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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   保姆车在笔直的公路上匀速行驶着,趁还没有抵达片场,尚有点空闲时间,瞿子潇打开平板,收看财经频道正在直播的访谈节目。

      “各位观众下午好!欢迎大家收看《财经对话》,我们今天请来了光盛集团的行政总裁江曜先生……”

      屏幕上,男人端坐镜头前,穿一身熨烫服帖的西装,神采奕奕,自信十足地跟主持人交谈,仿佛丝毫没有受最近失恋传闻的影响。

      只有瞿子潇才看得出他不妥。他倾身向前,问坐在副驾上的助理:“小全,今天我最后一场戏几点开始?”

      助理小全翻了下手机,答他:“八点开始,顺利的话十一点前能结束。”

      当晚十一点前,瞿子潇赶到贝壳湾,指纹解锁后进了屋,一进去即闻得一室酒气烟味。

      在访谈中神采飞扬的男人,此刻颓丧如同失业多年的流浪汉。他衬衫稀皱,头发凌乱,脸上红红的,半眯着眼睛,歪着头,把手脚大大地摊开,身子像没有一点力量似的窝进沙发靠背里。而在他的脚边,横七竖八躺着几个空酒瓶,茶几上也倒了几个酒瓶。一地的烟蒂子,地毯甚至被其中几个烟头残余的火星烧了几个小洞。

      瞿子潇气愤愤地冲过去,对着江曜劈头盖脸骂道:“就知道你会这样!白天的时候拼命工作,装得像个没事人似的!到了晚上就随意糟蹋身体,把自己弄成了个酒鬼烟鬼!”

      江曜缓慢地睁开眼睛,又闭上,有气无力说:“你别管我……我心里难受……”

      瞿子潇更生气了,恨不得立即冲到浴室去,接一盆冷水出来全泼他身上,让他清醒清醒。

      他不明白,一个女人而已,怎么会把向来冷静理智的江曜弄成这幅模样?仿佛失掉了全世界,工作和生活都全无意义了。

      已然醉醺醺的江曜不会对他细说什么,切身的痛苦向来是没有办法给旁人形容的。

      瞿子潇第二天一早还有工作,但要他抛下醉醺醺的朋友离开,他实在做不到。这个一身酒味意识模糊的男人,分分钟有可能呕吐一地,然后被呕吐物堵住鼻子死掉。

      他只好留下来照看他。

      幸而这一夜江曜没有吐,只是躺在沙发上不停说着胡话。

      瞿子潇打地铺睡在沙发旁边,听到他口齿不清地喊:“恬恬……恬恬……”真觉得他不争气,替男人丢脸了。

      清晨,江曜醒来,掀开毯子坐起,望着睡在地上的瞿子潇,发呆。

      “你总算醒了?头脑清醒了吧?”瞿子潇从地上爬起,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幸好他以前穷困潦倒时,借宿在别人家中,也试过打地铺,不然他才不愿意为了照顾这醉汉睡一夜的地板。
      他把地上的棉被毯子一把抱起,随意扔到沙发上,吁出一口气,“阿姨来了再让她拿去洗吧。”

      江曜仍然呆呆望着他。

      他嘿嘿笑了两声,开玩笑说:“干嘛?我昨晚照顾你,你感动啦?想以身相许么?千万别!我一辈子只爱女人!”
      说完还交叉双手抱着手臂,做了个害怕到极点的表情。

      江曜尽管心里很难过,还是被他这动作逗笑了,不由得牵动嘴角笑了一下。

      见到他笑,瞿子潇瞬间感觉心里踏实了些。他再次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用你的浴室洗个澡洗个脸,早上不洗个澡总感觉不得劲儿,待会儿还要去工作呢。”

      十几分钟后,瞿子潇洗完澡出来,仍穿上自己的衣服。这时助理发来消息,说车子已经到楼下了。他怕迟到,不敢再逗留,跟江曜说了几句,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就急匆匆走了。

      当天晚上,瞿子潇再次推开江曜的家门,闻到的不再是酒气烟味,而是浓郁的牛油菌菇火锅的香味。

      江曜显然已经振作起来了,他换了套干净的棉麻上衣黑色长裤,剃了胡子,头发也梳理得整齐服帖。

      江曜招呼瞿子潇坐下吃火锅。

      瞿子潇洗了手来到餐桌旁,他今天又是东奔西跑赶通告拍广告的一天,中午吃的是冷冰冰的鸡蛋蔬菜沙拉,下午茶只啃了一口三明治,早就饥肠辘辘,此时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了,一坐下就开吃。

      “哟!还准备了牛宝和鸡子!你真懂我……”他笑着把半碟鸡子倒进了牛油汤里,然后想起了他跟关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天他们吃的也是火锅,关恬还笑他吃的是“进补火锅”。

      担心江曜也忆起这茬,瞿子潇想说些别的转移注意力。正在他寻思着该说点什么笑话时,江曜却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瞿子潇愕然:“你笑什么?想到什么开心事?”
      明明他昨晚还借醉浇愁烂泥一般的啊。

      江曜收起淡淡的笑容,很认真地说:“我今天想了好久。我决定把关恬追回来。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她还是爱我的,我们有好几年的感情。”

      瞿子潇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不是吧?你还没放下她?她现在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你竟然还没死心?”

      江曜缓缓垂下了头。
      许久,他声音很轻很轻地说:“我有信心说服她打掉孩子。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她离开我一定是因为那孩子。”

      瞿子潇连连摇着头,“我看你真是疯了!”

      激动之下,他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弄翻了小碗,碗里的汤汁沿着桌布滴下,竟滴到他脚背上,把他的袜子也弄脏了。
      他更郁闷,蹭的起了身,走到浴室去清洗。

      用恒温的水洗了把脸,稍微冷静了些。瞿子潇心想,江曜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做出这个决定想必已经过深思熟虑。好朋友非要在关恬这棵树上吊死,自己除了支持他,还能怎么样呢?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决定待会儿见到江曜,不再对他发脾气了。

      从浴室到客厅,中间要经过书房。
      书房的门半掩着,瞿子潇不经意往里面一瞥,刚好就瞥见一把保养得极好的琵琶。

      这应该是关恬的琵琶。它的主人离开了,却没把它带走,遗留它孤零零立在琴架上。它背后是米白色单调的墙。

      瞿子潇不禁感慨,没良心的女人始乱终弃,不仅不要深爱自己的男人,连用了十几年的乐器都不要了,心真狠。他记得关恬说过的,这把琵琶是十几年前她养父送给她的。

      江曜倒是很用心地帮她呵护着。瞿子潇刚伸手出去,想摸一摸那琴弦,就被喝住:“别碰!关恬不喜欢别人动她的琵琶!”

      瞿子潇回过头,不屑地切了一声,“谁稀罕呢!她要是真那么宝贝这把琵琶,怎么不把它带走?”

      “她用不着带走,她早晚有一天会回来的。”江曜突然信心百倍,双眼也闪烁着希望的光。
      他还想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不说了,径自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手提电脑。

      他刚才是因为突然想起有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马上处理,才走进来的。

      开始处理工作前,他先登上他的私人邮箱,查看邮件。这是他每天都要做好几遍的事情。他渴望收到关恬发给他的,准确来说应该是小女孩发给他的邮件。

      分手后,关恬狠心拉黑了他的号码和微信。但她没拉黑树先生的邮箱,她根本不知道他就是树先生。

      还能以树先生的身份跟她保持联系,了解她过得好还是不好,他觉得这是最大的安慰了。

      然而很多时候他登上去,收件箱都是空的。也是的,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她怎会给他发邮件。如今小女孩几乎只在过年过节时,才会给树先生发来祝福邮件了。

      今天是例外。他发现收件箱里有一封未读邮件,正是她发来的。

      他点开邮件阅读。只读了一遍,他如遭雷击,瞬间脸色煞白,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整个人颓然靠坐在椅子上。

      瞿子潇朝他望过来,被他的大起大落吓了一跳。

      “江曜,怎么了?你……”

      瞿子潇眼睁睁看着江曜站起身,一言不发走过来,抱起那把刚才他想摸一下都不让的琵琶,把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一声闷响,关恬心爱的琵琶顿时断成两截,弦全断了,还在抖颤,发出细微的声音。

      瞿子潇震惊得说不出话,他把眼睛瞪得铜铃大,愣愣望着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失去理智的男人。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说,这把琵琶是关恬最心爱的,她迟早要回来……”

      “不,她不会再回来……”江曜又变回昨天颓丧破败模样。
      他跌坐地上,把双手往后支撑着地面,仰起头,红着眼睛,无比悲凉地说:“关恬不会再回来了,她要嫁给林文致。”

      “……树先生,您最近好吗?我最近做了人生当中一个很重要的决定。那就是我决定结婚了,并且将生下所爱之人的孩子。其实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否正确,但目前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关恬写给树先生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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