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哒宰，弱小可怜》清源酱

13、第十三章

　　25、
　　这是一段很长的楼梯，也许不是很长。它是直角式，也可能是螺旋式。他跑得很快，但或许很慢，因为他听不见风声，听不见脚步声，甚至连枪击声都隐隐约约，他只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
　　“砰，砰。”
　　有节奏的，如同敲击架子鼓，那鼓槌重重击打在鼓面，汗水挥洒，不顾一切的疯狂。
　　像是要冲破身体的桎梏，与人剥离开来，在空气里爆破。
　　难以呼吸。
　　啊，这条楼梯竟通向这么高的的地方吗？
　　“一粒麦子若不落在地上死了——”
　　“仍旧是一粒。”
　　圣经《旧约》。
　　“竟然这么有情调呀——”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站着的两人都惊讶地看来，太宰治抬起手，把枪对准了织田作对面的男人，上膛。
　　“安德烈纪德先生。”
　　那男人咧着嘴角，被枪指着也不见慌乱，甚至还有闲心询问他的名字。
　　“太宰，太宰治。”他说。
　　“太宰！”
　　织田作朝他大喊，他一贯平稳的声线带着明显的颤音，举着双枪的手却更稳当地指着纪德。
　　太宰治的头缓缓转向他，看见织田额头已经被子弹擦过，鲜红的血凝结成一条细线顺着额角滑下。
　　他身后躺着生死不明的谷崎兄妹。
　　真是无比糟糕的境况。
　　太宰治喉结滚动，拿枪的手颤抖了一下，被纪德捕捉到，便朝着他笑说，小鬼，你是第一次用枪吧？
　　太宰治背后一片冷汗。
　　“战场可不是你想象中的过家家。”纪德嘲笑。
　　“就算是这样……我不得不来。”太宰治努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双腿，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一只手不够稳就用两只。
　　“我很清楚，你的异能力和织田作一样，都是可以预言接下来五秒后的危险。”
　　“哦？”纪德挑起眉梢，“那你更应该清楚，凭你是打败不了我这件事。”
　　对，凭他是打败不了纪德的，这件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心跳得很快，太宰治却觉得没有那一刻比这时更加冷静。
　　就像是热血少年漫里的主角，太宰治深吸一口气，握枪的手紧了几分，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别这样，太宰！”织田咬着牙，瞳孔放大，蔚蓝的海便缩小成了一个点，遥远，模糊。
　　无力感蔓延至四肢骨骸，他既无法劝解太宰治离开，也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怎么办？他茫然地想，他能做什么？
　　“真是固执的孩子。”纪德似是无奈叹气，然后转过身正对着他，“那好，来吧。”
　　……
　　事情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砰。”子弹飞驰。
　　纪德嘲讽的嘴角拉到一半，心脏传来的剧痛却让他的手一松，立马被蓄势待发的织田找到破绽，打在手上，随着清脆的一声“咚”，手枪掉在了地上。
　　他后知后觉地低下头，把手覆盖到胸口上，只见到了满手的鲜血。
　　“为、为什么？”
　　尽管感受到生命体征在逐渐消失，他还是撑着身体站立，抬头，却对上太宰治的眼睛，那眼里冰冷刺骨，暗沉无光，与之前坚韧却柔弱的青年判若两人。
　　……怎么回事？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手枪还在冒着青烟，太宰治收回手自然垂下，一步一步闲庭信步般走近站立不住倒在地面的纪德，他俯下身，扬起手腕上逐渐显形的白色绷带，绷带的另一头正缠在纪德的手腕上。
　　纪德：“什么…？”
　　“绷带，多亏了谷崎君的异能呀。”
　　此时谷崎撑着手肘朝这边看来，吐出一口血，被织田急忙扶住。
　　“至于你的异能为什么没起作用……”太宰治歪歪头，“那是因为我的异能力啦。”
　　语气很活泼，但纪德却能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卸下了所有伪装，那里面的粘腻杀意连他这个上过战场的人都不寒而栗。
　　“——异能力，人间失格。”
　　他直起身，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闭上眼睛的纪德。
　　“感到喜悦吧，我可是完成了你的夙愿啊。”他语调低沉，冰冷地不含任何情感。
　　面具带的久了，仿佛他真的是个爱笑无害的普通青年，可当他嘴角不再刻意上扬，眼里不再闪烁碎光，他还是那个令自己厌恶的模样，空洞阴暗，疲倦冷漠。
　　光滑的地面映射出来的是一个怪物的脸，丑陋，令人生厌。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翻滚的燃烧至极度的怒意，他转头看着织田作，织田作很平静地回望着。
　　还活着。
　　织田作是，他也是。
　　太宰治缓缓勾出一抹笑，背对着西沉的夕阳，光在他的轮廓上镶了一道金边，迈过纪德的尸体，他走到织田作面前，弯下腰，伸出手。
　　“结束了，织田作。”他说。
　　“啊，结束了。”
　　“啊疼！”
　　被给了一个暴栗。
　　……
　　他和织田把谷崎兄妹送回侦探社治疗的时候，敦也结束了战斗，他衣衫破烂，身上渗着血，多亏了及时赶到的泉镜花把他搬了会来。
　　白虎的自愈能力果然很好用，中岛敦过了一会就能自由活动了，他讲到虽然没完全打败涩泽龙彦，但对方承诺不再来横滨。
　　不知为何，他有些异常的沉默，但此刻侦探社正值忙碌期，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他和太宰治两个人。
　　“太宰先生。”中岛敦突然开口，看向太宰治，“名取桑的事，和您有关吗？”
　　中岛敦设想过太宰治此刻的表情，也许是被拆穿的惊讶，也许是无动无衷的默认，也许是无辜地否认。
　　但他却没想过太宰治会露出一个无奈又悲伤的笑容，说，我也是没办法的呀。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