪跟叶鹤深自开学就申请了退宿,现在住在一起。
司机瞥了一眼后座上两个俊朗的男生,明显一个是喝醉了,叹了口气说:“吐车上另加二百洗车钱,打表计费,不绕远路,良心公正。”
许溪一坐下,原本靠在椅背上的叶鹤深就迷迷糊糊靠了过来,直到在许溪身上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渐渐安静了下来。
许溪:“......行,吐了我拿他衣服兜着,师傅你开就是了。”
叶鹤深不着痕迹地笑了两声,呼气似的,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他借着醉态,比平时更大胆地黏在许溪身上,手不太老实的环着身边人的腰,温热的气带着点酒气,随一呼一吸打在许溪的颈侧。
许溪觉得有点痒,就伸手隔着,隔着隔着就感觉手上有点湿,原来是叶鹤深在亲他的手。
一下一下,亲吻舔舐。
许溪朝着叶鹤深歪头,从反光镜里看一眼司机,见他还在专心的开车,就面无表情地低声威胁:“再不老实点就把你丢下去。”
身上靠着的人没什么自觉地继续蹭,仗着喝醉了肆意妄为。
他用手掐着叶鹤深的脸,嘴唇被他捏的嘟起,叶鹤深嘟囔了两声,似乎是在表示不满。
许溪觉得有点可爱。
他在车辆转弯的一瞬间,在惯性的作用下叶鹤深不可避免地朝许溪身上倒了过去,在这一个小小的瞬间,许溪飞快地亲了一下他。
许溪小声地哄,声音低的只有他两能听见:“乖。回家再闹。”
叶鹤深努力维持喝醉的表象,有点愁,想了半天还是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窝在了许溪的身上。
忍一时而已,他可以。
而另一边,李柏耀扶着杨槐坐上了车,杨槐闭上眼内心紧张,回忆了一下电视剧里的各色的醉态,最后还是选择了自由发挥,摇摇晃晃地朝李柏耀身上靠过去。
杨槐几乎是屏住呼吸去听李柏耀的反应,他不敢睁眼,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发现自己是在装醉。
李柏耀就规规矩矩地坐着,杨槐靠过来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扶了他一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车速不快,可能是司机看有人喝醉了故意放慢了速度,也有可能是李柏耀提前打好了招呼。星城的路本来平坦,但因为靠在李柏耀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缓缓袭来,杨槐认得,那是李柏耀平时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栀子花的清香,带着一点微不足道的酒味。
清新又勾人。
车好像也在轻轻晃着,像船一样,晃着晃着杨槐就感觉脑子渐渐昏沉,真喝醉了一样。
杨槐有点想赌一把。
他也想,做个孤注一掷的赌徒。
杨槐睁开一缕缝,从他这个角度,刚好与李柏耀视线平齐,而在此时李柏耀恰好也看了过来,视线相撞的那一刻,杨槐感觉自己的心跳突如其来的失律,溺水一般的窒息感。
他脱口而出:“Ты мненравишься. ”
杨槐突然怕了,怕遭到拒绝,也怕李柏耀听懂。
他们之间,不应该只是这么草率而简单的开始,他们之间,至少不应该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
但他还是有点不甘心,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摇摇晃晃的往一旁倒去,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呓语一般重复刚才那几个单词。
李柏耀一个没看住,杨槐就被拐弯时的惯性甩到一边,“砰”的一声撞到车窗上,听的人心惊肉跳。
这么大一声动静,前边的司机想听不见也难,司机哈哈笑了几声,又是一口熟悉的东北口音:“对不住啊小伙,我开慢点。”
杨槐他乡遇故知,下意识回了一句:“叔,你也东北的?你东北哪的?”
“哈尔滨那边的,刚刚好像听你喊了句毛子那边的话,这么多年没听到了,刚开始还没听出来,咋,刚梦见喜欢的小妹了?那对不住,扰你好梦了哈哈哈哈哈。”司机噼噼啪啪说了一堆。
千算万算,没算到车上还真有能听懂的人。
杨槐讪讪笑了一声:“叔我喝的有点多,刚刚脑子不清醒乱说的。”
他本意是暗示司机别说了快闭嘴他要开始装醉了,可没想到司机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喝啤的白的?就咱东北爷们的酒量,你要告诉我你是喝啤的喝醉了我可要瞧不起你了嚯。”
杨槐:“......”
杨槐直接闭嘴,他有点心虚地说着一些醉话,毫不犹豫地将装醉进行到底。
李柏耀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窗外流逝的夜景,不发一词。
到了酒店,杨槐借口刚刚睡了会清醒一点了,还是没舍得让李柏耀忙前忙后照顾自己。
几乎算是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个晚上。
酒精容易让大脑昏沉,麻痹,躺在床上,杨槐意识发散,他想不明白今晚李柏耀到底看没看出来,他想知到李柏耀心里到底怎么想,他试图找到一点能够证明,其实他们两个是互相喜欢着的证据。
是开学提前几天见面的默契吗,还是他一直以来理所当然的纵容?
杨槐想了一圈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索性不想了,反正,以后还很长,他总会找到答案的。
旁边床上的李柏耀突然喊了他一声,杨槐确实是困得厉害,迷迷糊糊记得他应了,但现实是李柏耀只听见了一声低低的梦呓。
李柏耀站起身来,站在杨槐面前。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半晌,双手放在了他暴露出来的脖颈上。
稍微用力,杨槐在微微的窒息感里不安地扭了扭头,试图摆脱这股莫名其妙的桎梏。
他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松开了双手,半响,俯下身亲了亲被他压红的喉结,自言自语般说:“还是祝你长命百岁,事业有成,如果可以的话,记住我就好。”
第二天,他俩不约而同地没提起昨晚。
而杨槐的答案从2月想到了4月,迎春花开了又谢,栀子花的香逸散在空气中,又随着玉兰花的花期来临时慢慢萎靡。
在四月的某一天,杨槐终于下定了决心。
东北角的梅花早已经凋谢,只剩光秃的树枝,因此,除了少数在学校闲逛的人,没多少学生会主动去那里。
杨槐约李柏耀在那里见面。
没什么特别的开场,杨槐明明为此找了一大堆开场白,却还是在见到李柏耀的第一面就露了怯。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敢把藏在背后的大束粉色蔷薇拿出来。
李柏耀还是站在那,面露不解地看着他。
“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在我们那,喜欢一个人,下定决心追到一个人,那这辈子都是这个人。”杨槐靠近几步,声音都在颤抖,“我原以为你只会是我这一辈子求之不得的暗恋,玫瑰太张扬放肆了,而粉蔷薇刚好。现在,我还是想说,我喜欢你,从上个学期开始,自我死后终,这一辈子,下一辈子,永远作数。”
“如果你愿意,你就抱我一下,如果不愿意,那就送我一朵白玉兰吧。”
“虽然有点贪心,但是我还是不想失去你。”
李柏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然后转身。
他以为他就是地狱了。
他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
没想到,在他闭眼的那一瞬,有个人撞入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