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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去年花里逢君别,来年新年再逢君 ...

  •   不久,寺里推举德高望重的文清法师为新住持,宫里派人安抚过昭明寺上下,还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法事,陛下也言要深入追查,此事告一段落。

      陈阶又回到了以往重复又平淡的日子,和从前一样,诵经,洒扫,吃饭,睡觉,偶尔还是会去后山的牡丹花田散散心,不同的是,会顺路去往牡丹花神庙,有时也会走进那间密室,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墙角发呆许久。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这一年,他依旧会想到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还有,父皇母后的离去,以及那个夕阳下的花海里遇见的黑衣少年。

      只是此时的他心里多了一个信念,弄明白事情真相的信念,也是为父皇母后报仇的信念。

      是的,他想要杀了现在的陛下,那个伪帝。

      这日,陈阶刚从花田回来,未用晚饭,又是傍晚,但远不及那日的夕阳热烈,温柔,明亮。

      陈阶在桌前坐着,许久,突然拿过纸笔,留下了几行字,这时,忘尘小师弟来了,门口喊道:“吃饭了师兄。”

      陈阶正巧放下笔,同样的音调答道:“来了!”。

      平时空无一物的桌子上多了一页纸,纸上写到“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已一年。”

      斋房外,“据说这次灾民特别多,估计咱们寺里也有的忙了。”一直有僧人议论着。

      翌日,寺院外,开仓赈灾,陈阶自荐成为寺院赈灾负责人。

      当日灾民不断涌入,所建粥棚根本不够,加之不断有人冒充灾民,陈阶号召流民参与搭建,半晌,二十座新粥棚建立,流民暂时稳定,陈阶又召集僧人和吃饱饭的灾民在城边暂时搭建临时帐篷,以作避风之所。

      十五日后,这一块灾情基本控制,陈阶也倒下了。

      陈阶病了,浑身发冷,虽自小体弱,但这几年还算康健,原以为是这儿的水土养人,谁知,还是没能扛住。

      陈阶找大夫开了药,日日煎着,大夫嘱咐每付药煎三次,三次兑一起,然后再分成三次喝,陈阶才知道煎药这么麻烦,费时费力的,煎完三遍一天都过去了,以往都是宫人煎的,母后时不时看着,人陪在陈阶床边,心还要顾着陈阶的药,后来就干脆让人在她的小院儿里煎,母后就省心不少,想到这里,陈阶有些自责和怀念。

      陈阶这几日早晨也没有去诵经和打扫,日日盯着那药罐子,眼睛都被熏着了,以往他哪里做过这些。

      这病陆陆续续的养了半年多,陈阶这半年虽依旧身处寺院,但和与世隔绝差不多。若说之前是少有人问津,那现在就是查无此人。

      除了师弟每日来看看他,给他送些吃食之外几乎是与外界断了联系。

      最近天气又冷了,陈阶一边养着身子,一边研究了一些菜谱。也算是达成了以前想下厨的意愿,儿时他总是偷偷前往御膳房,不为偷吃,只是为了研究饭菜是怎样做出来的。

      寒冷的冬日里总是想喝些姜汤,陈阶便试着做,几个月下来,他的姜汤可谓拿手,还顺带研究了一些菜谱,大多是些辛辣的菜品,只是陈阶病还没有大好,这些菜品都给师弟拿去享用了。

      据他说,味道还不错,因为不断在师兄这里试菜,寺里新做的僧服都不得不重新上报加大了一个尺寸。

      幼时他是养尊处优的太子,总是被照料的那一个,如今学会了做饭,好想为母后做羹汤尽孝,只是,他们都没有机会尝到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陈阶也这样一天天平凡而平静的生活着,日子真的是快,又要过年了。

      除夕,陈阶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白天和寺里的师兄弟忙活完,贴了春联,包了饺子,和师兄弟们做完了诵经仪式有些累了,就没和他们聚在一起守岁,刚入夜就早早的回自己的小院了,一个人坐在屋外的椅子上,也不觉得冷,反倒有些迷迷糊糊的……再睁开眼,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陈阶就在想,这是某一种机遇还是巧合,或是自己在做梦,两次都是梦里的世界,为什么两次无意中睡着再睁开眼都能看到这个人。

      “花年”。

      这是陈阶第一次叫花施主的名字,花年有些动容,轻声道:“好久不见。”

      此人正是花年,真真切切。

      陈阶满眼看着花年。

      陈阶此刻不困了,随即说到:“你吃饭了吗,这些日子我研究了不少菜,想着做给你吃。”

      花年温声道:“好啊。”

      陈阶有些意外,这人怎么变得这么温柔。

      随后,陈阶快速炒了几个菜,然后热了一下斋房拿回来的馒头,摆在了小院的桌上,又添了把椅子,两人落座。

      两人面对着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陈阶问道:“你怎么来了?”

      花年道:“处理一些事情,到了岩丹,就顺便来看看。”

      陈阶一手拖着脸,许是这些年无聊的厉害,有些玩味道:“顺道来看我吗,刺客大侠?”

      花年轻笑,而后有些认真道:“是。”

      陈阶愣了几秒,没想到他竟直接应下。突然有些无所适从,对花年说:“尝尝看,我的手艺怎么样,哦对了,你能吃辣吗?”

      花年温柔道:“可以,也有些日子没吃辣菜了,今日有口福了,实不相瞒,两日未进食了,看着眼前这么多菜,只觉得又香又饿。”

      陈阶看向花年,:“那快吃吧,不过,长时间未进食直接吃辣对胃不好,你先吃些别的。”

      说罢,拿了一个热腾腾的馒头递给花年。

      花年轻轻接过,问陈阶:“你怎么了,上次见你只是身形单薄,这次,嗯,像个灾民。”

      听到这话,陈阶不禁笑出了声,说:“花公子说笑,我不是灾民,我是赈灾的人。”

      花年说:“原来竟是悦尘小师傅负责的赈灾事宜,此前我听说这次赈灾异常顺利,不仅预防了流寇作乱,且无往年哄抢踩踏的事发生,果真,不愧是太子殿下。”

      花年如此夸赞,倒是让陈阶有些羞愧。加上不远处不少红灯笼亮起,映的陈阶脸颊红扑扑的。

      花年似是想到什么,又说:“那你如今这样,可是过度操劳所致?”

      陈阶答道:“花公子过奖,常规赈灾罢了。”

      陈阶看向花年:“多谢花公子关心,不过操劳倒算不上,应是那几日风大,感染风寒所致。”

      花年说:“怎么如此严重,距灾情平复,已有大半年了,小师傅还是应当上心才是,看你虚弱的样子,只怕不是普通的风寒那么简单。”

      陈阶说:“花公子,你为何对我如此关心。”

      花年微微抬头,说:“上次的事,多谢你,若不是你,我恐怕无法全身而退,那日的守卫之和,恐怕上万。”

      听到这个数字,陈阶是惊讶的,虽然知道那日的守卫不简单,但没想到竟有如此之数。

      莫非是陛下指派的砂流庭,但又怕刺杀当日有变动,所以安排侍卫围着整座寺庙确保万无一失,那这岂不也拦了杀手的去路,或者说他压根没想让杀手活着,所以安排大量守卫在此,既保证了刺杀能够顺利进行同时又可以杀花年灭口。

      不对啊,可是花年说他只负责执行任务,并不知委派人是谁,据他所言,他们杀手只管执行上头委派的任务,并没有权力或途径接触到委派人。

      这时,陈阶脑子里又出现一个念头,莫非,这些守卫一直都在,只是那日有动静才聚集起来,那这些守卫是在…监视?整座寺庙早已被陛下掌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这几年一直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小师傅,悦尘师傅……”花年的声音传来,花年看他一动不动,便问道:“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陈阶才反应过来,说:“抱歉花公子,一时有些走神,你刚刚说什么。”

      花年说:“我说,起风了,我们先回屋里吧。”

      陈阶:“好。”

      声音刚落罢,只见花年连着桌子把饭菜往屋里抬。

      陈阶跟上,二人进屋后,陈阶习惯性的掩上门。

      许是陈阶身体还未大好,咳了两声,花年见状问道:“吃好了吗。”

      陈阶轻嗯一声。

      花年将陈阶往床上拉,示意他躺下,陈阶本欲反抗,看他一脸凝重,只好乖乖躺了上去。花年帮忙盖上被子,又去厨房烧了热水,吹的不烫了才给陈阶端过去。

      陈阶接过茶杯,莫名有一种熟悉感,自母后走后,他还未被这么细致的照顾过。

      陈阶感激道:“花公子费心了。”

      花年说:“我看你这身子实在弱得很,在庆安,我认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若你信我,我可以带你去庆安,将你引荐给他。”

      陈阶说:“花公子言重了,我自是信你,我的风寒无碍,只是我自幼体弱,哪是那么容易调理的过来的。倒是你,你我萍水相逢,却对我关心至此,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如果可以,你不必小师傅小师傅地叫我,唤我陈阶即可。”

      花年疑惑道:“陈?为何姓陈,我记得前朝皇姓是卫呀。”

      陈阶答道:“花公子果然无所不知,我确姓卫,只是自那日起改了姓氏,说起来,陈这个姓,也是当今陛下所赐。”

      随后又补充道:“我本名,卫长阶。”

      花年道:“长阶,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花年又说:“那我叫你阿阶可好?”

      陈阶说:“阿阶,很熟悉,以前母后和师傅也这么叫我。”

      花年看出陈阶眼底的伤心,不想勾起他伤心的往事,于是改口道:“长阶,早些休息。”

      说完便一个人靠在了房间角落。

      陈阶:“你要在这睡?这是冬天,地上凉。”

      花年嘴上应者:“长阶说的是。”可还是搬了把椅子,准备趴在桌子上睡。

      陈阶看不下去了,说:“我这病气又不会过人,而且床也算得上宽敞,花公子若不介意,可与我挤一挤。”

      花年有些不适应,推辞道:“长阶有虽不知,花某一介粗人,又常年行走于江湖,将就惯了,大部分都是在树上过夜的,这里已经很好了。”

      陈阶眼里透过一丝心疼,并不说话,只是下床走到桌子旁拉着花年胳膊,准备把他往床边拽去,谁知,这花公子看着瘦,拉起来竟这般沉。陈阶用力都拉不动,真不知这肉都长哪里去了。

      花年看出了陈阶的用意,再看看陈阶这费力的样子,心疼又无奈,开口道:“长阶,我依你便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去年花里逢君别,来年新年再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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