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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地下的边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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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之上阴云散去,满山鲜红开满杜鹃花,只有翅膀的地方有一处凹陷下去的黑洞,:“想必都知道千年前上一任北方鬼帝堕妖的事吧。”
天歌答道:“嗯,也是因为这个,才引发了神妖大战,不寿山也因此成为禁山。”
“可知前任北方鬼帝为何堕妖?”
天歌:“那时我只是上青天医院一介小小天医,并不知晓其中缘由。”
穆青枝道:“因为他是上一界清天册的神使。”
“什么!”天歌宁五贺知和红菱同时看向穆青枝。
穆青枝虚望着远处淡然道:“他败给了红尘往事,也败给了心魔。”穆青枝看向天歌:“我想青冥司君应该不会,现今的鬼帝大人也不会让你如此的。”
天歌凛然问道:“什么意思!”
穆青枝笑笑:“小神只是个传话的,鬼帝让我告诉青冥司君,务必要活着走出不寿山。”
穆青枝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红菱的侧影:“红尘往事勘破才能成真神,否则就是个披着神皮的妖魔。”
“那你是真神还是妖魔?”贺知凛然一问。
穆青枝:“我?自然是不寿山的山神。”
贺知:“看着很不像。”
穆青枝温和的一笑:“贺知将军是在夸我?”
贺知白了穆青枝一眼。
穆青枝并不生气,依旧十分绅士的说道:“各位可知为何不寿山开满杜鹃花?”
穆青枝指着那黑洞深深呼出一口气道:“一千年前鬼帝堕妖,联合恶妖放出天册三百万魂怨要挟玉帝,天界抵御不利,很多神官便说天界里进了内鬼,玉帝下令抓住内鬼者论功行赏。”
红菱道:“这事我听我老头儿提过,据说那时各级不管职位大小全部监督自查。”
穆青枝对红菱温柔一笑,点点头,让红菱顿时有些脸红,穆青枝继续道:“本来神界与妖界交往玉帝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神妖结合一来教化妖界,二来加亲两界关系,似与人界的和亲。那时很多早已成婚多年的神都被拉出来重查。杜鹃花神与妖王自成婚以来便只想在不寿山安生度日,奈何被妖王牵连,定她是通妖内鬼。最后玉帝废妖王法力,贬为一只折翼凡鸟,并将花神囚禁,神妖永不复见。鸟妖思念爱妻日夜啼哭咳血,血染花枝,不寿山一夜之间开满血红的杜鹃花。花神元神自陨,不寿山再未开过别的花。人界曾有座杜鹃花花神庙,香火很是旺盛,玉帝知晓后,但凡诚信祭拜许愿,无不成恶。”
“我们,幻神与丁柒,赵红,许多年来有无数人都拜过这花神庙。”天歌有些恍然。
穆青枝:“是啊……一切都是注定的。”
“为何不直接废了那庙?”
穆青枝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青冥司君果真不明白?”
天歌:“只有永远的深恶痛绝,才能让人永远的不再信奉。”
穆青枝:“是啊……所以玉帝为何要给幻神那样的惩罚?将他的画和人压在万丈之下,因为幻神让花神庙成为人界灭世之灾中唯一的福地。”
天歌:“这和你又有何关系?”
穆青枝又是先看向红菱再看向天歌:“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天歌指着远处翅膀上的黑洞问道:“所以那黑色的洞究竟是什么?”
穆青枝:“是你们要去的地方。”
天歌:“如果方才我们没有赌这一把,会发生什么?”
穆青枝道:“没有如果。”
天歌:“你想过没有,司魂鼎万一被破,不寿山百万妖灵四散三界,又该如何收场?”
“哈哈哈哈……涂炭三界?”真是很少有人像穆青枝这样连嘲笑都那样温和绅士“这就要看玉帝有没有怜悯之心了……你们知道司魂鼎里困着的是什么,这不寿山又有多少怨灵?”
天歌:“当然,司魂鼎里有三十万魂魄,不寿山有百万妖灵,他们互相之恒永远不能轮回,但他们保了三界平安。”
“不,你们不知道,知晓数字不等于知道,只有亲见亲经才是知道。”穆青枝侧目饶有兴趣的看了天歌须臾又看了看宁五道:“局外人总是以英雄的视角抒发大义,我很期待青冥司君成为局内人时还有没有如此觉悟。而我,就当我目光短浅,不懂大局,我只想解决眼前众灵的哀痛。”
天歌没有回答,宁五、贺知和红菱也没有回答,从鬼狱开始,好像天歌一直在面对着如此疑问,宁五问过他,贺知问过他,难道这世上只有大局为重这一种选择?那又何为大局?
穆青枝侧目看了一眼四人道:“不过,现下青冥司君不是来了?如能让他们一同入了天册岂不是两全其美。青冥君放心,司魂鼎即使真的破了,也不会天地覆灭的。”
“好了,时间不早,我也只能送到此处,前路更艰,如不想用司魂鼎,那就看各位造化,从此处过去会先路过一处锦章台,各位小心,也还请红菱姑娘多多保重。”穆青枝俯身揖礼离开。
不知是不是穆青枝的缘由,一路上竟然平静了许多,他们朝着翅膀上黑洞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多时,果然如穆青枝所言,透着一点点黄昏的日光,望见不远处暗红的花丛里一座两丈高的青苔石碑,走近看石碑上以隶书字体刻着“锦章台”,石碑后平铺着一块足有五丈宽的巨型圆汉白玉石盘,石盘上雕有印纹。
天歌退开其他人,独自小心谨慎走到石盘中央细看印纹,部分刻痕被青苔和潮痕掩盖,但依旧能识别出上面雕的竟是一座城池的城门,城门被一只鹤封住。待天歌确认石盘安全才让其他人上前。
红菱蹲在城池城门前吊桥的位置道:“这石盘上为啥要雕刻城门呢?”
“这是一个叫边城的城池城门。”
宁五:“你咋知道的?”
贺知站在城楼位置抬手向下指指道:“当然是上面写的。”
所有人都凑过去城楼上确实刻了“边城”二字。
红菱指着那两扇城门的正中鹤纹道:“但这城门为何被一只鹤纹封住?真是奇怪。”
天歌神情依旧紧绷:“还是要小心些。”
如果是从前贺知一定一把将宁五朝着天歌推过去,调侃一下,但自从知道那件事后,贺知就格外注意了,只是看了看宁五说了一声:“主要是看好他。”
宁五一听天歌的提醒,心里瞬间腾起一种恐惧,忙说道:“既然这里也没啥,咱就赶尽走吧。”
说着凑到红菱身侧拉起她就要走出石盘,可刚到石盘边缘却突然被一股外力冲了回来,红菱机敏的两个后空翻站定下来,宁五却被拍出两丈远,天歌忙飞身将其接住平稳落下来。
“什么情况!”红菱将红尘鞭握在手中,
贺知走向石盘另一侧伸手去触摸也被弹了回来,天歌捏出几张符咒向四面散去,符咒全部被挡了回来,一声山石裂响之声,围着石盘腾起一道光柱,天歌起身视图从上方飞出,光柱却随着天歌的飞高快速冲高,将天歌挡的死死。
天歌落回地面:“我们被围死了。”
红菱:“能破吗?”
天歌神情严肃:“试试,但不一定行。”
天歌化出梅折结印打向光壁,结印收到剧烈冲击猛然变为火球反攻回来,天歌飞身躲避,火球砸地,迸出刺眼的星火,石盘内一阵剧烈晃动,天歌忙看向宁五,贺知与红菱已将宁五挡在身后。
贺知喊道:“我们会护住他,你不要分心!”
天歌点头,集中心力重新更换结印,施向上空,试图从上方突破,几束冰蓝色光剑齐齐向上冲去,光剑却碎成无数尖锐的冰凌遮天蔽日刺下来。
红菱见状急速甩出红尘鞭,双手捏出符咒打向红尘鞭,红尘鞭瞬时散成横八竖八条红线在半空织成一把巨型红网挡住刺下来的冰仞。冰仞被挡打四散到光壁上,化成水滴落下来。贺知已从腰间拔出折扇三两下反转将散过来的冰仞挡走,宁五躲在贺知身后。
贺知:“硬攻不太行。先停下来。”
红菱收回红尘鞭:“我们什么都没干吧,就是看了看是触发了哪里?”
天歌环视一周光壁道:“或许不是我们触发,而是它就在等我们入瓮。”
话闭突然天歌举得胸前一阵鼓噪,耳边尖锐嘶鸣,是司魂鼎!
天歌取出司魂鼎撑在手上,司魂鼎剧烈的晃动,上面的两张符纸跟着猎猎发响。天歌试图施法将其稳住但无济于事。
司魂鼎骤然离手,四人都反应不及,司魂鼎猛烈的撞向光壁,然后被弹回到另一侧如此开始在光柱内剧烈横冲直撞。
“不好!司魂鼎想以此自破!”天歌喊道。
天歌、贺知、红菱同时施法试图三方夹击司魂鼎,均被司魂鼎巨大的冲力冲开,司魂鼎仿佛能倒吸他们三人的法力一般愈撞愈烈,鼎内万鬼仿佛争先恐后向外拥挤,碰撞声加尖锐的嘶鸣声震的四人耳膜要裂。
“嘭!”一声遽然炸响,一道骤白的光环如巨浪一般拍打向四人,四人瞬时倒地天歌在失去知觉之前模糊看见,司魂鼎上剩余的符咒全部消失了!
司魂鼎内三十万怨魂如玻璃罩中的黑色浮虫混乱的叫嚣着在光柱内冲撞。
少时,等天歌意识回复,却见自己好好站在乾梅林居的院中,乾梅林居的梅树上、碧纱橱、柿子树、篱笆……都挂满大红色绸缎,门窗上贴着双喜字。
天歌徐步走进屋中,右侧卧房的遮帘都换成了大红色,天歌掀开遮帘,梅旸的脸,梅旸整整齐齐穿着一身大红喜服,静静躺在床榻上,大红色的床帐映衬的梅旸脸色温红。
天歌先是小心翼翼看着,又疾步跑到床边蹲下身,手指颤抖着轻轻碰上梅旸的脸,是温的。又极轻的喊了一声:“元符……”天歌又喊了几声,一声比一声大,梅旸却依旧静静闭眼躺着,天歌激动起来双手晃动梅旸的肩膀,依旧没有回应。天歌心里一阵乍疼。突然梅旸消失了,乾梅林居消失了,天歌独自站在荒漠中,荒漠渐渐蔓延出荒草,天歌嘶喊着:“元符……”,除了扬起的黄沙与昏然的落日什么都没有。
“你们不救,我去救!你们不管,我去管!”
“我们是军人!生死在战场,岂能以一城之命换我等苟活!”
“背上五尺矛,为杀敌而生,怎可饮百姓血!”
是梅旸的声音,荒漠上突然千军万马带着扬天的飞沙向天歌奔袭而来,头马上是意气风发的梅旸,一身铁甲杀伐英然,落日都隐在他的身后。
万马风嗥雨啸般从天歌身旁一穿而过,天歌猛然转身,梅旸奔向的是一望无际的坟茔!
天歌竭力追逐着奔袭的军马大声嘶喊:“不要去!不要去啊!求求你们不要去!”
梅旸纵马带着他的军队奔入一座座荒草坟茔之中,消失无踪。
天歌乍然惊醒,整个人有一种陷混沌中的晕眩感。
贺知则重新回到京都的旧邸,屋落的飞檐、院中的假山、水渠布置都是母亲一点一点按照与父亲两人的喜好打理而成,父亲还是壅舟护国大将军,并未落草盘山,父亲身子挺拔的站在堂屋,一身铠甲已穿戴完毕,父亲一手托着战盔轻步走进卧房,母亲孱弱的倚靠在床榻上。
父亲另一只手温柔的捏了捏母亲苍白骨瘦的手俯身轻言道:“等我凯旋归来,替你封请诰命,再为女儿寻门好亲,一定要等我。”母亲含泪点头。
此去父亲再没有机会回到这个宅子,母亲在相思泪中抑郁而终,回来他就会被撤职。为保一家性命落盘山为寇,半生郁郁抱憾病逝。
贺知奔向正在向外走的父亲,试图截住他,如果,如果父亲没有出征,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死,父亲也不会半生为寇。而她也不会……
父亲穿过她的身体,贺知一路跟着乞求:“父亲,不要去,求你不要去!爹爹!不要去!”
贺知挣扎着突然睁开眼睛,眼珠茫然的凝着,眼角的泪珠滴在地上,须臾贺知回神猛然坐起身,找寻其他人,却见天歌与她一样蒙然的坐在地上,此时天歌转头也看向了贺知,两人迅速起身一个走向还在昏睡中的宁五一个走向红菱。
天歌用了些力晃了晃宁五的肩膀,贺知轻拍了两下红菱的脸,两人同时懵懂的睁开眼,
红菱揉着睡眼带着睡意:“嗯……干嘛呀睡的好好的”,宁五几乎和红菱一样的状态。
贺知:“不记得在哪了啊,还睡的好好的!”红菱转着眼珠子看了看才真的醒过来,坐起身眼睛也聚了神“怎么睡着了?”
天歌扶起宁五问道:“你们没有梦到什么吗?”
宁五摇摇头:“没有啊,就睡的很安稳”,红菱也接言“是啊啥都没梦到,但睡的很安稳。”
天歌和贺知互相看了一眼,确认对方都梦到了东西。
而宁五与红菱,心中无憾事,安然稳眠一场,真是让人艳羡。
天歌忽然想起自己昏过去前看到司魂鼎已破,于是忙像四面找寻,司魂鼎早已无影,司魂鼎释出的三十万冤魂也消失了。
天歌:“在昏过去前,我看到司魂鼎破了,可现下司魂鼎和用于镇压不寿山百万妖灵的怨魂一同消失了。”天歌试图触碰石盘边缘的光壁,光壁也消失了!
红菱见状惊呼:“我们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