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影山禁止跑路》楚棘

3、越影第一（3）

　　暮色四合。破败的院落中某处的木门“嘎吱 ”一响。
　　“怎么看都不像有人的样子啊。”沈遥手在鼻前扇了扇，心里感叹自己的好运气，“这破地方，估计年纪比我大了。”
　　“这城区三十年前就基本荒废了。”谢景之道，“姑娘，你确定……”
　　没等他说完，有人替他做了确定——梁上有什么窸窣一响。沈遥凭借多年被追打的经验一跃而起将身边两人往地上一扑，一排朴实无华的铁钉钉在了他们之前站的地方。
　　“谁家门派用铁钉啊！”沈遥毫不犹豫地扯着嗓子喊，“好丑的暗器！”
　　当然没有回答，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谢景之见师弟的激将法没管用，只能拔出佩剑，将看起来并不很会打架的小丫头护进了角落里面。
　　梁上簌簌一响。沈遥身形一动，铁剑急甩。谢景之睁眼一看，被甩到墙上的赫然是一整排铁钉！
　　谢景之：……
　　别的不提，这对手好有心机。这铁钉普通的不能更普通，压根算不得什么有辨识度的东西。若是飞刀估计还能找个铁匠辨认一下，铁钉这东西从来都是成箱出售的，怕是追查起来难得很。
　　接下来的三根铁钉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不过铁钉后边是颗纯天然烟雾弹——那位梁上君子跺了跺脚，三十年份的灰尘兜头砸了下来。沈遥从喷嚏和眼泪中缓过来后，屋里已经静悄悄没动静了。
　　“跑了。”谢景之平静道。
　　那女孩拉了一下谢景之的衣袖，抬手指了指西厢的门。
　　沈遥快步走过去，用手指戳了戳木门，指尖处果然挂上了一团灰。他有点嫌弃地拍了拍手，放弃了原本推门的计划，而是按住剑柄一脚踹了过去。
　　然而严阵以待的佩剑并没有等来它的猎物。屋子里只有一张结满了蜘蛛网的桌子，上面亮着一根短短的蜡烛。
　　“看来刚刚那位原本就在这里。”谢景之俯身细看那支蜡烛，“最上面的蜡油是新的，应该是刚点上的。这只蜡烛立在这里应该很久了，兴许那位不速之客在这里潜伏了有一段日子了。”
　　“这里真是够乱的——啧，那人不会是什么‘北风’小偷吧？”沈遥踢了踢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堆破布，“这么乱，真像个贼窝。小丫头，你爹娘大晚上来这里，该不会是寻赃的——你怎么了？”
　　谢景之听他话音有变，赶紧回身查看女孩是否在刚才的偷袭中受了伤。
　　伤倒是没受，只是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女孩的脸色霎时变得雪白，两片薄薄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变得毫无血色。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某个东西，浑身抖如筛糠，连呼吸都艰涩地停滞住了。
　　谢景之上前一步点了她几处穴道，良久才听那姑娘艰难地吐出一口气，随即是撕心裂肺的尖叫：“衣服！衣服！是我爹娘的！”
　　沈遥以为的赃物，原来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
　　女孩扑过去，抱起几片靛蓝色布料碎片，踉踉跄跄就要往地上摔。沈遥眼疾手快想扶住她，脸色却突然变了。
　　他用手勾起一件墨翠色衣袍：“师兄，你觉不觉得这个很像栖云堂的制服？”
　　“不是像，应该就是。”谢景之道，“不仅如此，你看地上衣物样式，与今天城门口的寻人的几家弟子的制服的样式大致是吻合的。”
　　“这么说来这小丫头没有在梦游，那些失踪的人真的曾经到过这里？”
　　“我推测应该是被聚集在这里。这些衣物极端残破，兴许发生过很激烈的恶斗。”话一出口谢景之就后悔了，他有些担心地看了那女孩子一眼。
　　女孩儿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他们说了什么。她正忙着想把那堆碎片好好的拼起来。拼来拼去，总是一团乱麻。
　　窗外突然有什么光芒闪了一下，谢景之侧着身子向窗外一看，外边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我去。”沈遥明显也看见了，“这是要赶紧杀绝？我们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吗？”
　　谢景之在地上寻了几片相对干净整齐的布料，转手递给沈遥：“反正不像给我们拜年的。把脸蒙起来，给日后少点麻烦。”
　　沈遥听话地把自己包成一只粽子，此时正在给努力把那小姑娘也裹成粽子。那女孩倒也不挣扎，只是将勉强叠好的破碎衣袍抱在怀里，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大大的眼睛里噙了泪水。
　　沈遥刚想说点什么哄哄她，一支箭矢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球钻进屋子里，落在一地干草布片上。
　　火“轰”就烧起来了。
　　沈遥把小姑娘往师兄怀里一推，身形一晃上了房梁。他深得魏晋真传，很没形象地抡起铁剑鞘咣咣咣地砸瓦片。几下之后清爽的夜风灌了进来，火苗兴奋地一窜。
　　探了半个头出去的沈遥心凉了半截。
　　院子里有十几个人影，皆是黑衣黑裤，面部也被黑布蒙的严严实实。见房顶上有人出来，五支箭矢兴高采烈地飞了过来。
　　沈遥左招右架，期间还不忘搭了把手将负着那小姑娘的谢景之从屋子里面拉了出来。谢景之非常有见地地撒腿就跑，时不时还得回头挥剑挡一下沈遥落下的箭矢。
　　黑衣人极富有执着精神，一路追着他们到了城南。师兄弟二人被追的像是遇到了黄鼠狼的鸡，毫无选择的一头扎进了祁水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