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莫小灿

45、医生

　　我点了路路以前很喜欢吃的一家米线店，外卖到了以后我把路路喊了起来。
　　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眼神明显有些飘乎不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把被子掀开找，等我把一次性竹筷拆开以后，他才有些慌乱的看着我。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假装没有看见他的眼神。
　　“饿了么？买的你喜欢吃的那家米线。”我把筷子放在包装盒上，然后站起身来问他，“是在床上吃还是......”
　　他抬起头看着我，说：“我起来。”
　　“好，那我把饭拿下去等你。”

　　我坐在椅子上摸了摸兜里小小的一枚美工刀，然后叹了口气，发愣盯着路路卧室的房门。
　　等卧室门打开以后我才回了神，我把竹筷递给他，随后把兜里的美工刀放在桌子上推过去。
　　“是你的吧，下次不要不小心放在床边就睡着了，很容易划伤自己。”
　　我时刻注意着他身体的一举一动，看见他听见我这话以后明显地缩了缩袖子然后捏紧筷子。

　　后面吃饭我俩就没说什么话了，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了，我不揭穿他是为了想让他自己说出来，我不清楚在李阿姨去世以后，在本来可以称为一家人的所有联系崩塌以后，我还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身份去质问他。
　　他的不愿面对我很理解，他那个依赖的亲吻我也能理解，我统统都能理解，但却不想接受。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成了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矫情的人，我大可以直白地问过去手腕的那些划痕，大可以直白地揭穿他妈妈已经去世的事实，可我不能。

　　在路路睡觉的那会儿时间我找柴安姐要到了一位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那位医生告诉我在他不愿说出口的情况下尽量当作不知道，好让他现在的心理负担减轻，等他愿意开口愿意治疗的时候再带去医院好好了解一下情况。
　　所以我除了真的没有立场问他情况的同时也是真的每一句话都在精心设计语气就怕刺激到他。

　　“如果有什么事儿可以和我说，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会说。”我在起身的时候拉住他，碰了碰他的指尖，“但如果有机会，我很想听。”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离开你，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低着头笑了笑，“当然我不求你的回应，你就把我当你亲哥就行。”
　　他站在原地听我继续说。
　　......
　　“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我不知道我这一番话路路听进去了多少，他吃完饭之后没有把小刀带走，我便把小刀放进了自己房间的柜子里。

　　第二天，趁着周日有时间，我让柴安把我带去了她昨天给我介绍的心理医生那儿。
　　因为我不是患者只勉强算是家属，所以医生和我讲得最多的还是怎么在平时稳定抑郁症患者的情绪和最大限度委婉地去劝说患者来就医。
　　我还专门备了个笔记本专门来记医生讲的关于抑郁症的东西。

　　“好了，今天大概就简单说到这里，我的病人马上要来了，我微信随时在线，有棘手的情况可以直接和我联系。”
　　“好，谢谢乔医生。”

　　“可以请问一下在你讲的故事里他作为你异父异母的弟弟，你现在对他这么好，那你以后呢？”她叫住我说，“当然我不是在质疑你，你的确是一位很好很好的哥哥。”
　　“作为医生，我只想确保我的患者在未来可以不受到任何心理上的打击，因为我感受得到在故事里他很信任你。”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把笔记本合上抬起头，“乔医生，我向你坦白吧。”

　　“我喜欢他，所以他绝不仅仅只是李阿姨托付给我的一份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