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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虚花弄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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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惜花别院。
上官沉月正懒懒歪在大厅的软榻上,左手支颐,星眸将闭未闭,几缕散发从白玉的脸颊上垂下,散落在颈间,衣衫半敞,露出洁白的锁骨,在黑发的映衬下魅惑的令人窒息。
“青童,星痕可回来了?”朱唇半开,吐出几个字,说不出的懒散。
“楼主,令主已经回来了,只未得楼主传唤,正在偏厅等候。”那个叫青童的小厮垂首道,不敢抬眼看座上的人。
“你去叫他过来!”沉思一会儿,像是有了什么注意,座上的男人突然精神起来。
“是,小的立刻就去!”青童忙不迭的飞奔到走廊上,舒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忖道:楼主真是太美了,再呆下去,只怕自己的鼻血都要流出来了!幸好幸好!
“属下见过楼主!”
“星痕,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是,楼主!”星痕看着楼主一脸诡异的笑容,不禁有些犯怵,迟疑着挨了过去。
上官沉月付手在星痕耳边,如是这般,只见星痕一张白皙的脸渐渐黑了起来:“楼主,这…这个….这个怎么行….”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这种小事情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见到星痕期期艾艾的样子,上官沉月敛了笑容,有些不悦起来。
星痕一看,楼主要发怒,赶紧答应不迭。
“对了,你着人去通知风花雪三位楼主,让他们到这来一趟。”
“是,属下这就去办!”
星痕出了大厅,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楚,这位沐清影到底是什么人物,值得楼主把自己的贴身护卫也派出去?
而且楼主很少传召三位分楼主,这次居然为了这沐清影….
他究竟和楼主什么关系?星痕不禁握紧了双拳,懊恼不已。
这边沐清影前思后想,打定主意要彻底摆脱被追踪的日子,好速速把花送到,了了这桩破事。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沐清影真是感叹一别数月,自己这位老友真是“越来越会过日子了”,这山庄上次他离开时还是好好的,这会儿几乎成了残垣断壁,荒草遍野,要不是头顶一块蒙满灰尘的破扁上依稀可辨的“紫竹山庄”的字样,他还真会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
两扇朱漆大门像是许久不清洗,已经发黑,沐清影心中暗忖:这么脏,要不要敲?可是眼下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脏不脏了,抬手猛扣了几下门环。
许久不见有动静,沐清影心头嘀咕,难不成搬家啦?
往后退了几步,正要施展轻功跳墙,只听见一阵让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一个紫衣小童打着呵欠走了出来,骂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大好的晨光打扰小爷的清梦?”
“是我,你家主人在吗?就说沐清影找他。”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对话,沐清影也不着恼。
“啊?原来是沐三公子大驾光临,小的有眼无珠,怠慢贵客,三公子莫怪。主人就在客厅,三公子请进。”那小童刚才还一副横眉竖目的样子,这会儿混没了半点气势,毕恭毕敬的样子让沐清影深叹有其主必有其仆。
“沐清影,你这回是不是又来找我喝茶啊?可是我没空唉!”沐清影还没走到前厅,便听到厅中有人说话。
“怎么,我还没进门就要赶我走啊?”沐清影笑道。
“当然…当然不是啦,我今天实在是没空,要不你过几天?”沐清影抬脚进了大厅,一人正趴在桌边,摆弄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看都不看他一眼。
沐清影环视了一下,只见歪桌破椅,满地狼籍,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不禁揶揄道:“花想容,你这破山庄不如就转手给我吧。我看你也撑不下去了!”
“啥?”花想容一听顿时跳起来,大叫道:“沐清影,你也太狠心了吧。你自己说说,这几年你在我这里搜刮的东西还少吗?这回居然把主意打到我这金窝头上来了。你…你……你…”
那花想容一脸委屈的样子让沐清影暗暗好笑,轻咳一声道:“花想容,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下,那一万两银子….唔…”
话未说完,花想容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过来捂住了沐清影的嘴:“嘘!沐兄,你想要什么只管说,银子…先不谈,呵呵….呵呵…”
沐清影好容易打开他的手,喘了口气道:“你的意思是,我要什么都行?”
看着沐清影狐狸般的笑容,花想容一脸沮丧,耷拉着眼皮,几乎便要哭出来:“好吧,你说吧!”
呜呜….真是悲剧啊,自从借了沐清影一万两银子后,这死家伙时不时就来敲诈,虽然拿走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可是全都是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呀….
呜呜….可是谁让自己没钱还他呢?
花想容想着想着人就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你说的哦。”沐清影邪魅一笑:“我要一张人皮面具!”
“啥?”花想容这回真的要哭了,这人皮面具不比其他东西,他花了十年时间才研制出三张张耶!
这沐清影一来果然没好事。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沐清影早已死了一百次了。
好整以暇地看着花想容怨妇般的目光,沐清影几乎要放声大笑:这家伙真是太可爱了,看来当初借他银子果然是对的!以后还要再借点给他,最好他一辈子还不起,哇哈哈哈…..
“要不还钱,要不就给我张面具,不过,我可以考虑考虑给你抵消掉三千两。”沐清影笑嘻嘻竖起三个手指头,在呈呆滞状的花想容面前晃荡。
“开玩笑,才三千两,要是我这人皮面具拿出去卖,怎么着也值五千两吧。”花想容回过神来,大叫道。
沐清影若无其事伸手掏了掏被震到得耳朵:“最多三千五百两,否则还钱!”
“呜呜…..沐清影,你…你….你也太狠了!”花想容气哼哼的转身,不多时取来一个白玉盒子,苦着一张俊脸哀怨道:“四千两吧?好不好?”
沐清影心里几乎笑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义正言辞道:“要么给面具,要么还钱!”
“……”花想容这回彻底无语了!
沐清影拿过盒子,转身去了后厅,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面色黝黑的少年,五官平平常常,走在路上想被人注意都难。又问花想容要了一身粗布衣服穿上,这下彻底成了一个乡下人。
看看这回谁还认得出我。沐清影心中得意之余,又暗暗佩服花想容的手艺。
“花想容,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那一万两银子,你不用还了!可是你没让我说完…”沐清影打扮停当,看着花想容哭丧的脸,不禁玩心又起。
“!!”花想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你又玩什么花样?”
“小容啊,你想想,我们都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啦,我至于这么小气么?”沐清影突然极为亲昵的一声“小容”让花想容心中一阵恶寒,翻了个白眼,反正这位沐公子心机甚多,自己无论如何玩不过他。
“这可是你说的哦,下次不许再来要债了。”
“一定一定,呵呵…我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下次再来找你喝茶!”花想容看着他的背影,恨的直咬牙:下次不让你栽在我手上,本公子就不姓花!
沐清影出了紫竹山庄,掏出怀中玉盒,只见数日功夫,解忧花已经绽开了一片花瓣,心知时间紧迫,再不送到,只怕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珍就这么毁了。
而且拂衣那边尚不知情形如何,不知是不是在等着急用。
再不迟疑,迅速到就近市集上买了匹快马,马不停蹄往东边冷月山而去。
沐清影打马一路狂奔,天色将黑时,终于遇见一个小镇,镇口一块牌坊,上书:“朝阳镇”。
好在易容之后,一路上再没有被人跟踪打扰,倒是省心了很多。
沐清影看看天色已晚,黑夜赶路只怕不妥,不如便在这朝阳镇住宿一晚,明日再走不迟。主意一定,当下牵马来到一家客栈前。
客栈名叫“客多多”,但是似乎生意并不好,大堂稀稀疏疏坐了几个人,不像是住店的,神情木然,也没甚话头,显得十分冷清诡异。
“这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看见来了客人,忙不迭的跑出来,不由分手接过沐清影手中的缰绳,把沐清影往店里拉。
沐清影素不喜与生人多有接触,此时皱了眉,不动声色地甩开小儿二的手,扔给他一锭银子,淡淡道:“一间上房,饭菜给我送到房间来。”
“好喱,客官您请。”小二见到银子,两眼放光。
“还有,照顾好我的马,不许有任何差错。”
“客官放心,小的一定办的妥妥帖帖。”小二谄媚道。
沐清影却再不理他,径直往楼上走去。
“星痕,怎么样?”惜花别院里,上官沉月依旧懒懒的歪在厅中软榻上,慢悠悠地吃着侍女送到嘴边的鲜果,淡淡问道。
“楼主,属下已经查明,沐三公子昨日去了紫竹山庄….”星痕迟疑一下,没了下文。
“还有呢?”上官沉月凤眼微眯,音调却分明高了三分。
“楼…楼主,沐公子进了额紫竹山庄之后便再..再没出来过。”星痕声音有点发抖:“不过楼主放心,属下已经派人日夜守在山庄周围,沐公子一旦出现,便会立刻来报。”
“混账!要你跟个人都跟不住!”上官沉月眼中冷光一闪,挥手打开依偎上来的美人,斥道:“你以为沐清影是傻子么?他会莫名其妙的在那个什么紫竹山庄浪费一夜的时间?”
“属下立刻去查…”星痕双肩抖动,低声道。
“不用了,你们找不到他的。”上官沉月低叹一声,抬手打断星痕的话,沉思片刻,忽然眼神一亮,道:“你说的紫竹山庄,可是当年花溅泪创立的那个紫竹山庄?”
“楼主,紫竹山庄的庄主确实姓花….”
“那就是了,星痕,你说派人在紫竹山庄门口蹲守,可曾见过别的什么人出庄?”上官沉月脸上流过一抹笑意,急问道。
“这个…昨日沐公子进去之后,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倒是出来过一个人,但是样貌衣着属下敢断定绝对不是沐公子。”星痕回忆到昨日情景,急忙道。
“哦?那你可有派人跟着那人?”
“有,那人现在在朝阳镇,客多多客栈。”星痕看着上官沉月焦急的样子,心中刺痛。
“很好,星痕,你做的很好,快给我备马,本座要出去。”上官沉月脸上那抹笑容终于完全盛开,凤眼中光芒流转,竟是说不出的耀眼。
“是。”星痕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沉浸在喜悦中的上官沉月,显然没有注意星痕凄苦的神情。
星痕年纪虽轻,然而却不是不知人情世事之人,楼主如此开心,想来客栈那人多半便是沐公子了,想到这,星痕心中却一阵痛楚。
不同于苍龙、玄武、白虎其他三位令主,身为朱雀令主的自己是从小跟着楼主,楼主待自己便如亲弟一般,教自己读书、写字,教自己武功,更是让自己做他的近身护卫。
楼主文才武功无不冠绝天下,自小便是星痕心中神一样的存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星痕开始变了,慢慢地开始喜欢看楼主开心的笑脸,喜欢楼主沉思时的安宁,甚至喜欢楼主身上淡淡的香味,无数次幻想楼主和自己在夕阳下并辔而行。
星痕明白,自己对楼主已经不再是初时的崇拜,而是慢慢变成了爱慕,爱慕楼主的才貌,爱慕楼主的武功,虽然星痕明白这种情感难容于世,却是万万控制不住自己。
现下看到楼主为了沐清影着急、发怒、开心,心知楼主想必是喜欢那人极深,恐怕今后,楼主的心思只怕再无半分在他的身上,不禁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