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红楼之琏二爷》咸鱼女史

55、日新月异

　　兵士和民伕们一开始组装很生疏，但很快他们越来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

　　七日内，北云兵营的四个角落，伫立起来四十八排营房，每个角落十二排。

　　深绿色整齐的方块沉默而肃穆，所有兵士路过那里，都自然而然地沉静下来，感受到那种属于他们的军人的沉默威严的气质。

　　这不是什么华丽的殿堂楼阁，它没有那种属于贵族的雕栏玉砌，飞阁流丹，而是实实在在就是属于他们军人的房舍。刚硬简洁的线条，体现的是冷静而强大的力量感。

　　这很轻易取得了以陆将军为首的军队兵士们的好感。

　　尤其是当他们搬进去入住以后，更是完全感受到了这就是属于他们的兵舍。

　　温暖避风的屋里并不黯淡，光线透过暗绿色的玻璃块照入房中，明亮干净。

　　光滑而纤尘不染的地面和墙壁，靠墙放着的上下双层木架床，干燥平整还散发着木香的床板，能够容纳下每个人行装的壁橱，房屋中央的长桌高椅，入门处整齐摆放的兵器架，放置脸盆、木桶和饭盆水杯的置物架。

　　一切都是那样简洁实用，整齐划一。

　　这是属于他们亲手建造的兵营，他们将驻扎在这里，如果有敌人想要夺走这里，他们将拼死保卫，唯有从他们尸体身上踏过，才能进入这里。

　　除此之外，在河边的工坊，除了民伕和工匠们居住的民舍外，还修建起了数排高高有着拱形大顶的宽阔工棚。

　　深绿色的穹顶被边缘巨大的柱子撑着，遮住了春日连绵不绝的细雨，而三面的墙又挡住了仍然料峭的春风。

　　工棚下简洁地分成了数个区域，整齐堆放着各种建造材料，民伕和工匠们在此进行日常的劳作、用餐、小憩。

　　无数简易耐用的家具就是在这里被工匠们组装起来，然后搬入了房舍内。

　　这些兵士和民伕、工匠们被征来这里服役劳作，从来没想到第一次建造起来的房舍，是给自己生活和劳作用的，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房舍。

　　配发给他们的统一的木盆、木桶和木盆，木杯，整齐划一，他们都爱不释手。

　　虽然木匠们也反复翻转寻找辨认着这到底是什么木料，又是什么样的工匠，能够做出这样巧夺天工没有接缝的器具。

　　除了住的地方大大改善以外，食物也让他们非常满意。

　　历来官派的劳役，只给一餐，且都是稀得看不到油水和味道的白菜叶汤，里头扔着几块没有肉的骨头，然后发给每个人一个干硬的玉米面窝窝头。

　　大部分民伕得自带干粮来服役。

　　然而自从那位兵部的“贾大人”来了以后，给民伕们增加了一餐，每一餐都有汤和饼。

　　白菜肉汤里头真的有肉块，汤里还有着确实的咸味，有时候增加了萝卜，有时候是某种植物的根茎，有时候是大豆，香得厉害，在寒风凛冽中喝下去一碗带着热辣辣咸味的汤，浑身立刻就暖起来了。

　　除了汤，每个人额外发两个玉米馅饼，厚实金黄的玉米面饼里头，竟然夹着肉馅。

　　土豆和萝卜，是贾琏在庄子上种出来的第一批优良品种，本来只供应给火锅店的，如今送了一批过来。

　　肉，则是贾琏和老麦克以十分低廉的价格买的冻肉。自从老麦克发现并不是仅仅是垃圾才能出售给贾琏后，他养成了什么东西都尝试挂上去看看能不能卖给贾琏。

　　这座废弃的星球曾经经历过长久的战争，无数联通的地下避难所里，存放着大量的战备物资。

　　这冻肉正是他从战备冰库里头拿出来的时候尝试着挂着出售的东西。

　　根据老麦克所说：“地下战备物资里储藏速冻着的真空僵尸肉和脱水肉干、脱水蔬菜，军事物资，经过严格杀菌，冻了几十年，味道一般，但它们确实还能吃，有营养，比有辐射的食品好点。”其实比营养液味道还好点，他和小玫瑰偶尔也吃一些改善下口味。

　　无论如何，在贾琏看来，这些兵士和民伕缺衣少食，吃不饱，还要干着重体力活，有肉有食物，才是最重要的。这边接近上万的兵士劳役，一般人也是无法供应这么多人的伙食。

　　他自己带着护卫们自己试吃了一次，确实还行，味道确实不如新鲜肉，但只要加上牛油火锅调料煮一煮，也还行，和普通肉类并没有太大差别。

　　于是定了下来，贾琏每天固定与老麦克拍下一包五百公斤的冻肉和一包一百公斤的脱水肉干，有时候是牛肉，有时候是猪肉，也有巨大的深海鱼块。

　　贾琏另外命人专门抽出了一队人手，在河边开辟了一大片菜圃，在刚刚化冻的土里，种下了白菜、大豆、南瓜、豆角、茄子等好种好长的蔬菜。

　　菜圃旁修建了一个巨大的旱厕，有着单独的沤肥区，而这样的旱厕在整个大营修了十所。

　　天气还冷，菜种只是冒出了一点点芽，盖在稻草里，但却让劳作的人们感觉到了真切的持续的期待，这里真的是一处他们能够长久居住的地方，每天能吃饱，在避风干燥温暖的房舍内安睡。

　　每天午时和酉时快到开餐的时间时，浓郁温暖的食物香气和升腾的烟气弥漫在整个北大营的上空。

　　还没有收工的兵士和民伕们，目光都不由自主看向附近巨大的工棚里那几口大锅和铜镬，饥肠辘辘，口水不断分泌。

　　直到哨声响起，他们才按要求将工具放回指定的地点，然后拿了属于自己的巨大的木钵和木勺，冲去餐棚前排队，迫不及待地等着打饭的伙计为他们舀上浓稠的白菜肉汤，然后领上两个温热的肉饼，坐到了旁边整齐的长桌上，开始享用。

　　劳作后的疲惫被滑入胃里的暖汤抚慰后，整个北大营日新月异的变化带来的成就感也给了他们更有力期盼。

　　吃喝拉撒睡，不过只是解决了最基本的人的需求罢了，所有士兵和民伕们却得到了极大的鼓舞，爆发出了极高的劳动热情，工程进度开始加快。

　　继兵营和工坊、菜圃的修建后，附近山坡上巨大的储水和净水水塔也修建了起来。

　　之后是平整宽阔的校场，以及威武雄壮的阅武台。

　　这个阅武台和简朴的兵营工坊不同。高台之上修建着层台累榭，高峻轩昂，宏伟巍峨。

　　贾琏完全没有吝啬地使用了华丽的雕梁画栋，碧瓦朱檐来渲染天子的威严，只需要提供图案，老麦克那边就能够直接打印出成品琉璃瓦，往上贴便是了。

　　巨大的朱红色柱子雕刻着云龙，梁上有着精美的漆画，画着各种神兽和龙凤，神工天巧，檐下悬着大红宫灯。

　　修好后陆龄松站在上头，居高临下看着演武校场上训练和劳作的士兵民伕，四面旗台高耸，瞬间沉迷在了这种高高在上，权势无限，挥手间便能号令万军的感觉。

　　京营乃是天子亲军，等大营落成，自然是要接受天子检阅的。

　　他心道，等皇帝来亲阅之时，这里恐怕已进驻了十万兵丁，到时候旌旗招展，刀枪林立，雄兵如云，必定圣心大悦。

　　工程修建进度飞快地推进着，随着能够看懂图纸的管事和将军越来越多，贾琏已不需要亲力亲为地指挥，但仍然每日骑马过来，巡视各个场地的建设。

　　阅兵台修建后，便是官署的修建，此外还有火器营训练场地、演武场、校场，学校、医馆、图书楼，船坞等等的修建，都一一推进着。

　　令人仰望、畏惧的阅武台以及威武雄壮的将军官署并不让士兵和民伕们感慨，但武圣庙的落成，却让所有人都震撼了。

　　原本工部的规划，只是小小一座武圣庙，按常规修建。

　　但这武圣庙的规模，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些天他们亲手创造了奇迹，而这武岳庙，就像一个神迹。

　　正殿是三进的武成殿，殿宇恢弘，飞阁流丹，碧色的琉璃瓦在日光下犹如一泓碧波，屋脊剪瓷龙雕，五脊六兽。

　　正位左祀关圣帝君，红脸绿袍，美髯长刀，巍然正气。右祀岳武穆王，英武魁伟，精忠报国，浩气长存。

　　从祀张飞、赵云、谢玄、韩擒虎、李靖、郭子仪、狄青、徐达等二十四名将。

　　神像都是彩塑，目光炯炯，威势凛然，披着华美彩缎，只如天兵神将，令人不敢直视。

　　庙里影壁上硕大的红字“忠”、“义”、“孝”、“勇”，力拔千钧，笔势如游龙，劲风扑面，仿佛能够破壁而出。

　　武岳庙后设有英灵碑林，暂时都还是空白的碑，只前边立了些刻了些历朝代悼念关圣、岳武穆的诗句。

　　其余碑林都只是暂时虚立，就等着来日为立了功战死的英魂立碑，受所有来供奉拜祭的后世之人的香火——甚至会得到天子亲祭！

　　这是多少为将者至高荣誉！

　　陆松龄盯着这些碑林，热血沸腾：“属下不过是随口一提，大人竟真设了这英灵碑林……”

　　陆龄松之前都是自称末将，此刻却自称属下带着些感激。

　　在一侧正四处验收检视关岳庙修建情况的贾琏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区别，他满意看着那些神像，这些神像都是他提供了画师画得最好的画像给老麦克，老麦克又利用智脑经过一些美化，重新生成了这样立体的栩栩如生的塑像，老麦克还体贴地给他直播了这个生成和“打印”出来的过程，完全的一次性一体化生成，完美无缺！

　　他心中愉悦，微微一笑：“陆将军说要有将士识字看书的地方，我设了开阳宫，专为武备学堂，专授武学，又建了武曲楼，搜罗文武书籍。”

　　他手臂一挥，满脸得意：“将军说要军医馆，也设了，说要英灵碑，也有了，如何？跟着贾大人，没叫你吃亏吧？”

　　不枉他这些日子使出手段，这位老黄牛干将果然是能干非常，指东绝不打西，举一立刻返三，滴水之恩，他是涌泉相报，日夜以继，把自己忙成一头骡子一样地为他满大营的奔波。

　　而对那些材料究竟是如何运来的，他是一字不问，也不让士兵、民伕们议论。

　　贾琏身边的护卫管家们，都以为那些材料是陆将军派人秘密运来的，大军这边，又以为是这位贾大人家世非凡，另外派了商人组织匠人送来的。

　　陆龄松原本心情激昂，但看到贾琏这得意的笑容，又不由自主有些好笑。

　　这位贾大人虽然出身高贵，行事果断大方，这些日子修造调度，能耐极大，但这一炫耀起来，又显出了年岁尚轻，有些不大稳重来。

　　但毫无疑问，这位贾大人如此能力，又有家世助力，必当前途无量，他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能得到这样的大人垂青看重，自然也是当竭尽所能的效力的。

　　不看别的，只看这所他梦寐以求的兵营，一日一日地修建成了比他想的更好的样子，他就心甘情愿。

　　临敬殿内，太上皇、皇帝正在召见内阁诸位大臣，太上皇眯着眼睛，仔细翻看奏折上的字迹：“武贡士殿试的名单已定。”

　　兵部韩尚书道：“禀上皇，今科会试，国中共九百二十三名武举人应试，分内外场举试，如今已完了初场武艺试、二场营阵试，现已取三百名武贡士，只待殿试试兵法策论后选出三甲。”

　　内阁大员们都知道，上皇年高，如今已很难看清奏折上的字迹了，都需要太监帮助读折子，因此回禀太上皇奏折时，都需要不厌其烦地重复自己折子内的内容。

　　在太上皇身侧下一直默不作声的妫重明忽然问道：“外场在何处举试？”

　　韩尚书道：“在京营特设的武举场地。”

　　妫重明继续问道：“是南营还是北营？”

　　韩尚书背上汗忽然冒了出来，躬身低声道：“禀陛下，是南通营，北云营目前尚在筹建修造中。”历来说京营，自然就是南通大营，皇上忽然问南营还是北营，这忽然这一问……

　　妫重明仿佛才回过神来：“对，似乎也几个月过去了，如今修造得如何？”

　　韩尚书谨慎道：“臣已遣兵部职官常驻督建，此前尚未开春，冻土难挖，材料运送亦有困难，因此进展不大，只做了些前期工作。”

　　妫重明问道：“兵部哪位职官负责督建？”

　　韩尚书硬着头皮答话：“兵部郎中贾琏自上任后一直住在北云大营督建，躬亲履勘，督率工匠，不曾懈怠。”

　　太上皇听到贾琏，似乎触动了什么：“这贾琏……似乎是哪家勋职的孩子？”

　　妫重明起身回禀：“父皇，这贾琏是荣国公后裔，贤德妃贾妃的堂弟，此前治盐剿匪有功，如今在兵部任职。”

　　太上皇笑道：“荣公劳苦功高，如今后继有人，甚好。”

　　妫重明笑道：“既如此，不如传这贾琏入宫，禀报一下这北云大营的修造情况。若可以，便在北云大营试了殿试，看看这三百名武进士的能耐，顺便便在那里举办会武宴，一举多得。”

　　太上皇听着也好：“皇儿所言甚是，便传那贾琏进宫陛见吧。”

　　韩尚书汗出如浆，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