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茶》淮枫

20、宴会

　　柳如烟第二日是独自去赴宴的，他特意避开了黎空梦。
　　晚——
　　“你那侍卫，今日没有跟来吗？”黎燕帝看着坐在侧席的黎空梦。
　　黎空梦疑惑，片刻，才点点头。
　　黎燕帝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陆陆续续来拜见的官人们，听着繁琐的述职。
　　黎空山则站在一边引宾客入坐。
　　整个大殿坐的都是朝中重臣，右侧偏屋是女眷，左侧偏屋是些小城官吏，柳相如就在左偏席。
　　因为中间有帘幕，自然黎空梦和黎燕帝都不知。
　　说起是述职，于羌城这种小城，根本无事可谈，就算谈了，朝堂也不愿真的薄款修筑，毕竟战乱频繁，就算是建了，也会被毁掉。
　　“谢公子，当真是少年气盛，这几杯酒下去尽然还能稳坐如山！”一个年迈大腹便便的城主说道。
　　柳相如看着手中的酒，抬头，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开口说：“城主说笑了，这酒，是佳酒，不醉人，只醉仙。”
　　柳相如偏头，看着外面热闹的模样，莺歌燕舞，觥筹交错，羌城看不见的繁华。
　　汴京，灯火阑珊，可羌城，黄沙满天。
　　他才发现，其实自己来求的不是什么真相，他似乎是想要从前的富贵……
　　他在心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下，怎可贪图，家中无人怎可享贵？
　　德，不允许。
　　柳相如觉着有着闷，便悄悄告了假去了御花园闲逛。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
　　今日有些凉，冬风，像刀一样削着柳相如的脸颊，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被削碎。
　　皇宫……还和从前一样，他的记忆深处，这里西北角有个院，叫翰林院，他从前在那生活过，南边有个场，叫演武场，他从前在那狂奔过。
　　可是这些记忆，陌生又熟悉，他甚至觉得不属于自己，他是谁？
　　柳相如走到了河边，蹲下，静静看着河面的自己。
　　水中影有两人，一是相如，二是如烟，一个清冷，一个开朗。
　　“我与你，本是同根生。”柳相如叹气，他已经看不清自己了。
　　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
　　转头，黎空山冷冷的看着柳相如。
　　“六王爷？”柳相如慌忙行礼，“可是有什么事情。”
　　“无事，只是远处瞧见你，觉得眼熟。”黎空山打量了柳相如，兴许是太黑也瞧不清脸。
　　柳相如看着黎空山，感到背后发凉。
　　害怕，他感受到了。
　　这是除了喜欢以外第二个清晰的感觉。
　　“你是不是……”黎空山的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开口。
　　柳相如咽了一下口水：“六王爷，说的是？”
　　“你是谢启鸣的儿子？”黎空山看着柳相如，“还是沈家的养子？”
　　柳相如愣了一下，这个王爷知道什么？
　　敌友不清，他最后还是说了自己是谢启鸣的儿子。
　　柳相如是慌忙离开的。
　　黎空山站在河边，看着远去的柳相如，没有跟上去，只是脸上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全部化成了狠辣：“柳相如，终于让我抓到你了。”
　　柳相如走的很快，他看见黎空山，虽然想不起他是谁，可是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个人自己是害怕的。
　　柳相如肯定不认识黎空山，可是黎空山却似乎认识自己。
　　他是害柳家的人吗？
　　水边，黎空山还站在那，没有动。
　　身边的太监，唤了他两声：“王爷，宴会那边还等着您。”
　　黎空山点点头，他认识柳相如，毕竟他的那双眼睛……太好看了，与柳如烟一模一样。
　　“那双眼睛很久都不曾看见了。”黎空山感叹。
　　身边的太监跟着黎空山许久了，自然知晓，自己王爷心里想的。
　　黎空山从前与柳如烟有过一面之缘，一面，就足以记这数十年。
　　当年那个活泼好动的小孩儿，可却在很快就安静的渺无音讯。
　　柳相如跑回了宴会，很快就散了。
　　他没有走，只是坐在位置上，看着散去的宾客。
　　很快，大殿就没了人，只留下了他一人。
　　黎空梦悄悄的坐到了柳相如身边。
　　“公子在瞧什么？”黎空梦靠到了柳相如肩膀上。
　　柳相如知道他会来找自己，也不奇怪：“你六哥……”
　　“他？”黎空梦松开柳相如，坐到了坐垫边上，“他就是个怪人，事不关己，但是每次又会插手，而且话少的可怜。”
　　柳相如皱眉，他……突然柳相如牵起了黎空梦，将他朝着宫外走去。
　　已经快子时了，宫里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
　　黎空梦被柳相如拉着手一路奔跑，是朝着宫外跑去的。
　　月色，水光，亭台，楼阁，双人。
　　黎空梦看着牵着自己的柳相如，他才发现，柳相如原来比自己个子小了好几圈，他似乎可以轻松的捏碎。
　　“去哪？”黎空梦一边跑一边问道。
　　柳相如没有停下，直到一路出了宫，到了柳府才停下，开口说话：“带王爷看看，我的过去。”
　　柳相如知道，整个皇宫谁都可能害柳家，只有黎空梦不可能，毕竟那时这人还是个连皇宫的宫门在哪都不知道的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