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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分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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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见天歌关了通灵符才上前问道：“什么情况？”贺知最是厌烦鬼帝，离的远远的什么都没听到。”
天歌：“这神殿是幻神建的，但是供奉的应该不是幻神。”
贺知：“杜鹃花呢？”
天歌：“鬼帝提了一下，但也是道听途说，和幻神的一段往事有关。”
红菱抻着脖子道：“八成是假的，天界还有绕过月老府的红尘往事？”
“我何时说过是红尘往事。”天歌似笑非笑的看着红菱，
“和杜鹃花不是红尘，难道还能是兄弟往事啊？”
“……”
“幻神是颇有资历的老神了，道行心机很深，这个神殿绝非看起来这么简单。”说完天歌将梅折交给宁五。
“拿好，万一遇到情况，它会护着你。”神器认主，他人是驱动不了的，其实天歌清楚梅折应该是不认宁五的，但他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安，给宁五拿着即使不认主人，也算是个防身的物件吧。
宁五双手握住梅折，心里莫名有一种酸楚和熟悉，说不上来为什么，就像独自一人幽闭在一座茫茫深山很多很多年，绝望之际望见到一个背影的极端欢喜。
“大侄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红菱凑到宁五身前问道，
“啊……谁哭了……”宁五回神用手心随意划拉了一下脸，手心湿了一片。
“为什么……”宁五手掌撑在半空抬眼看着天歌问道。
却见天歌也一脸惊诧的盯着自己“你……认出了它？”
宁五一头雾水“啊？认出谁？”
天歌眼中的光亮眼看着又熄了下去，摇摇头“没什么……”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睡，困的。”贺知很有眼色的打破了现场的尴尬。
天歌轻道一声：“注意安全。”走到一边去，宁五两手将梅折握在胸前点点头。
“从未听说过哪个神像手执玛瑙瓶的，有意思。”贺知站在神像前双臂环在胸前如点评一件难得一见的宝器。
天歌应声道：“这玛瑙杜鹃杯确实看着有些怪异。”
“玛瑙瓶？哪里？”红菱凑上来，贺知扬了扬下巴指给红菱看，
红菱端详了半天：“看不清，待我取下来瞧瞧”，说着已经飞身将瓶子取了下来，天歌、贺知围上来，这瓶子里果然盛着黑红液体。
红菱对着瓶口闻闻，皱眉道：“是血。”
宁五看到这血就膈应，躲到一边。
天歌神情有些严肃：“这个神殿绝非一般妖鬼能进来的。”
红菱点点头：“嗯，我在昆仑山听过，玛瑙乃鬼血所化，驱永恒，定心境，琥珀养血，可使魂再生。此法只有高阶神可行。”红菱看看天歌道：“说句不好听的，天歌哥哥你都不够格呢，不过……”
贺知问道：“不过什么？”
“此为禁术，妖神大战后，玉帝为防止有神用此法生魂，三界封禁此术，鬼帝监察人鬼两界，他怎会不知？”
贺知哂笑道：“他什么时候管过正经事？”
天歌：“或许是此处被结界封印，不被察觉？”
红菱摇头道：“应该不会，玉帝曾下旨，每年都要三界巡查，都天司负责检查天界，鬼帝负责人鬼界，雷霆府负责妖界，除此之外各府还要交换替查。”
天歌：“确定？”
红菱：“只有你这种神级考试末尾的才会记错！”
此时神殿突然震动摇晃起来，他们五个像簸箕上的豆子前后颠着站不稳，而且愈演愈烈。
大殿整个地面刹那变为全透明，地下是深不见底的巨型地坑，坑壁密密麻麻嵌着纵横交错的霓虹线路，一直延申到黑洞一般的坑底，如同盘旋栖息着无数条五彩斑斓的毒蛇，每隔一段深度就会架起一座金属材质的拱桥，拱桥上也缠绕着各种闪着彩色光的线路。[]
红菱吓得一哆嗦，忙将头上的红绳扯下来化为红尘鞭缠住最近的柱子，宁五被天歌和贺知一左一右拽着跳到丹墀之上。
宁五看着左右两个一脸惊慌的神安慰道：“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这是全透冰屏关了画面素材，堕云层很多家里的上下层都这么装修的。”
红菱看了一眼天歌，天歌给了红菱和贺知一个眼神，几位重新落到地面。
“这地下室建的真牛叉，这是真有钱啊！”宁五趴在地上盯着全透冰屏下深不见底的地坑深深感叹道。
“大侄子，这些彩色一闪一闪的都是啥？”红菱挨着宁五也趴在透明的地面上问道，
“线路，这下面是一个容量巨大无比的数据处理空间，这些闪烁的线路链接的是无数微型计算机，那些贴在环壁上反光的小碎块是晶体芯片。就是不知道这些计算机控制的哪里，这工程真牛叉啊！”宁五再次感叹道。
“说人话。”贺知站在一旁说道，
宁五站起身微微笑道：“你看这就是你们和我们人类的差距，举个简单的例子，我给你们做饭的时候用手机查资料，就是计算机互联网控制的，当然这只是牛身上的一只跳骚的一个毫毛的一个DNA那么大的例子。不知道这个巨型的计算机系统世界控制的是哪？”
红菱也起身白了宁五一眼道：“九牛一毛的成语都不会用，穷得瑟什么啊。”
贺知环抱着双臂低头看着地坑道：“你们说会不会和叶离情以及那个尸坑有关？”
宁五提声道：“肯定的啊，要不怎么会这么狗血这么巧？如果不是专门安排的，我以死谢罪。”
红菱瞥向宁五笑一声道：“大侄子注意言辞，你已经死了。”
宁五瞪回去：“我是死了不是痴呆了，不用时时提醒。”
天歌见两个幼稚鬼又要顶起来，岔开话题：“我们再细细查找一下，看是否有其他线索。”
大家听话，分头开始搜索整座大殿。
天歌仰望着大殿的穹顶，这样一座神殿鬼妖不可为，只能是神，而且是高阶神，还有鬼帝，他是真的不知，或者失职吗？
宁五处于职业好奇心，趴在全透冰屏上一边观赏研究冰屏下壮观的霓虹晶体世界，一边再次心里感叹：“腐败啊腐败，这得花多少财力物力智力搞出这个逆天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控制系统哪？”
宁五刚要换个胳膊撑着，突然感觉一阵强大的吸力，从地下窜出来，地坑像个极大的吸尘器，宁五如一粒小小灰尘。
全透冰屏从正中横向断裂，那些横架在坑壁上的层层桥梁，瞬时向两侧收起。宁五整个人猛的栽进了一道毫无遮拦的巨型霓虹地下世界。
天歌发觉出动静，转身未加思索紧跟着跳了下去。
贺知、红菱在地坑边呼喊两人，除了荡漾不断的回音，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红菱焦急的对着贺知道：“贺知姐姐怎么办，一点反应也没有，会不会遇到危险，要不咱们下去寻他们！”说着红菱就要起势往下跳，
贺知抓住红菱的肩膀尽可能保持冷静道：“不要着急，现在不知道里面情况，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全军覆没，宁五那里有天歌给的梅折也会护他安全。”
宁五嗞哇乱叫一通，四壁上的霓虹，顺着他快速的坠落变成一条条挤挤压压的发光绳索，向着他的身体靠拢收紧，宁五越是恐惧撕扯收的越紧，那些线路几乎勒进血肉里，痛到麻木，窒息感越来越浓，憋胀的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宁五像身上捆着巨石动弹不得，沉入海底，越来越深海水压的整个人变成碎片。最后都被黑暗侵蚀。这个漆黑的通道里他成为了唯一的发光体，沉寂而绝望。
宁五慢慢放弃了挣扎，没想到窒息感却缓解了些，他索性彻底放弃，闭上眼像一颗浩瀚宇宙里随意飘荡的孤落无寂的星星。
他开始盘算自己从十八岁开始的一生，对，从十八岁开始，死于二十岁。他其实是做好了无聊的活到八十岁的准备。
因为他的记忆就是从十八岁开始的，父亲说他生了一场病，十八岁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十九岁生日的第二天唯一的亲人父亲去世，他开始一个人用十九岁的身体和一岁的年纪与整个世界的善意与不善相处。
有的人从我们一出生就开始了陪伴，陪着蹒跚学步，陪着开口说话，陪着上学，陪着长大，陪着学会离开他们，陪着他们习惯看你的背影，最后他们不能再陪你，然后跟你说，你转过身去我要走了别看我的背影，别追逐，别想念，忘记吧。
他的父亲是否这样陪伴过他，父亲在他之前曾收养过四个孩子，都没活下来，他是第五个，跟随父亲姓，叫宁五，从名字看应该是没有吧。
如同父亲死后，他也没有失去亲人后撕心的悲伤，因为他对父亲的记忆只有一年，没有父子的亲近，也没有儿子对父亲常常有的叛逆，他为父亲对自己的收养而感动，但是他却没有伤心，没有不舍。真的是太不孝。
他不是一个好儿子，没有替父亲养老，将他们宁家发扬光大，他只是堕云层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分母。
如果说地蚁层是地狱，黑暗肮脏潮湿，天梯层是天堂，明亮干净美好，那么堕云层是真正的人界，白夜分明、四季交替，日复一日、喜怒哀乐，乏味冗长、孤注无援。
真正的人，向往着天堂的享乐，踩踏着对地狱的恐惧。
他其实很想告诉父亲，堕云层除了能多看到些阳光，住的好些，也没什么。日子都是一样的不好过，曾经他怕黑的时候还能悄悄的摸一下父亲的胳膊，这是他和父亲之间最亲近的动作。后来他只能开着灯，灯的亮度开到18度刚刚好。
宁五忽然觉得有点愧疚，多看到些阳光，住的好些的日子很多人一秒都没过过，如此平庸的他因为父亲的收养过了这许多年。
他没有很努力的工作，没有很努力的挣钱，他维持着一份莫名其妙的工作，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他的一生只有两年，现在想想如同两天，上班工作，在心里骂领导，加班下班，喝酒睡觉再上班。
其实父亲刚去世的时候，他想努力的，但发现确实无能为力，因为这个世界对分母而言，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位置，这个位置空了会有另一个填补，你的位置永远不会变。
他朦胧中看到父亲转过身去，笑的满脸褶子挥手，然后说转过身去，别看。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努力大声呼喊着父亲，这一刻他竟然有了哭的冲动，他望着父亲消失在远处的雾气里。随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一身玉色长袍，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只有侧脸，看着那人笑的灿烂，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是谁。算了，管它是谁。
自己的一生确实没有什么需要回忆和感叹的。他想到了天歌，这个认识了几天的……神……
在他的生命长度上来看，他们也算认识了挺久，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被选中。
他总在某些瞬间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自己是特殊的，自己不是平庸的分母，他们曾经认识，但又马上将这个想法掐死，这真的是太可怕了。
但每次掐死了又后悔，万一哪呢，如果万一呐，反反复复让人觉得更加可怕。不过这次应该能彻底将解决掉这个问题了，因为他要死了，到现在天歌也没来救他，是啊，人家为什么要拼掉命来救你，这个坑这么吓人……
等等……！！！！我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本来就已经死了啊！！！！！
还能怎么死？
所以，我害怕什么？
为什么没有那种窒息感了？
宁五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