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PTSD ...
-
庄柏木的心理诊所内饰简约明亮，走进来便给人一种极舒适安定的感觉。
前台的护士领着谢殊和景耀上到二楼庄柏木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内明亮度很好，午后的阳光投射在一旁的书架上。
“谢先生，景先生，你们好。”庄柏木约178cm的个子，戴一副眼镜身着白大褂，面容清俊雅致，看上去和谢殊年纪相差无几。
“庄医生，你好。”
为了减少景耀的心理压力，在和谢殊沟通的过程当中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并没有涉及到景耀的情况。
“谢先生可以在旁边的休息室里稍作等待。”
“嗯。”谢殊转身要走，但是在看到景耀明显紧张的面部表情之后，他走到景耀身边。不算温柔地在他脑后揉了揉。
他知道景耀猝然来到这个环境当中，面对陌生人，而且是要给他看病，心理肯定会有压力。
“别紧张。”
景耀感受到谢殊用指尖在他后脑某个位置打着圈地按了几下，应该是对着某个穴位按摩的手法。这极大地缓解了景耀的焦虑。
他点点头，“谢谢哥。”
景耀18年的人生，其实都非常简单。笼统地将人分为好人或是坏人，具体到现实生活就是揍他骗他的人是坏人，对他有一点好的人，他都将其归为好人。
谢殊，之前他斟酌不定，不知将其放在哪一类。但是景耀心中的天平不止何时早已产生了偏移，谢殊教会了景耀许多东西，他的方式时而偏执，时而理性……没有人这样对待过景耀，这太立体了。
“景先生，你希望在我们这次聊天的过程当中我怎样称呼你？”
庄柏木给景耀的感觉，很和煦。
“景耀就行。”
“好的，你可以坐这边这张椅子上，桌上的水和零食都是为你准备的。”
“嗯。”
之后庄柏木从一些日常的问题逐渐深入，聊到景耀近期发生的事情，又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带入到景耀从前的生活……
整个过程持续近一个半小时。景耀出来在休息室找到谢殊时，他半靠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睡着了。
不知道是谁给他盖了一条和他的西装非常违和的白色小毛毯，景耀原本阴郁不安的心情，在看到这一幕时，竟然莫名消散了许多。
庄柏木跟在景耀的身后，打算和谢殊聊一下景耀的情况。
“庄医生，稍等一下。我去把他叫醒。”景耀压低了声音。
“好，那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嗯。”
景耀轻手轻脚地走到谢殊的身边，小声地蹲下。犹豫着该用什么办法把他叫醒才不会吓到他。
直接叫他？还是把他晃醒？
“哥？”景耀轻声叫他。
谢殊睡得浅，一听到声音就醒了，“结束了？”
“嗯，结束了。”
结束了，庄柏木也告诉他，只要他愿意走向光明，那么噩梦终将消散。
景耀已经知道具体的情况了，庄柏木知道景耀虽然成年，但是对于这样的问题处理还是第一次，他认为还是有必要告诉谢殊。
“谢先生，我的判断是景耀患有轻微创伤后应激障碍，就是俗称的PTSD。这主要是和他近期的生活经历关系比较大。”
近期的生活，谢殊不知道景耀生长的环境，但是既然只是和近期生活的遭遇关系较大，那其中一个应该和李强有关。
“这个心理疾病的具体表现为创伤后再体验，可能做梦会梦见当时的经历或是再见到相似的场景引起创伤后再体验。这伴随着间歇性的不同程度的焦虑，警觉性增高以及一定的回避行为。”
这些情况和景耀受到刺激之后，突然跑开，然后又冲进雨里的行为对应上了。
“好，谢谢庄医生。”
“应该的。结果我和景耀也说过了，他的状态不算差，很愿意配合治疗。他跟宋宾白说得一样，有很旺盛的生命力。”庄柏木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墙壁，看到景耀就坐在外面等谢殊。
景耀是难得的，愿意配合治疗的病人。
他说完回到办公桌前开病历单，并对谢殊嘱咐道：
“我给他开一些抗抑郁的药物，配合认知行为治疗法和脱敏治疗方法。这个治疗可以定期来我这里，也需要家人朋友给予一定的指导。把他的一些错误的、容易导致焦虑情绪的认知纠正过来。”
谢殊问：“他现在的认知障碍主要是哪方面的？”
“同性之间的亲密关系。”庄柏木补充，“其实如果景耀本人不是的话，就称不上亲密关系，只是在和同性相处过程中，对某些特定的、可能刺激到他的接触行为，他会产生不同程度的抵触。但他的情况并不严重，不会影响到正常人际交往和生活。”
“知道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受了惠又犯了混，回去的路上，景耀都格外老实。开着车窗吹着风，闭目养神。
等红绿灯时，谢殊偏过头看他，头发被风吹得些微凌乱，但掩饰不住景耀长得俊俏，之前一副不服管的样子，此刻睡着了却格外稚嫩青涩，倒是看着顺眼多了。
他的嘴唇红润饱满，之前嘴角受得伤，现在已经好得看不出伤疤了。
绿灯亮起，谢殊收回目光，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
次日，景耀在房间里思索着他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回馈谢殊。只是他自知现在一无所有，就算把自己卖了，也换不出几两金还给谢殊的。
欠着别人的感觉，景耀很不喜欢。至少眼下他一定要做些什么才好。
他在房间里忙活了一个午后，张阿姨让他出去陪着她看会儿《甄嬛传》景耀都拒绝了。
张阿姨疑惑：这小子，之前看甄嬛传看得比我还起劲，这会儿在屋子里干嘛呢？这么专注……
张阿姨从水果店逛完回来，景耀还在房间里。她把刚买的水蜜桃洗干净装果盘里，去敲门：“景耀，我买了桃子，你快来拿个去吃。”
景耀这才来开门，“谢谢阿姨。”
他想了很久，打算给谢殊画一副肖像，但是画了一下午，每一张他都不满意。他从前画画都是随手画，画什么样就什么样，但是一想到要送人，就觉得自己真是技术又烂，又没新意，甚至十分矫情。
现在虽然画了一张比之前都好些的，但是景耀还是不好意思送出去。
“谢殊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景耀坐在桌子上吃桃子，越看这画越不满意。
谢殊的家里有好几幅国画，景耀不懂这些，但是觉得很好看，他的书房里还有一副很大的字，气度恢宏大气。
他这个和谢殊拥有的根本没办法比较。
景耀吃完桃子，丢桃核的时候，他看着手里的桃核反应过来，他也许可以用桃核给景耀磨一串桃核手串！
他很小的时候，奶奶给他磨过，然后给他串个小红绳，有驱邪避祸的寓意。虽然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是如果是他一点一点磨出来的，至少是饱含诚意的。
景耀来到客厅，问正在看电视的张阿姨：“阿姨，这桃子你买了几个？”
张阿姨以为他还想吃，把果盘往他面前推：“买了八个，夏天水蜜桃放着容易坏。你把这拿屋里吧。”
“不，我不吃。”
他给谢殊磨手串，拿自己吃过的桃核总觉得怪怪的，他得留给谢殊吃。
想到一个新奇的点子之后，景耀心底的负担顿时少了许多，更想快一点把东西做出来，做的好一点送给谢殊。他对张阿姨说：“明天我跟你一起再去买些，给谢殊吃。”
“你这孩子，桃子好吃就留给他啊？你自己吃呗～”张阿姨笑，当初谢殊领着景耀回来，张阿姨虽然没阻止，但是一直奇怪着。
现在那些疑惑她已经不在乎也不感兴趣了，她从周潮那听过了景耀的经历后，现在只觉得景耀是个很懂事但命苦的孩子。
景耀没说话，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吃。
景耀回房间之后，便开始寻找工具。可惜这间客房里之前从没住过人，东西很少。他又想转去楼上，看看能不能在那个小阁楼里找到一些锉刀或者砂纸之类的工具。
但是这次上楼之前，景耀掏出手机给谢殊发了条短信。擅自上楼，谢殊应该会不高兴。消息发出之后，景耀随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尝试给桃核手串设计一些特别的样式。
没多久，放在床上的手机一阵震动。他探过身子去拿过来，是谢殊打来的电话。
“谢哥，什么事？”
听筒里传来车行驶的声音和风灌进车窗的声音，应该是在开车。只听谢殊说：“李强找到了。”
景耀脸上原本清浅和煦的微笑，顿时变得冷漠严肃。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竟然真的一天之内就找到了。
景耀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微微发哑：“在哪？”
“出来说，换身衣服，我马上到家。”
“好。”
电话挂断之后，景耀刻不容缓地回房间换了套纯黑短袖和纯黑运动裤，一身黑像是去给谁参加葬礼。
周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临到出门了，又退了几步回来，镇定地对张阿姨交代行踪，如果不跟张阿姨说就出门，会让她担心的。
“张阿姨，我一会儿跟谢哥出趟门。等会儿你下班后，回家路上骑车注意安全。”
“好，那我给你们把饭做了放桌上。早点回来吃饭。”
“嗯。”
景耀在别墅门口，没等多久就看见一辆车进来。
谢殊今天没开平时上班的座驾迈巴赫，而是换成了一辆改装过外观的哑光黑的奔驰越野车，洒脱狂野。
景耀利落地上车。
“谢哥。”
有了昨天追人时，他因为情绪激动冲谢殊发火这件事之后，景耀今天在谢殊面前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安全带。”谢殊提醒他。
“哦。”他听话地拉过安全带，谢殊这才启动车子。
一个小时后，谢殊带着景耀来到一处废弃工地，周遭荒无人烟，野草蔓生，斜阳残照，一片寂寥。
“这是哪？”景耀问。
“白家前些年的一处工地，去年工程款项出了点问题，工程暂停，这里暂时荒着。”
说话间，白瑾行的车也紧随其后地开到了谢殊他们这辆车旁边。
白瑾行一身工装夹克，利落地从车上跨下来，边摘下墨镜边说：“谢少，现在能说了吧，找这人干嘛？”
“帮你管一下员工。”谢殊淡淡道，“这人偷了你家工地建筑材料。”
“还有这事？”白瑾行惊讶，他找到人时，没人告诉他李强是偷了建筑材料。他一直以为就是谢殊找他有点私事。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景耀，刚想问这是谁，就听景耀沉着脸色，冷冷地开口：“李强人呢？”
现在的景耀满身戾气，对谁都一副毫不客气、很不好惹的刺儿头样。
谢殊不知从哪拿来一副望远镜，架在景耀眼前，单手揽住他的肩，指着远方对他说：“看那边。”
透过望远镜，景耀果然看到了远处也停着一辆车，李强被绑着，头上被套了个黑头套，被两个人从后座上拖下来。
走了没几米，那两个人便一脚把李强狠狠地踹在地上。
景耀把望远镜还给谢殊。
“照你说的，卸两条胳膊，把嘴打烂，然后扔医院门口。”谢殊说，“整个流程，通过这个望远镜你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意思就是让景耀不用插手的意思，看着就行。
但景耀没吭声，很显然他不接受谢殊的这个建议。他拿出出门时从玄关处拿的口罩戴上，眯着眼看向远处，不带一丝感情。
“我自己来。”
白瑾行眸子暗了下去，一把冲上去拦住景耀，“小子，谢殊的意思就是这事你不用参与，你别给自己找事。”
景耀瞥了他一眼，一个耸肩便挣脱了白瑾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PTSD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