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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祥瑞养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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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昙出了军营独自走在滨州城的主路上，他曾在这里行乞、挨打、遇见师父、学医然后离开，那时滨州还算繁华，街边铺面林立，吃食玩物琳琅，现在断壁残垣残败不堪，连乞丐都要留不住了。
“再不拿出来，老子就用刀剁了你！”街角处三五个粗汉围着一个乞讨老人，其中一个粗鲁凶狠的抢夺乞者手里的碗，另一个将刀架在乞者脖子上，乞者唯一做的就是磕头乞求。
持刀粗汉一脚踹到乞者心窝，将人踹的重重撞在墙上“就他妈这么点，酒都买不了一坛。”说着啐了一口咒骂着走了。
韩昙上前将人扶起，试图追上去，乞者拉住韩昙怯声道：“他们都是兵，惹不起的。”
韩昙：“你怎知是兵？”
乞者：“现下除了兵还有谁如此明目张胆？”
韩昙拍拍乞者的手，对着粗汉们追了上去。
“你们是兵？上战场杀过敌吗？”韩昙站在高大粗壮兵痞前显得瘦弱不堪。
兵痞们先是一愣随后狂笑起来：“你他妈有病吧！”
方才踹人的兵痞打量着韩昙：“老子们正好缺喝酒钱，兄弟们，这还有自己撞上门来的！”
又是一阵狂妄哂笑。
韩昙面色凝重再次问道：“你们上战场杀过敌吗？”
这兵痞此次是真给问愣了，拔刀那兵痞对着伙伴起哄道：“上战场？他说让我们上战场？你傻缺吧，都做兵户了谁他妈上战场？！”
韩昙瞬时笑着对那兵痞说了一个“好”字，然后接下自己的钱袋主动交给了兵痞。
兵痞哪见过这样的人，一时间竟不敢接，韩昙索性将钱袋直接扔到了兵痞怀里。
兵痞狐疑的将钱袋打开，里面竟真是一串钱币，拍着韩昙肩膀笑道：“人虽是个傻蠢的，好在识时务。”说完招呼着同伴离开。
韩昙再次返回去找乞讨老人，却见老人背顿在破草棚中，棚里穿出几声的戚鸣，韩昙走近却见乞者手里握着一根尖头木棍回身怯生生仰望着他，木棍上浸着血，乞者身前的烂席里，一群刚出生的乳狗，颤抖着挤窝在骨瘦如柴的母狗怀中，母狗两眼微闭只剩喘气和偶尔的戚鸣，脖子处的血不断的往外涌，似乎在用最后的力气为她的孩子求救。
乞者僵握着木棍哀求：“我太饿了，求你不要抢……”
韩昙掏出自己的干粮和一锭碎银交给乞者：“就当我买了他们。”
乞者夺过干粮和银子踉跄跑开。
韩昙蹲下身将水袋中的水倒在手心喂给母狗，她却微微躲闪到一边，微睁开眼凄然的看着韩昙，韩昙将水喂给了一只乳狗，他发现只有两只还活着。
最后韩昙又将手心递给母狗，母狗抬起一只前爪搭在韩昙腕处，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滴在烂席上。
韩昙将仅活的两只乳狗抱到膝上，乳狗睁开眼怔怔的盯着韩昙。
“把他们的母亲和兄弟姐妹葬了吧。”韩昙醒神倏的抬起头，迎上一张熟悉的脸。
梅旸两手撑在膝上俯身盯着死去的母狗和乳狗。
韩昙有些慌问道：“你怎会在此处？从那边来？”
“我怎么就不能在此处？我就从那边追来的。”梅旸站起身指着兵痞相反的方向，
韩昙松下一口气：“你不是……？”
梅旸：“我不是什么？我不是说过我不会做轿子里的人。现在我就是江湖骗子梅三四，可否与你这个摇铃郎中同行？”
韩昙：“你兄长……还有……”
梅旸：“我留了书信我会准时回去，只不过不想跟他们一起。这样多自在。”
韩昙：“那你又怎知我……”
梅旸再次打断：“我就猜你不会走大路，免得和我们再遇见，所以就顺小路来寻，不过也是费了些力气的。”
韩昙走后，当晚梅旸就不见了，气的太子脑仁疼，督促着凌霄云和唐渊也追上去。
梅旸将烂席一块一块拼好将母狗与乳狗们的尸体放在席子上裹好抱起身，韩昙则抱着活着的两只小乳狗，两人去了郊外将尸体埋葬。
韩昙盯着那矮小的坟堆道：“人欺人，人欺狗，可恨可怜。”
梅旸道：“人是生命，狗也是生命，见一人便救一人，见一条便葬一条，尽力而为。”
韩昙悲哀的低声道道：“如此，是葬不完的……”
梅旸伸手抚摸着韩昙怀中小乳狗：“他们怎么办呢？”坏坏的看向韩昙“这么可爱……咱们先养大然后炖了怎么样！”
韩昙一听忽的将狗抱开呵斥道：“你在说什么？！”
梅旸：“我开玩笑的，你真不禁逗。卖了我也不能吃它们啊，它们这么可爱。”说着就要伸手去抱，一把被韩昙躲开。
“你看你，我方才都说了是玩笑。行你抱着吧，我还乐得清闲。”
没过多久梅旸又凑了上去央求道：“哎韩昙，你让我抱会儿，求你了，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还不行吗？”
韩昙被烦的无奈小心翼翼给了梅旸，梅旸轻柔的将两只乳狗环在臂窝道：“这两个小东西太可爱了！”
两人走到梅旸骑的马匹前“你真是的呆子，都不晓得搞匹马。”
韩昙：“我不会骑马，你骑马自行走吧。”
梅旸不情不愿的将小乳狗交给韩昙拍了拍马鞍道：“就是让我骑马载着你，你抱着狗呗”
韩昙抱着狗绕开梅旸道：“我不用骑马，也不用耽误在我这里，紧忙赶路吧。”
梅旸一溜上马：“你说的，别后悔！”说着一挥马鞭从韩昙身侧呼啸而过。
韩昙看着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后用鼻头蹭了蹭怀里的乳狗，什么也没说。
不一会儿，梅旸骑马又回来了，抬头迎着高马上飞扬的梅旸眼睛里不自觉有了光。仿佛期待已久的事情瞬间实现了。
可走近才看清手里攥着一块清灰方布，韩昙目光一紧，这是方才兵痞身上的衣服。
梅旸下马将方布叠成布兜交给韩昙道：“将小狗放这里面，骑马方便些。”
韩昙怔怔的接过布兜：“这布哪来的？”
梅旸面色有些不好：“五个大汉倒在隔壁的街上一身的酒气，一个老乞丐在扒他们衣服，我便找他买了一块儿。”
韩昙长舒一口气，再过半个时辰，那五个大汉的胸口就会烂化为血水……
梅旸以为韩昙是故意说不会，未曾想是真不会，连马都不会上。光是教他上马就已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最后梅旸在前握着缰绳，韩昙在后将装乳狗抱的布袋抱在身前。
梅玖从胸前掏出戚朝阳给的银子炫耀道：“咱们这一路可不缺钱了，有个我这么有趣有钱的同伴，心里乐开花了吧。”
韩昙隐隐的笑了一下没有搭理。
“你怎的又不说话？”
韩昙：“你为何不与自己的同伴一起，一路有人照拂，何必跟我一同受这些罪？”
梅旸：“我跟你说，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此人一定非常有趣？”
韩昙不解：“从未有人觉得我有趣。”
梅旸：“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穷成这样的人还能那么清高和笨拙哈哈哈哈，你一个人在烟城混一定会吃亏。”
韩昙：“你不是说我表面老实，实则不然吗？怎会吃亏？”
梅旸：“你看方才是不是又把钱给人家了，你啊还是善良的，要是我没追上来，还没到京城，就饿死了。”
韩昙不禁问出：“你觉得我善良？”
梅旸转头看看韩昙又看看狗：“不然呢，你怀里是啥？”
梅旸松了马绳转身伸手道：“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原名梅旸，表字元符，家里人叫我乳名暾暾。江湖小白请多指教！”
韩昙用手掌重重拍了一下梅旸的手心道：“你的身份可不是什么江湖小白。”
梅旸揉搓着手心不以为然道：“我进了江湖就是江湖儿女，怎么入江湖还有门槛的吗？我觉得江湖人的标准不是身份，而是身正。商人、政客、医师、皇族都只是个背景而已，每个人都有背景，但每个人都可以做江湖人。”
韩昙意味深长的一笑。
梅旸抚着两只小狗的皮毛道：“咱给他们起个名字吧，正好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
韩昙哂笑一声：“那跟我姓岂不是很吃亏，你是国姓。”
梅旸白了韩昙一眼：“你非得怼我这一下吗？你的就叫韩大宝，我的叫梅二宝”
韩昙饶有兴趣的问道：“哪只是你的，哪只是我的？”
梅旸随便一指：“那只你的，那只我的。”
韩昙狐疑的点点头：“好”，他真的没搞清楚梅旸指的究竟是哪只。
梅旸握紧缰绳道：“咱们先回烟城，给小格他们吃顿肉包子，然后上路回京。”说着提示韩昙抓紧自己打马奔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