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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假证·唾弃也要面不改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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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咖啡厅,我曾说过你特别的眼熟。”
我记得,那是我为了了解李斐然找到她的第一次。
“那不是假话。”
抬眼,我第一次望向她。她始终看着我,那双历经风霜也依旧风采依旧的美目,蕴含着精明的光。
“你同卿歌,是一同为成芳阁的孩子。”
扑朔的风突然刮起,连带着地板上的阴影忽明忽灭,变得变化多端起来。
我盯着她,思绪翻滚,却不曾开口说话。
“从那时候开始,许卿歌就特别护着你,从前我看着你的脸,我总会想起什么,如今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个。”
“因为你也是成芳阁的孩子。”
有些记忆,混乱的因为情绪偏颇而失了原本的遮挡,面前的这个女士,依旧在毫无察觉的说着。
“安小姐,我希望你能离许卿歌远点。”
她说的多么彬彬有礼,连着称谓措辞都是那么的教养。
旋即,又是一阵微风:“你呆在他身边,只会害他。”
好熟悉的一句话,我却不由得勾了嘴角,而顾繁星看了,有些不理解。
“你…你笑什么?”她问。
“你是凭着我是成芳阁出来的孩子来评判我会害人这件事,还是凭着许卿歌三番五次为了救我而深陷火海来判断的?”
顾繁星一下子愣住,但立刻说:“当然是…当然是因为他为了救你。。”
我毋庸置疑的看着她,她却有些闪烁着退缩起目光。
“那如果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要提起成芳阁?”
“当然…当然。。。”
顾繁星说的有些磕磕巴巴,但我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迎上继续不给退路的问:“你不止在五年前,甚至于是更早就见过许卿歌了是不是?”
顾繁星被质问的有些茫然无措,一下子瞪大眼睛只剩下看着我,嘴巴张了又张这个动作。
“先前你和我说,你第一次见到许卿歌是在孤儿院,却又在更早之前的记忆里,你又提到了成芳阁,顾女士,你哪句话才是真的?”
我盯着她,不容后退的看着她。而她目光闪烁,有些退缩意味。
“顾女士我问你,许卿歌决定的事情会轻易的改变吗?”
顾繁星一愣,脸色不大好。我撤去眼神,她了然的很快,所以才面色不顺。
明明灭灭的光线,落入眼底。
“就是因为这样!就是因为这样!我祈求你,我祈求你安小姐!你放过他吧。”
双手猝不及防的被人攥住,顾繁星骤然跪在地上,那样祈求我。
我有些懵在原地,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后猛的站起身,颇为诡异的看向她。
“你…”却没能吐出更多的字眼。
因为我看到那双风霜的眸子已然蓄满泪水,而那样恳求而又可怜的情绪充斥在我的周围,甚至于让我把话全然堵在喉咙,干涩而又疼痛。
“我求你了,你放过他好不好?”
顾繁星说完,就要朝我磕头。凛冽的风拂过,好似穿过空荡荡的心口,传去一阵空虚和难忍,奇怪,感受不到疼。
空气中,那双纤细如同白藕的小臂被晃荡的来来回回,一双眼睛仿佛失去所有情绪空洞洞的看着地上那个可怜的母亲。
热,好疼…那日的火灼烧着肌肤带着噬人的势头铺天盖地而来,火焰中,那少年冷漠的看着我,直到被火焰吞噬。
“不要!——”我惊叫出来。
眼眶不知何时早已湿润,一双手向前,是挽留的姿态。
“安…安小姐?”顾繁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漫漫降落的绿叶中,那道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安小姐?”
思绪,随着消散的记忆缓慢回来。我的视线变得清明,顾繁星颇为担忧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缓了一会。
再次睁眼时,我说“我会离开他,但至少让我看到他有醒来的征兆。”
顾繁星还沉浸在我刚刚的怪异表现上,听了后才匆匆点头,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谢谢”
——
顾繁星离开后,史密斯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他站在我面前。
我头也没回:“史密斯,偷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史密斯本就不害臊这个,他更为在意的是:“你真的要离开他?”
他说的好像我离开他他就不能活了一般的语气,我轻轻弯了弯唇,轻笑一声。
史密斯被我这样的反应看的有些万分不解,我坐了下去,伸手接过一片青葱的落叶。
“从你做出让顾繁星来找我这个决定,就应该承担可能的风险。”
史密斯瞪大眼睛:“你…都听到了?”
我看他一眼:“放心,我不爱偷听,是刚好碰上,就听到了一些。”
史密斯转换掉这个情绪,接着问我:“你真的要离开许先生?”
指尖轻捻着嫩绿的叶片,抬眸:“史密斯,有些事情不是你看起来的这么简单,情情爱爱,你离开我,我离开你…”
说到这里,我轻叹了口气:“没有谁离开谁就不能活,有时候,离开可能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史密斯听的湛蓝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我看着他:“我只是先做出了选择。”
最后一句话,史密斯脸上浮现了一丝讶异,他皱着那眉头:“你说你只是先做出了选择。”
我看着他,而他那双如同蔚蓝天空一般的湛蓝眼睛坚定不移的说着:“如果是许先生,他一定不会这样选择。”
就如同,他能传递来那人的决心一般那样的肯定,我的心尖不由得被狠狠的颤动了一下,我有些兵荒马乱的撤去眼神。
“如果是这样,你还要离开他吗?他还没有醒来,如果你离开了,他可能会…”
“曾经,我不信奉任何神佛。”
我打断他,说着。史密斯被我打断,又因为我这句话有些认真而不解的看着我。
我笑着:“曾经,我也不信任何神佛,也不相信什么命运。”
史密斯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了什么而停止住,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面前的人变得模糊起来,如同被火烤的疼痛,带来的皮肉尽翻,我死死的抓住自己的手心。
“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这泼天来的倒霉。”
史密斯被我这句话说的一愣一愣的。
“我的中文不好,虽然我听不大明白你的话,但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
“我能感觉到你很伤心…如果提起来你会难过,那我就不说了。”
史密斯把手放在我的肩膀,那双眼睛澄澈,我看着他,闭着眼笑了声,却难尽酸涩。
——
许卿歌还是那样平静的睡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过去,外界的传言也得以平息,陈律师也找上门来。
史密斯正把他引进来,就看到往下走的我,陈律师快步走到我面前。
“安小姐,你好。”
我点点头,“你好,陈律师。”
史密斯把我们带到茶几前,陈律师把怀里揣着的文件打开,边打开,他边说。
“我们在案发现场,以及死者西装衬衫上提取到的火药残留物是能够推翻安小姐你是唯一出现在现场人这个事实的。”
那些结果,早在之前我已经看过了。
“嗯。”我轻声应道。
陈律师认真的看着我:“安小姐接下来的出庭我要交代你三个必须。”
我看向他,他说。
“一,是保持冷静,就算受害者家属掐着你的衣领,也要保持冷静。”
“二,不推翻供词,只在原有的供词加上,我昏迷了,情况的真实性我也不能确定。”
“三,相信我给的证据,顺水推舟模糊及肯定的确保我的辩护。”
陈律师说完,还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摆在桌面上那份检验报告以及复杂的数据:“除了提取到火药成分,你们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陈律师没想到我会这样问,一下子目光微闪,有些躲避我眼神的意思。
他说:“没有。”
我闭着眼睛,缓而开口:“昏迷是真的,枪声也是真的,刺杀…”
睁眼,那双毫无杂质的瞳孔倒映出面前两人的目光,他们小心翼翼。
“刺杀…是真的吗?”我看向陈律师。
陈律师轻咳了声,“安小姐,据我们的调查,现场出现的应该不止你一个人,我是您的辩护律师,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弯唇,突然的笑了声。
陈律师和史密斯都有些不解的看向我,只是一人纯粹,而其他一人目光闪烁。
“安小姐。”陈律师起身。
我抬头看着他,他说:“一个星期后就是开庭的日子,作为你的辩护律师能给你的建议就是,做好充足的准备。”
我看着他身后笼罩的光线,似乎忽明忽暗,惹的人看的并不真切,史密斯起身送走陈律师后,我又回到了许卿歌的病房。
如往常的每一次一样,我用毛巾给他的手擦拭,细致的完成后,我拿起书本,轻声念了起来。
史密斯经常推开大门,看到的就是一个背影瘦弱的女子趴在床边,她左手轻拿书本,右手紧紧的牵住病床里那人的手掌。
抛去其中残酷的真相,他想,这真是一副难得的美好景象,不真实的就像是一幅画一般。
——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自己的床里。
我盯着天花板,睁着眼发呆了很久,直到门口有人敲门进来。
是史密斯不放心我的一日三餐,特地请来一个人来监督我的吃饭问题,这不她端着饭菜已经走了进来。
“安小姐。”她恭敬的喊了声。
我从床上下来,在洗手间里简单的洗漱着,盥洗盆前,我伸手捧了一口清水洗脸,在用毛巾擦拭手腕时突然发现手腕上空荡荡的,我连忙找了找周围,又打开门在床上找着,一旁的人见我如此着急的模样,不由得关心的询问。
“安小姐怎么了?东西不见了吗?”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依旧在床上找着,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的地方后,我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许卿歌房间。风波的过去,史密斯也找来了专业的医生每天定时定点给他检查,检测,现在,正是检查的时间。
所以当在场的三个人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我时,一致的露出讶异的表情。
还是史密斯最先反应过来,他似乎有意的挡在我的面前:“你怎么来了?”
我挪开一步,想要走进去却不曾想被他侧一步又挡住,我一下子就有些着急:“你挡着我干嘛?”
史密斯却说:“医生正在给许先生看病,不太适合外人的介入。”
他是这么说没错,但透过人影,我似乎能看到床上那人依旧沉睡的侧脸,以及满屋的检测仪器,我那焦急的心情也就一下子终于冷静了些。
但一项更为让我焦急的可能性让我面色大变的着急询问:“是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史密斯摇摇头:“你别多想,是医生要脱许先生的衣服给他检查,我才这么说的,你放心结束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我被请出了房间,而回头望去的那一霎那,只见缓慢而逐渐关上的房门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