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星稀》鱼干姜

9、第九章

　　在艾茗汐还没有从眼前满桌子早点这幅景象里恢复过来时，内线电话便响了起来。
　　听着夏利的意思，大概是凌瀚天人已经到楼下了。
　　“艾小姐不必紧张。”面前的凌洵暮又顺手夹了一个生煎放在艾茗汐碗里，“或者我们可以利用这几分钟来给对方取个昵称放松放松？”
　　昵称？艾茗汐眨巴着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艾茗汐回家简单地梳洗了一番再回到凌洵暮这儿的时候，夏利应该是去取早餐了，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凌洵暮两个人，而凌洵暮的态度有些冷冷的。
　　其实好像从她醒来之后就感觉到男人的气压不太对劲。
　　艾茗汐一开始以为是他在烦恼自家的事情，可……
　　她也说不上来，就隐隐中感觉到凌洵暮好像因为什么事情生气了，便知趣地没有多吭声。
　　“艾小姐有什么小名是家人里喊的吗？”凌洵暮眯起眼睛，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艾茗汐意识到了凌洵暮的认真，大概是那样的认真，她几乎是脱口将这个留在了她与院长之间的名字、多少年没有再被人那么喊着的名字说了出来：“……簇儿。”
　　簇儿……簇儿？凌洵暮微微皱了皱眉。
　　艾茗汐笑了笑，明白了男人的不解：“簇拥的簇，院长说……喔，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院长说小时候捡到我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好像是被冻了很久，但我最后还是活了下来，命硬着。簇原来也有小竹子的意思嘛，就那么喊着当小名了。”
　　虽然艾茗汐是笑着说完的这番话，也虽然她大概的身世凌洵暮也摸得清，但望着艾茗汐这般“豁达”的模样，凌洵暮还是有些心疼了。
　　另一头的艾茗汐看着凌洵暮久久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身世吓到了他，便立刻将话题带走：“凌总呢？希望我如何喊您？”
　　“喔。”凌洵暮回过神来，整理了下表情，“我没有小名，人家都是三少三少喊着……”
　　啪嗒——
　　“大少爷，这边请。”
　　夏利的话音刚落，艾茗汐便迎面对上了一双凌厉的眸子。
　　……
　　“小团儿……”
　　……
　　“今天的早餐如此丰盛，不介意多一双筷子吧，弟弟？”又是一霎凌厉的目光投来，“我想艾小姐也不会吧？”
　　艾茗汐自认为自己并不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就算是再有什么大场面，她还是可以很好地维持住面上的情绪。只不过当她瞧见了那摸来自凌瀚天的冷冽视线，大概是因为和男人的清秀面相反差太大，她的手竟微微颤抖了起来。
　　“今儿什么风把哥哥给吹来了呀？”凌洵暮注意到了艾茗汐的反常，摆了摆手，夏利立刻就端来了一副新碗筷，正寻思着怎么放的时候，凌洵暮就起身将自己的碗碟挪到艾茗汐那侧后，在她身旁坐下了。
　　“大公子是需要咖啡、还是茶？”夏利见男人落座，便立刻问了一嘴。
　　“咖啡吧。”男人答完后，眯起了双眼饶有兴趣地望着对面的一堆人儿，“这不是你第一次带人回来么，总归是好奇了些，也正好替父亲过来看看，三弟是为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将家里交代的事情摆在了脑后。”
　　“你瞧我这记性，茗汐病了两天给我急的根本忘了这事儿。”凌洵暮扭头对刚走回来的夏利交代，“夏利，四月先去取来，一会儿就让大哥带回去吧。”
　　凌瀚天勾了勾嘴角，像是料到了一般：“我看艾小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要不四月还是弟弟亲自送回去吧。这万一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无法交代。”
　　“这就是大哥您说笑了，在这宛城还能出什么事儿。”凌洵暮说着，替艾茗汐又加了个小包子，“再说了，你看茗汐这胃口……人只是刚刚清醒点，身子还弱着，我总归得在一旁照顾着，实在是走不开呀。”
　　“其实……”艾茗汐回过神来刚想开口说自己没事，但凌洵暮本就有意无意架在她身后的手臂适时地碰了碰她，她便会意地没有继续说下去，还咳嗽了好几声。
　　凌洵暮也很利索地接了戏，立刻递上了水杯，还不忘轻拍着艾茗汐的后背：“说了别逞强……”
　　对坐的凌瀚天望着这两人的“浓情蜜意”，他只想给上白眼。他这弟弟从前都在万花丛中过，明明片叶不留身，不知道这刚回来中了什么邪，不仅将人带回来了，还这么小心地护着。
　　他前天派人暗中查过这个艾茗汐，可是对方除了是个孤儿从死去的父母亲里继承了一笔财产后，其他的、根本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了。
　　再加上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艾茗汐的气色十分差，更让凌瀚天不明白，这样一个脸连惊艳都算不上的女人究竟用什么让他这个弟弟回头。
　　“大哥您看，茗汐这情况，我是真的走不开。四月就麻烦你了！”凌洵暮这声音根本就是吃定了凌瀚天不会再继续逼紧。
　　震动。
　　凌瀚天刚准备开口，扫了一眼手机后，便冷哼了一声，随后便将屏幕对向凌洵暮：“老爷子刚来的消息，四月可以先放你这，等艾小姐身体好了，连人带着四月一起送回去。”
　　得，这是用老爷子来施压了。
　　“说回来，艾小姐，看在一只四千万的簪子的面子上，可一定要允了呀。”凌瀚天眼底的威胁一览无余。
　　艾茗汐咽了咽口水刚想着如何开口，一旁的凌洵暮忽地大笑了起来，惹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夏利，茗汐换洗的衣服刚刚送过来了，你带她去房间里换一下吧。”
　　夏利立刻明白了凌洵暮的意思，走到艾茗汐身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虽然艾茗汐也没有太明白眼前的状况，但还是跟着夏利进了里间。
　　“艾小姐，麻烦您，先在这里换身衣服了。”夏利领着艾茗汐走到一扇落地黑窗前，边交代着，边按下了一旁的按钮。
　　唰——
　　待黑窗完全打开，艾茗汐才注意到这是个衣帽间。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间太大，艾茗汐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一阵冷气袭来。
　　她从夏利手里接过一个袋子，开口询问：“我……需要换大概多久？”
　　夏利听着艾茗汐的问句，没有忍住嘴角上扬，果真星君的性子是刻在骨子里的“您正常速度换就可以。”
　　艾茗汐轻轻应了声，刚走进衣帽间，黑窗便自动关上了。
　　另一头。
　　“弟弟，你这么支开她是不想带她回去见老爷子了？”凌瀚天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冷。
　　“大哥，我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清楚的，女人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件件衣服，我总不能成日把家里当成时装周的秀台，天天走秀吧？”
　　“呵。”凌瀚天明显是没有相信他这弟弟的鬼话，“你可是从来都没有带过人回过住处，再说了，四千万的一件衣服，带回去走一趟，我想也值得。”
　　“茗汐呢……的确跟别的女人有点不同……不过说到底吧，也就是四千万能穿上身的一件衣服。”凌洵暮撇撇嘴，脸上有的只是不屑，“没什么不同，估计我过些天也就能腻了。”
　　“噢？弟弟刚刚在她面前可不是这么表现的呀。”
　　“这不是还没腻么。”凌洵暮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托着下巴，完全就是一副慵懒的样子，“我可不想让她有些什么误会。”
　　“误会？”
　　“能当凌家媳妇之类的吧。”
　　凌洵暮话音落下，对坐的凌瀚天眼里露出一抹厌恶。
　　他这个弟弟从很小的时候就常常被外人说聪明，就算人比较安静，但课业、甚至是老爷子交代的事情，小小年纪的他总能够完成得很好。
　　直到十年前，他在海里出了场意外后，性情大变。
　　所有人都惋惜着一个好胚子的衰落，老爷子最终因为心烦，将他送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之后凌洵暮做的事情和生活……只有“堕落”两个字。
　　而他这个弟弟在对待女人的这件事情的随便果真是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也正是因为这点，老爷子似乎才将最后放在自己的这个儿子身上的希望彻底浇灭。
　　“行，我话反正带到了。”凌瀚天说着站了起来，“等你玩够了，记得把四月带回去……那么，希望能有机会再见了，四千万的衣服。”
　　凌洵暮望着凌瀚天的视线，大概也猜到了自己身后的情形。
　　他说这些本就不想让艾茗汐听见，毕竟都是些十分混账的话，但凌瀚天这幅样子是铁了心想要给他找个不痛快。
　　一阵沉默。
　　“大公子我送您下去吧。”最终还是夏利眼色快，打破了僵局，凌瀚天便在这样的一份沉寂中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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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声关门声，凌洵暮还想着要怎么解释，艾茗汐便率先开了口：“凌总，这些天打扰了。真的很谢谢你。”
　　凌洵暮转过身对上艾茗汐平静的眸子，这家伙像是完全没听懂凌瀚天最后的鄙夷挑衅，只是认真道着谢，这到底换是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不过，以他这些日子和艾茗汐的接触，对方并不是个迟钝的人才对：“喔，不会。我和李天阳说我们下周末才回来，稿子这边的事情等之后再说吧。”
　　“好的。”艾茗汐微微点点头，朝着门外走去。
　　凌洵暮就这么跟在她身后来到了门边，犹豫着：“那个……”
　　“怎么了？”
　　“前面……”
　　艾茗汐瞧着凌洵暮的犹豫，反应了过来，开口反问：“凌总，真的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很少会这么不专业。”
　　“啊？”
　　“我们合作才刚过半，我想我还是解释得清楚些比较好，所以稿子还有其他的事情，您不用担心。但如果您还是对我的专业有质疑和不满，我会和老李说，推荐另一位更有经验的编辑来。”
　　凌洵暮明显是没有搞清楚艾茗汐这番解释的意思，明明是他说错了话，现在怎么像是他才是个受害人？
　　“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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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哎本想着保护小竹子才支开她 没想到还是听到了
结果小竹子莫名其妙来向他解释 （还希望自己没有惹他不高兴
求帝君心里的困惑程度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