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后传]神劫》袭月飞雪

178、白牡丹的真相

　　自韩湘子感受到牡丹那块石头项链灵力波动后，他便一刻不敢耽误的朝着司雨的甘露殿跑去。
　　而当他来到甘露殿时，却被殿内的仙娥告知，司雨上仙已经于前几日云游去了，至今未归，目前尚不在府内。
　　得到这一消息的韩湘子并不奇怪，因为若是这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事情，他必然会在牡丹死后有所行动，也必定不能继续待在仙府之中。
　　对于今日的状况，韩湘子早有预料。在牡丹跳天刑台之前，他便在司雨的身上下了一道特殊的扶桑气息，以便日后寻找。
　　待他出了甘露殿，宁心静气的感受这道气息的时候，却感觉到这气息微不可查，似乎处于某种结界之内。
　　见此，韩湘子特意跑了一趟蝴蝶仙子处，求来了一只专门寄居在扶桑树上的“火灵蝶”。
　　据说这种灵蝶身体灼热异常，除了扶桑树外，旁的植物皆无法承受它们的驻足。所以，这种蝴蝶对扶桑树的气息有着独特的敏感性。以至于无论这扶桑树距它们多远，它们都可以随着扶桑的气息，找到相应的栖息地。
　　韩湘子拿到火灵蝶之后，将自己独有的气息施法笼罩在灵蝶的身边，让它依着气息，找寻司雨的踪迹。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当韩湘子扶桑的气息笼罩在火灵蝶的身上时，火灵蝶便扇动着那带着火焰的翅膀，翩翩的朝着远方飞去，而韩湘子见此，也连忙跟了上去。
　　起初，火灵蝶一直往西飞，韩湘子还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当它一路向下，朝着下方飞去，并落于一座庞大的仙山之上时，韩湘子方才反应过来，这火灵蝶降落的地方，竟然是王母的道场——昆仑山。
　　见此，韩湘子当即疑窦丛生，心里不觉思忖了起来。这司雨来昆仑是做什么呢？牡丹似乎跟昆仑也没关系啊？若是有关系，王母定然不会看着牡丹灰飞烟灭而无动于衷。带着满脑子的疑惑，韩湘子十分好奇的跟着灵蝶继续前行
　　灵蝶一路走，韩湘子一路跟，就当韩湘子以为，目的地无法预估的时候，那火灵蝶却停了下来。不仅停了下来，还在原地上下左右的转圈圈。
　　韩湘子见此，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他心想，莫不是这灵蝶出了问题，他真的来错了地方吗？火灵蝶是现在他唯一找到司雨的方法，若这个方法失败，那他找到牡丹的机会，也近乎于渺茫了。想着想着，一阵莫名的慌张涌上心头。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韩湘子来到了火灵蝶的旁边，想一探究竟。就在这时，但见这火灵蝶突然落到了韩湘子的左肩之上，并不停的扇动着翅膀。
　　火灵蝶翅膀带来的灼热，瞬间感染了韩湘子怀中的石头项链。不到几息的功夫，那项链也变得异常灼热滚烫起来。
　　韩湘子见此，从怀中掏出了项链，赫然见到那石头上的五瓣花纹竟盈盈的发着银光，而项链中的灵力也在不停的四散波动。
　　随着项链灵力的波动，周围的景物也如水波一般散开，并快速地变幻了起来。
　　“果然是结界！”
　　韩湘子见此，心中大喜，他没想到，这石头项链竟然可以打破此地的结界，想来，这真是机缘到了，连天都助他！
　　不到片刻的功夫，另一番天地便出现在韩湘子的面前。
　　结界之内，奇花异草数不胜数，而令人毫不意外的是，他找了好几天的司雨，此时正静静的站在水潭的旁边。看着水潭中那一具正散发着流光溢彩的“石棺”发呆。
　　韩湘子的进入，打破了司雨的注视，他回过头，平静的望着韩湘子。表情中没有半点惊讶，似乎是早就预料到韩湘子会来一样。
　　而韩湘子见到司雨后，也是快步上前，就在他距离司雨两步之遥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韩湘子的目光灼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并沉声说道
　　“司雨上仙，好久不见 ！”
　　司雨闻言，缓缓地转过身，只见他嘴角微微一扬，十分随性的回应道
　　“不，应该说我在这恭候多时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晚到了一些日子。按照我的估计，你应该会在她跳下天刑台的七日之内，便来寻我，然而，你终是让悲伤冲昏了头脑。”
　　听司雨这么说，韩湘子的脸色突然一变，声音也变得异常冰冷起来。
　　“司雨上仙，你搞出这一切，能给我个理由吗？”
　　看着韩湘子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司雨却忍不住的轻笑了起来，但见他不紧不慢，像个胜利者一般说道
　　“呵呵，韩上仙，你这么问不觉得很可笑吗？你不是早就猜出来了吗？不然你也不会配合我，让她就那么轻易的跳下去了！”
　　司雨的话像一把刀，狠狠的插在了韩湘子的心中，这把刀，时刻提醒着韩湘子，他与司雨其实是一类人。
　　韩湘子死死的攥紧拳头，身体也有些止不住的发抖。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司雨，沉声道
　　“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司雨闻言，毫不在意的一笑，他不想隐瞒，也无需隐瞒。但见他随意的摆了摆袖子，十分玩味的说道
　　“我做了什么？我做的事多了去了！蟠桃宴的时候，我明知道吕洞宾在，我是故意将她带过去的，因为我知道，吕洞宾见到她后，一定不会放手，而她呢？也并未对吕洞宾忘情！所以他们一定又会在一起。
　　呵呵，牡丹是吕洞宾的情劫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就是他们二人的归宿，所以，我就是故意的！”
　　“在她凰命加身之时，她也来找过我，也是我，劝她顺势而为，当那个劳什子皇后的。因为那时吕洞宾正面临生死劫！我知道她最在乎吕洞宾的生死。所以我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她成了皇后，也成了最伤心的皇后！最重要的是，吕洞宾也会因此误会她，他们必会为情所伤，为情所苦。而我，就是要让她伤心！”
　　“得知有血海万傀阵时，也是我传信给她，告诉她混元之力可以破劫，我故意让她去桃芷山寻的碧华琼枝。我要让她铸成太阴之体，因为花神就是太阴之体，花神的归位，需要这样一具身体。”
　　“后来，她把仙元给了吕洞宾，抹掉了他的记忆。我原想着她已经心灰意冷，可哪成想，吕洞宾又和她相遇了，他们又在一起了！所以，我才不得不换了何仙姑的酒，故意将何仙姑和吕洞宾弄到了一起，第二天又带着人围观他们。而我的目的，就是要让牡丹对他彻底绝望！”
　　“然而，就在一切终于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在她心灰意冷，油尽灯枯之时，你却又出现了！你意外地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你让她活的比这几世的任何时候都有希望，所以她不想死了，她想投胎，想重新开始！
　　可我又如何能让她重新开始？于是，我特意跑去告诉她，无论她投胎成什么，都不会重新开始，因为情劫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件事。她永远都会和吕洞宾继续纠缠下去！”
　　“哦对了，单凭我自己还真不一定让她去甘心赴死。这还要感谢你们那个好仙友何仙姑。在我去之前，她找到牡丹说，让牡丹和她一起嫁给吕洞宾，还说牡丹跟你在一起就属于不守妇道。
　　最后呢，她还跟牡丹说，你当年甘心承担法力尽失的风险，也要与花妖日日缠绵。而你与牡丹在百花殿在一起的这么长时间，你俩千好万好，但你就是不与她同房，这都是因为你嫌弃她是吕洞宾玩剩下的女人，是两个孩子的妈，一个残花败柳，如何能跟一个处子花妖相比呢！”
　　“哈哈哈哈！想想真是的，女人一旦狠起来，做事真是不留余地啊。”
　　“所以啊，她选择了去死，并向上天发愿，再无轮回。而我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司雨有些自嘲，又有些疯魔的叙述着一切，而此时听完整件事情的韩湘子，已经完全控制不住情绪。尤其是当他说到何仙姑对她说的那些话，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有征兆的。怪不得牡丹那日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怪不得.....
　　韩湘子愤恨异常，只听“砰”的一声，韩湘子的拳头便朝着司雨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许是他用的力气太大，司雨被顿时就被他一拳掀翻在地，嘴角也不停的冒着血。
　　看着司雨的那副样子，韩湘子上前，薅起了他的衣领，红着眼睛，恶狠狠的说道
　　“你这个畜生！你可知，在牡丹心里，你是她最信任的人！你为何非要让她伤心欲绝，你怎么就这么见不得她好！”
　　看着韩湘子近在咫尺的脸，司雨轻轻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毫不退缩的与韩湘子对视。
　　但见他一把推开了韩湘子薅住他衣领的手，挣扎着站了起来，发疯一般说道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因为要让花神归位，她就必须放弃轮回的念头！只有她心灰意冷，再也不想轮回了。花神才可能归位！”
　　“还有，韩湘子！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早在你拿到她刻有神纹的项链时，你不就已经确定她是花神的转世了吗？天刑台上，你不是也想让她归位，所以才拒绝了帮助吕洞宾，任由她跳了下去吗？”
　　“韩湘子，你与我，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司雨的话，让韩湘子彻底失去了声讨他的理由，同时，他似乎也能理解司雨为什么如此疯魔了。仅仅天刑台一次的退缩，就让他悔恨至今。更何况是从头至尾计划了这么久的司雨呢。面对着一个将他当做挚友的牡丹，他还可以一步一步将计划进行下去，想来，他也是十分痛苦的吧......
　　想到此，韩湘子却突然有些释然了，他直起身子，望着一身狼狈的司雨凄然一笑，而此刻的二人，也显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片刻后，韩湘子理了理思路，调整了一下呼吸，淡淡地说道
　　“你从什么时候，确定她就是花神的转世的？你又为何一定要选这种心灰意冷，灰飞烟灭的办法让她去归位？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司雨闻言，自顾自的整理了一下衣袍，望了一眼远处的石棺后，沉吟着说道
　　“什么时候？那大概是我第一次在东海之滨见到她魂魄的时候吧，当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我的神主。至于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韩上仙，枉你聪明一世，白牡丹都轮回多少世了，她归位了吗？”
　　司雨的一句话，当即把韩湘子堵住了，仔细想来，司雨说的没错，牡丹都轮回好几世了，她确是没归位成花神，不是凡人，就是小仙子。
　　韩湘子摇了摇头，继续沉默。
　　司雨见此，不慌不忙，饶有兴趣的看着韩湘子，继而说道
　　“韩上仙，想听一个故事吗？”
　　韩湘子闻言，微微一怔，他坚定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见此，司雨也不再卖关子，继续说道
　　“当年的大神东皇太一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曾流落在洪荒之内。太一年幼，在洪荒中生存极难，但幸得一花树相护，遮风挡雨，才得以保全。后其兄帝俊将其寻回，共同建立了天庭。帝俊为天帝，太一为东皇。”
　　“东皇回去后，便将花树移栽至寝殿之内，日夜以神法相渡，最终助花树形成女体，并命名为——白。
　　但花树毕竟为凡品，凝结人形本就不易，所以成型初期，白五感皆无，只能静静沉睡。”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渐渐有了意识，她能感受到太一对她说的话，对她做的事。而离她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再后来，巫妖大战爆发了，可叹造化弄人，就当白快要醒来的时候，巫族已兵临城下。
　　此时帝俊已然身死，太一自知此战亦是有去无回，所以在出战之前，他特意来到了白的身边，把自己的阴性神元刨给了白，自己留下了阳性的神元”
　　听司雨说到这里，韩湘子的面色稍有诧异，他似乎不太明白东皇太一作为远古的阳神，什么时候有的阴性神元。
　　许是看出了韩湘子的疑惑，司雨则继续解释道
　　“世人皆知太一原身为金乌，与其兄帝俊一样，皆为阳神。但世人不知道的是，太一携混沌钟出生，又如何能是阳神？他只是为了照顾他哥帝俊的感受，所以一直隐匿了阴性神元的气息，让别人感觉他是阳神。而实际上，他是有混沌神元的混沌之神。”
　　“混沌之神！”
　　听到司雨的一番话，韩湘子发出了一声惊呼，司雨今天说的这些，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在他的认知范围里，一直都认为东皇太一是阳神，今日却头一次听说，他竟然是混沌之神。
　　看着韩湘子诧异的表情，司雨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道
　　“没错，太一就是拥有混沌神元的混沌之神，当年，他将阴性神元给了白以后，自己与祖巫同归于尽。而白得了他的阴性神元后，便苏醒了过来，成了花神白”
　　“花神白苏醒后，寻遍整个洪荒，她要寻找太一或者太一的转世。可奈何她寻了一个洪荒的时间，也没有找到太一。直到三界之中没有了神，凡人开始修仙，仙界也逐渐开始成形了以后。白心灰意冷，最终在昆仑山，用兵解之法自我了断。”
　　“而她之所以自杀，是因为她想入轮回，她想通过阴性神元和阳性神元二者之间的联系，求一段二人在轮回中的相遇。因为凡事有因必有果，阴性神元和阳性神元终归是要合一的。既然凭她的力量，他无法找到太一，那么索性就把命运交给了天道，凭借她与太一的因果关系，通过轮回的方式，再度相遇。”
　　司雨的故事讲完了，这个故事却让韩湘子的心里有些莫名的悲伤。原来花神也是个可怜人。司雨第一次见到牡丹的魂魄，叫的不是沈竹，而是“神主”。原来，司雨从一开始布局，就是为了利用情殇，让牡丹放弃轮回而重新归位。原来，司雨用最错的方式，做了他认为最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