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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天道共尽 委骨同归 ...


  •   天歌对贺知问道:“你后悔过吗?”

      贺知回道:“没有。”

      “你没有为晴至,动过一丝恻隐之心吗?”

      贺知定定的回道“我会找到她的。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没办法让他们入轮回了吗?”

      天歌道:“因为他们在等秦晴至,如果当年秦晴至没有拿到《壅舟存世录》,就不会执着于建庆国难,那么也不会死于意外以至尸骨魂魄无踪。”

      “我去的那个书馆,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帮你找到秦晴至,你放被杀的那些人一同入轮回。”

      此贺知的脸上才再一次蒙上一层狠冽和凄冷:“我说过,只要那些受害者没有顺利转世,他们就不配再为人。”

      天歌道:“你知道吗?秦亲这一世的命格是什么吗?救十万人的命,如果他没死,五年后在一场灾祸里,他会散尽家财赈灾,然后死在赈灾的路上,但因为你的出手,他早死,秦家家产被夺,秦晴至自杀,灾祸多死了数十万人。”

      天歌走近一步说道:“人做过的神都会记得。”

      贺知以为天歌是不一样的,可以利用他找到晴至,但没先到天歌能说出这些替神辩驳的话。

      “可是神做的人不知道!六百年前那场国难本就不该发生!”贺知挣扎着怒斥,捆仙绳在她身上又紧了几分,“所以哪?你想说什么?是我阻挡了他赎罪的机会?还是我间接害了十万人的性命?你想让我忏悔?对,人做过的神都会记得,神记得顶个屁用,神不死不灭万寿无疆,可是人的目光只能看到今世几十年,来世他们看不到,他们想要的是现世的奖惩,神给不了,所以才会有死不瞑目。至于那十万性命,你们神去想办法吧!”

      “你仇已报,放过他们不可吗?”

      “放过?好大的菩萨心肠,所以你觉得人类史上这段畜生一般的行径,它的结局是你我这样无关紧要的神鬼去说放过?”贺知转眸哂笑着瞥过天歌:“你们神啊,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天歌只能无奈的笑笑以回之,面对贺知他是心虚的,他心里清楚,世上有多少人真心实意信仰神灵,更多的是利益的你来我往,你帮我办事,我给你金身,你办不成事就弃之如泥塑。现在人自己就能上天入地,自己可以解决问题,人成了神,谁还会信真的神。

      天歌道:“我们做个交换,我帮你找到秦晴至,然后让受难者决定,如果他们愿意转世,你就放过那些人。”

      贺知蹙眉凝视着天歌冷声吐出一个字“好。”

      红菱凑上前道:“天歌哥哥你去哪找秦晴至啊?”

      天歌对贺知问道:“敢问贺知将军,你可否再次开启鬼狱之门?”

      贺知问道:“为何要开?”

      天歌道:“以一人换一人。”

      “你知道是谁劫走了晴至的魂魄?”

      天歌点头。

      “你要先解开捆仙绳。”

      天歌起势收绳,不料一束蓝光从院门外飞来阻止了天歌。宁五和红菱忙上前问道:“什么情况!”

      天歌看向蓝光袭来之处道:“是曲文真君的法器。”

      “曲文真君?!”宁五和红菱异口同声喊出,所有又嫌弃的白了对方一眼。

      红菱接着说道:“曲文真君被罚了不好好养伤来这干嘛?有猫腻。”

      天歌提声道:“曲文真君何不现身。”

      白光盘旋而落化成人形,曲文真君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冠,但依旧是玉色襕衫黑儒巾。
      曲文真君抬手施礼道:“天歌小友,老朽失礼了。”

      天歌回礼道:“曲文真君为何阻我?”

      曲文真君笑笑道:“并非阻你,只不过老朽有一心愿未了。”

      贺知对曲文真君斥问道:“你就是那个书馆的掌柜?!”

      曲文真君屈膝俯身对贺知行跪拜大礼:“拜见贺知将军,冒犯将军还请恕罪。”

      “你是谁?怎会认得我?”

      “雍舟京都李丛生,六百年前老朽只是一介柔弱书儒,是将军以身舍命,老朽才能苟延残喘数年,为我等族人留下只字片语。”

      “既如此,你又怎能?”

      曲文真君直身道:“是,一切都是老朽,私造玉帝判决文书,助你招安宁魂魄,收那姑娘的魂魄,均是老朽。鬼帝只不过睁只眼闭只眼失察之罪而已。”

      贺知不解质问道:“你为何如此?”

      曲文真君平声道:“吾国吾族,吾妻吾儿均惨遭国难,然此难非人为,非人为又为何只找人来报,只与人报,吾国吾族、吾妻吾儿又如何瞑目?只有如此,方能鬼报鬼怨,人复人仇,神得神惩,以平众冤。”

      天歌道:“所以你被点为神,却拒不入泰玄三省,而只做玉帝身前的一个笔吏,如此便可查阅神录,但自己又不被监视。你与我交好,是因为我是清天册的人选,既如此你又何必让晴至死?”

      曲文真君道:“老朽并未让她死,建庆国难过去不足四十年,国仇尚在,在位者俾昼作夜,粉饰太平,市井间拿亡者取乐,然造化弄人,白白害了一位姑娘。”曲文真君转向贺知道:“姑娘的尸体我已好生安葬在盘山脚下,魂魄日日供奉”

      曲文真君再次叩拜道:“老朽罪孽深重,万世不得善终,然心念吾妻六百年,唯思一面。晴至之魂自会奉上。”

      贺知此时内心五味杂陈,六百年了,雍舟早已灭亡,而他们二人竟以鬼神的形式存活到如今,坚持着那个已不复存在的故国之情,不禁觉得她与这老者一样可怜。

      贺知沉声道:“你,起来吧。”曲文真君拖着衰老不便的身体勉强起身,天歌与红菱忙上前搀扶,曲文真君挥手致谢。

      贺知续言道:“你要见谁,告知我,我帮你把她请出来,你们神是无法私自进鬼狱的。”

      曲文真君躬身施礼道:“无需劳烦贺知将军,人我自要亲自去见。”

      天歌上前双眉紧促,连礼节都顾不得道:“你想以神仙之体闯鬼狱?万万不可,鬼弑仙魂,灰飞烟灭!”这是天歌与曲文真君相识以来,唯一一次不顾礼节。

      曲文真君却笑笑道:“逆大运而行,合该如此,否则如何正天道?莫要阻我,待我离去还求小友为贺知将军松绑,士不可辱。临行前交于天歌小友最后一句。”

      天歌道:“请说。”

      曲文真君眼尾扫过宁五道:“玉颜灭蝼蚁聚,碧台空歌舞稀,天地锡万物于人,终会积骨化尘,唯情者,神不能改,望小友珍之惜之。”

      “天歌谨记。”他躬身行礼,心间如万斤棉絮拥堵,浑浊憋胀的鼻眼发酸,他没法出手阻止曲文真君,这是他早就为自己谋划下的结局,或许有一日自己的结局不会比曲文真君好。

      曲文真君向前迈出两步回身施以文人之礼平声道:“雍舟京都李丛生,就此拜别。”

      红菱红着眼,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因有月老罩着,是个口无遮拦万神厌的调皮鬼,只有曲文真君像父亲一般耐心对她,每次闯了祸都是往曲文殿跑,曲文真君也从未躲着或者责罚于她。虽然这次曲文真君被玉帝罚的厉害,但是她本想凭曲文真君的能耐,玉帝定会给他个台阶下的。不曾想是现下的情景。红菱委身对着曲文真君的背影行过一个女礼。

      天歌行过揖礼相别。

      天歌回身对贺知道:“得罪了。”于是起势捏咒收回捆仙绳,贺知被捆的时间过长,手脚发麻有些站不稳,天歌和宁五不方便搀扶,红菱忙上前抬手撑住贺知的小臂。

      贺知顾不得这些,撑开另一只手掌,手心化出御鬼金笛,身后的枯树落出鬼狱飞云楼,大门敞开,贺知对天歌急道:“快去!”

      天歌此次未带宁五,只身飞入鬼狱大门,但已然晚了,漆黑的鬼狱内,一见鬼屋门前,曲文真君只剩下一缕惨淡的白光,然后愈渐消失,他不知道曲文真君是否如愿见到妻子一面。

      天歌走出鬼狱,脸上盖着一层阴郁,见宁五与红菱冲过来,微抬嘴角苦笑了一下道:“晚了。”目光看向的确实贺知。

      贺知垂目,紧紧握了握垂在身侧的双手。

      此时,鬼狱内却飘出一只金莲云的石函,稳稳落在贺知脚下,贺知蹲身细看,石函盖面上金笔刻着一行小字:壅舟国玄宝四十年京都秦晴至安魂。

      贺知脊背一凛,如舀锤狠狠砸在心上,心血溅进五脏,涌入口鼻,逼的酸疼。贺知轻颤的指尖虚浮在那行金字上,迟迟不敢碰触。直到一滴血泪落下在砸在手背,她才敢覆上盖面。石函冰凉,她的掌心湿冷。贺知两手紧紧覆在石函上,血泪如赤珠一般滴滴落在青白的手背上。

      贺知将石函抬到自己的膝头,两臂紧紧环住。“我终于找到你了”贺知哽声道。

      天歌、宁五和红菱垂目看着贺知颤抖的脊背,不知该如何张口。

      最后天歌屈下一膝对贺知平声道:“她,需入轮回,方能安。”

      贺知凝着石函道:“我知道。”

      “你可以再见她一面。”

      贺知将石函轻放置于地面,道:“不用了。”

      听此言,红菱噌的蹲下身:“你找了她这么多年!”

      贺知依旧将手覆在石函上沉声道:“我找她不是为了见她。”

      “你不会后悔吗?”天歌问的悲戚。

      贺知抬眸看向天歌道:“为何要悔?曲文真君见,是因魂飞魄散的结局。我不会自戕魂魄,往后她为人我为鬼,有何瓜葛?一切都早在六百年前就结束了。”

      贺知起身,收好情绪道:“晴至已找回,刚刚的承诺依旧算数,他们肯放下,我就放过恶人们。”

      天歌躬身施礼道:“多谢。”

      天歌转身面向鬼狱正门,起势招出天册,报出咒语。

      随后用力出掌打出玫红色的五瓣梅花烙印落在鬼狱黑色的铁门上,铁门轰声打开,一个个金色气泡顺次飞出,无数影像铺满整个半空,像一口巨大无比的光环扣在头顶,活埋、鞭笞、侵犯……凄喊、鲜血、白骨、尸首成山,惨绝人寰的伤害就展现在天歌他们几个面前,他们仅仅作为观看者就已头皮发麻恐惧颤抖,这些影像如匕首一般一刀刀剌在他们身上,不得要害却疼痛无比,可是这些泡沫里的人都是亲历者……

      宁五抬头看着这漫天地狱之景,对身旁说道:“如果是我,我会做出同贺知和曲文真君一样的选择。”

      天歌仰头没有回答,他知道如果他是贺知,只会比贺知做的更过分。

      红菱瘫坐在地上,眼眶酸红,低着头,她没有勇气再看。

      贺知对着光环温声道:“从这一刻开始,你们解脱了,以后要好好生活,这些伤害再也不会有了。”

      随后那些影像逐渐变暗,变淡,消失,化作无数金色的星星飘落而下,轻柔灵动的盘桓在贺知与晴至身边,一滴滴水晶般的泪珠滴在她们身上,向她们做无声的告别和感谢,随后落到八卦阵图上,击碎成金色的冰花,最后熄灭,六百年的执念在这一瞬间化为泡影。

      贺知用当年她做将军时的礼仪,抱拳向天歌致谢,天歌回礼,不忍的说道:“送晴至入轮回,还请将发间的佛手金簪交与我。”

      贺知有些愕然,那愕然慢慢在嘴角的无奈一笑中渐溢散去。

      她将头上的金钗拔下,握在手里,低头轻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舍的,结束就应结束的彻底些。”贺知双手将金钗送于天歌时,她眼中的锋芒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落霞的平静,这平静渐渐变的黯淡。

      天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迟木的双手接过,那金钗躺在他手心里,天歌再次躬身拜谢。

      天歌盘膝坐于石函前,将佛手金钗置于石函上,闭目双掌相合,金柱直通上天,石函载着金簪平升入金柱之中,消失在天际。

      宁五和红菱目光全程落在贺知脸上,贺知目光随石函游动,面色平和。待光柱消失,却飘下一张发黄的纸笺,落在天歌手心。

      天歌起身,将纸笺交与贺知手中。贺知迟疑的接过。

      天歌道“这应该是金钗的主人藏在里面的。”

      贺知打开是两句诗: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贺知眼前一滴一滴朦胧起来。

      “姐姐,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一个人在你身边却只能永远住在隔壁。”

      “什么?”

      “你长大就懂了。”

      ……

      天歌张开手,掌心化出一幅卷轴,是曲文真君离开时悄声交与他的,他将卷轴轻轻推到贺知面前,贺知先是惊慌的看了一眼天歌,然后伸出双手接过卷轴,打开。

      贺知轻抚着神像脚踩的那朵歪扭的莲花,轻声道:“不知你以后,是否生的手巧些。”

      贺知手指抚到“贺知”二字时,怔住了,一滴泪落到了“知”字上,“知”字一旁有一块模糊的若隐若现的印记,是晴至题字时,不小心蹭上的掌纹,是六百年前晴至的掌纹……

      天歌道:“贺知将军留个念想吧。”

      贺知看向天歌随后对着鬼狱的飞云楼门前的一处空地挥动衣袖,瞬时地面震动,门前空地从中间裂开一道灼目的火光裂缝,他们几人走上前,瞳孔震惊,这地下是一片火海炼狱,数万魂魄用铁索捆绑跪在火海中,一排一排看不到尽头。

      宁五目瞪口呆,后退到天歌身后摇头道:“我去,这有点狠啊!”

      天歌将其他人请到一边,将梅折立在胸前严声道:“度恶成善,孽障弥消!”

      火海炼狱中的魂魄缓缓站起,在抬头看到贺知时,却纷纷跪下深深磕头,贺知冷脸转身闪开,随后那些魂魄渐渐变的透明消失。地面再次合上,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天歌走到贺知面前道:“善恶虽有一时颠倒,但天地之间贤劣上下不会变。在下还是那句话,人做过的神都会记得。平冤恶,正天理便是天册存在的意义。”

      贺知苦笑几声说道:“其实我曾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将自己弄成这样。但……想到最后竟是我得对得起百姓给我建的庙啊哈哈,可笑的是后来才知道,庙其实早就荒了……,不过半途而废不是我贺知的做事风格,想当年,我也是个意气风发心高气傲的帅府少主,十岁就跟父亲征战沙场,那时想着最后自己一定是轰轰烈烈的倒在大漠孤烟之下。未想到落为草寇,盘山脚下瘟疫饥荒,绝境之际父亲自断病体以己为众人食,他曾留给过我一句话‘盛世不充尧舜,乱世不贪己安,方为君子’。”

      贺知凄然的扫视着整个鬼狱,凄惶道:“没想到我还是辜负了他,最后留个这样的下场,恶鬼怨魂,尸骨无存,再无资格提巨鳌枪。”

      宁五上前安慰道:“做鬼也挺好的,做人事儿更多,你看我现在跟鬼也差不多,是吧天歌哥哥?”宁五故意将后四个字提了声调瞥着天歌看。

      天歌毫无表情的看向宁五眼睛里写着六个字“你给我闭嘴吧”,这是宁五这几天收到过最多的眼神警告。

      天歌沉默少许,打开通灵符,通往鬼帝,空中显现出圆盘大的影像,鬼帝皱眉趴在床榻上哼唧。

      天歌小声道:“兄长,有件事需劳烦。”

      鬼帝忙惊吓的忘了痛,拒绝道:“别别别,别叫兄长,以后你是我兄长……”

      天歌没有借岔儿,正声道:“我想与兄长借一鬼差。”

      鬼帝龇牙咧嘴忍着痛道:“你想借贺知嘛,去清天册,立个功,然后在玉帝那儿留个好下场。”

      天歌一副严肃相:“不是替她求功,因她配得起。”

      “哎呦喂~”
      鬼帝微微调整个姿势换个胳膊枕着,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这事你得找玉帝啊,她惹出那么多事端,是我说放就能放的?再说了她走了,我的鬼狱怎么办?”

      天歌道“玉帝已应准。”

      “那你还问我干啥?”

      “你是鬼帝,依律你还是她的上级,需劳烦兄长批一份赦免文书给我。”

      “你是嫌哥哥我还不够惨吗?”鬼帝竟然顾不上疼,噌的直起上半身,跪在床榻上,盖在身上的黑底织金的薄被跟着滑出膝弯,反手指着自己的屁股大声道。

      天歌打量着鬼帝似笑非笑道:“小弟看兄长身体健硕的很”,天歌可太了解他这位兄长,以他的修为,这些伤恢复到现在也就剩下些不声不响的残痛。

      鬼帝一屁股瘫坐在脚根处,哭诉道:“弟弟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我和别的神一视同仁,别老逮着我往死里薅。”

      天歌道:“逮羊太过繁琐,一只好用的比过万只无毛的。”宁五离得天歌最近,话传到耳朵,宁五惊愕的瞪着眼珠子转向天歌,这话可真不像是这位讲求言辞肃整,斯文有礼的神说的话,这话他是打哪学的,还是本人就分裂。

      鬼帝被这论调惊的瞠目结舌,只能伸出大拇指表示很绝:“真是我的好弟弟,你这是怕玉帝一个口头承诺,将来反悔,从我这里拿个释放文书,反正玉帝也没明文降罪罚于她,如此她就是个孤鬼,你收个孤鬼做帮手,合情合理。”

      鬼帝无奈的叹声道:“老弟啊,你这份细腻的心思啥时候能在哥哥身上体现体现,我八辈祖宗都感谢你。”他放弃了与天歌纠缠,谁让自己遇弟不淑呢。

      天歌知道鬼帝这是答应了,恭顺行礼道:“多谢兄长。”

      鬼帝盘腿背对着天歌佯装生气甩手道:“速速消失!”

      天歌笑笑,收起通灵符。他很清楚鬼帝的底线与能耐,虽然他的问题每次都会让鬼帝犯个小难,但天歌清楚即使他不“威逼利诱”,鬼帝最后也会答应,他很了解鬼帝的性子,卖惨推脱,哼哼唧唧,总得演一下,立足人设。他这位兄长有私心,但,是个君子。

      “贺知将军可否愿意与我等一同清天册?”

      贺知道:“抬举了,但我对给玉帝打工换份所谓恩赦,不感兴趣。”

      天歌道:“我并非想用什么恩赦来打发,而是觉得你的下场不该是如此。我想贺知将军的志向也不是做个孤魂野鬼,那巨鳌枪还在等它的主人。”

      贺知有些错愕的怔在原处,当年敌军撤离后百姓找不到她的尸骨,只在血泥里挖出了巨鳌枪,百姓在盘山脚下埋了巨鳌枪为她立了一处衣冠冢,她每次路过盘山都绕开那衣冠冢。她真的还有机会再提巨鳌?

      红菱赶忙凑上来撒着娇道:“贺知姐姐,我一个女孩子跟着俩男子无聊的很,一起嘛一起嘛!”

      红菱向来不认生,贺知最怕长相可爱的小姑娘对她撒娇。

      贺知垂目笑笑道:“你可要想好,我对你们神灵没什么好感,还有我可不背KPI。”

      宁五诧异的转头看向贺知道:“姐姐,够时髦的,知道KPI?”

      贺知打趣道:“我毕竟在人界待了这许多年,与时俱进,和那些老古董神仙可不一样。”

      听到此话,大家不知为何一同看向了天歌,阴沉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

      就在此时,月老发来了通灵符,天歌接受将其打到半空,通过圆盘大的镜像看到月老正编红绳。

      天歌施个礼道:“不知月老有何事?”

      月老停下手中活计说道:“没什么大事,看看红菱是否给青冥司君惹下麻烦。”

      红菱脸上瞬时挂不住对着月老辩驳道:“我哪有惹麻烦!不信问天歌哥哥,我一路都很听话的。”

      月老捋着花白胡子宠溺的笑道:“好好好,听话便好。”随后收了笑对天歌道:“此行便劳烦青冥司君照拂,算是替老夫带两天娃,老夫总算能安生两天,这丫头真是烦透了,整日叨叨不停。”

      月老将声音专门传送到天歌耳边小声道:“有没有危险,危险到什么程度,都是命,她未来想接我的班,都是必须经历的。”

      红菱听到嗔怪道:“哼!老头儿还嫌我烦,我走了你可别想我!”

      月老笑道:“天歌,这丫头就交给你了,尽量……别让她受伤,丫头,记得用通灵符每天汇报一下行程。还有看到合适的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搭个红绳。”

      红菱害羞的脸上泛红,忙挥手道:“哎呀,行了行了还说我唠叨。”

      月老眼眶开始微微翻红,眼角深深的笑纹有些不自然的抽搐,“好了好了,不说了我挂断了。”

      红菱眼眶也红起来小声道:“还没叮嘱你别老天天编绳,眼花的都快看不清我了。”

      宁五看到这场景有些动容,他的父亲从来没这样对过他,一个字的关心都没传进过他的耳朵。

      宁五扶着红菱的肩膀道:“丫头,别难过,我们会照顾好你的。”

      红菱蹙着眉环视一周,抬指指着自己道:“你……照顾我?算算年岁辈分你得叫我太奶奶,算了叫声小姑姑,我保护你。”

      宁五瞪着眼气的说不出话。

      天歌道:“好了,别闹了,贺知将军,那咱们就一同出发。”

      贺知点头,道:“可以,不过别老将军将军的,直接叫我贺知吧。”

      天歌让鬼帝临时派来一位新的虔娘,暂代守门人之职,贺知将御鬼金笛重新交接给了新的虔娘,也算暂时了结了鬼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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