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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学院怪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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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年级贴示板前,数十张长条白纸紧密贴在上方,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
贴示板前围绕了好几圈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去,我居然进了六班。”
“不是吧这么难的题你都会做?”
“不信,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上车了。”
“死了,我从五班退到十班,靠不说了,谁都别拦哥,今晚哥要以死谢罪。”
“安心去吧,没人拦你。”
当然,这些热闹薛岁安是没机会见识的。
此时此刻,她正端端正正站在年级办公室,垂着头。
沉默萦绕着整个办公室,她小心翼翼地抬眸。
眼前坐着的年级主任手里拿着自己昨晚呕心沥血赶出来的检讨书。
“你这——”主任压着眉,将搁置在桌前的眼镜重新戴上。
薛岁安决定先发制人:“主任,对于这件事我有不太一样的想法。首先我觉得人就是要不断挑战自己,二十班更能磨练我的意志。”
“其次,对于一班这种极为浓烈的竞争氛围,我实在是有心无力,思来想去还是怀着悲痛的心情决心离开。”
她说的语速很快,像打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往外倒:“我相信,主任深明大义善解人意,一定会体会学生的难处,同时认真听取学生的建议,非常感谢您。”
语毕,她诚恳地鞠躬。
主任:“……”
好话歹话都让她说完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薛岁安再接再厉,不怕死地问了句:“主任您说是吧?”
“呵呵……”主任胡须撇开,瘪了瘪嘴。
他随意地看了眼这几张检讨,写的倒是满满当当的。
虽说自己再怎么恨铁不成钢,再怎么觉得心梗,但木已成舟,分班表都已经贴了出来,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而且一来薛岁安没有犯校规,二来人都已经把检讨书工工整整地呈递上来。
认错态度,嘶,总觉得有点诚意,但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罢了,二十班就二十班吧,意志力强的人从来不在意环境的好坏。
“不过你这个字,怎么这么——”奇怪?
主任拿着一叠检讨纸站起身,腰间的钥匙碰撞发出脆响。
薛岁安礼貌地弯下腰鞠躬,“既然主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您了,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主任一哽,刚想说的话又再次被迫挤在喉咙口。
他无奈地挥手,将检讨交给她:“算了,你先去搬东西吧,你这离得可远了,东西也不好搬。”
就算允许了,他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成绩优异、性格乖巧的学生,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跑去最次班呢?
难道是汹涌的青春期在作祟?
“青春期”少女薛岁安从办公室出来,松下肩长长吁了口气。
幸好自己及时打断了他,不然等他细看那几张检讨,就会发现那些歪歪扭扭的狗爬字,语句组合起来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恐怕到时候,可怜的主任就直接心脏病到进急诊室了。
昨晚自己在网上照着那些字临摹了好久,甚至还利诱杨子林帮她写了前几行,不至于开头就露馅。
最后结尾也草草地扭了几笔,七拼八凑后终于写满了整整三页。
薛岁安捏着隐隐作痛的手腕,甩了几下后,沿着记忆来到一班。
德华学院对于分班分的很严,每个年级的一班到五班分在同一栋,二班和十班则分在挨着的隔壁楼层,依次类推。
因此,二十班与一班之间足足隔了两栋教学楼。
所以,她得独自把满桌的书搬到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教学楼。
没事,她自认为臂力还算不错。
薛岁安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吵闹的教室里。
挤过推推搡搡的过道,薛岁安来到自己的位置,正要抬手去收拾书本时,却愣在原地。
桌上空无一物,只有些书籍压过留下的仆仆灰尘。
哦,还贴有一张便利贴,上边拿黑笔潦草地画着一个笑脸——两条小弯,一条稍大些的圆弧线。
除此之外,不论是桌肚还是桌面都没有其他疑似书本的东西存在。
薛岁安懵了。
不是,原身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三好学生吧,不可能不带书的!
所以,我那么大、那么多的书呢?
这年头,不至于还有偷书的小贼吧?
简直缺德啊!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微微颤抖着手从桌面撕开这张便利贴。
这是什么意思?挑衅吗?
薛岁安觉得很离谱,也很无语。
她眯起眼眸,开始左右寻找是哪个缺德的偷书小毛贼。
左前方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看着挺斯斯文文的,应该不是他吧?不,也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旁边那个男生总是时不时地朝这边看,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前同桌正安安静静地伏案写字,但余光瞥见旁边站着的人,从来这里到现在就没动过。
写完这页的最后一个字后,同桌抬起头好奇地看过去。
薛岁安站在桌前,视线不断在前边嬉戏打闹的同学身上逡巡,嘴里还振振有词着。
她在干什么?同桌疑惑放下笔,静静看了会。
一分钟过去了,她还微眯着眼睛扫视前边的所有人,两分钟过去了,她又扭头转向后头……五分钟后,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等等,她盯着我做什么?还是居然还是这种恍然大悟,带着审慎的眼神?
薛岁安沉了下眉,眸中隐约有些危险的意味。
她只手撑在桌缘,附身朝前靠近。
“你看我干什么?”同桌嘴角微抖,皱起下巴往后缩,没由来地有些慌张。
“你之前是不是一直待在这?”薛岁安死死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眼神手势的细微变化。
同桌想了想,说道:“差不多吧。”
“那你知道,是谁把我珍贵的东西洗劫一空了吗?”
“什么珍贵的东西?”老师不是都说了,贵重物品最好别放教室吗?
薛岁安有些苦恼,“之前不珍贵,失去了才知道它的重要性。”她叹了口气,“我所有的书都被人偷了,简直丧尽天良。”
同桌:“……”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居然因为这种事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你的书,二十班的老师已经叫人已经帮你搬走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薛岁安疑惑。
“大概就是你去送这个的时候。”同桌推了下掉落的眼镜,指着她手里捏着的纸,随后重新拾起笔,翻页。
薛岁安闻言,低头看着自己手里三页加厚版的纸张。
“那他们没和我打招呼啊。”她还是有些不解。
“打了招呼啊。”同桌拿扣着笔帽的尖端指向那张便利贴,“不是还画了个笑脸吗。”
薛岁安:“……”
实不相瞒,她以为这是挑衅,是在下战书。
最后,她悻悻然地来到I栋,找到二十班,空手走了进去。
还没走完楼梯,菜市场般的叽喳声就已经划破了整座楼层。
薛岁安吸了口气,走进了门。在教室的左侧靠墙处,少年少女围坐一团。
还有两三个男生反身坐在桌上,腿高高翘起。
“这是那个什么薛早安的书吗?我去她真来咱们班了啊。”
“她就是那个引起论坛腥风血雨的零分大佬!”
“那摸下学霸的书,我是不是也能沾点光。”
“得了吧,人家只是写着玩才考个零分,你可是凭实力。”
“话说她真是为爱考零分,那她到底爱谁啊?”
薛岁安:“……”
她真想蒙着脸再套个麻袋进去,她一点也不想和所谓的“薛早安”扯上关系。
不过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薛岁安再不想也无济于事,还得挤出礼貌的微笑走进去。
陌生的身影走进,上一秒还叽叽喳喳、喳喳叽叽的少年人顿时哑了声。
过道穿梭的人也瞬间停止脚步,诧异地转过头,有些不明所以。后排激烈打游戏的也齐刷刷抬头观望,以为是老师来了才导致鸦雀无声。
那一团围在一块的人闭嘴了,眼睁睁看着薛岁安走到摆满书和文具的桌子前,拉开椅子坐下。
反身坐在前桌的男生挠挠后脑勺,问她:“你、你就是薛早安?”
薛岁安纠正:“不是早安,是岁安。”
男生眨了眨眼,嬉笑着道了句抱歉,神色倒是不显得尴尬。
旁边有人恍然问:“是‘岁岁平安’吗?”
薛岁安愣了下,睫毛微颤,绽开浅浅的笑:“是的。”
之前那名男生从桌上跳下来,十分热情地伸手:“好名字啊新同学,欢迎你加入咱们二十班。”
他本想展示帅气的跳跃,想象衣襟飘飞宛若飒沓如流星般。
只可惜,跳的有些急,脚落地的那刻骨头错位,来了个平地摔。
“谢谢。”薛岁安忍俊不禁,将他扶起来,“你可以跪安了。”
霎时间,所有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陈子苓,倒也不用这么大的礼节啊。”
“行了苓哥咱们起来吧,女皇让你跪安呢。”
陈子苓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搀扶下,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也不觉得恼,随着起哄道:“行,多谢女皇陛下,小的感恩不尽。”
薛岁安笑弯了眼,对上对面少年真挚的眼神,突然想起了什么。
难怪她觉得有些眼熟,这个男生就是第一天她在图书馆见到的五人之一。
不过,笑容很快就消失殆尽了。薛岁安被他们围在中间,几乎是水泄不通。
无数个问题接二连三地抛出,角度刁钻且离谱。
“叮铃——”
晚自习的上课铃响起,那些散座的学生纷纷回到原位。
薛岁安如听仙乐,后靠在椅背,暂时得到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