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花》紫凝之

2、狭路故人

　　凌乱的脚步声十分清晰地传入了沐清影的耳中，断断续续，时快时缓，回荡在空寂的树林中，竟似乎有回音，越发显得沉重。
　　来人似乎背负了极重的物件，又是匆忙赶路，脚步声竟是说不出的错杂凌乱，给人不堪重负之感。
　　好梦突然又被打扰，沐清影再次皱起了眉，手不自觉地已抚上了剑柄，沿着树干缓缓站了起来，双目如电，逼向那脚步传来的方向。
　　一个灰色的人影慢慢地出现在了视线之中，见到沐清影，来人似乎更有了力量，竟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手，跌跌撞撞地向他扑过来。指尖有线状物零落在地，细看竟是淋淋漓漓洒了一路的鲜血。
　　沐清影紧皱的眉头渐渐松散开来，搭在剑柄上的手也放下来，一种悲悯涌上心头。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搀扶。
　　来人的血手重重的搭上了沐清影的胳膊方才颤颤地站稳。他的灰衣片片裂开，在风中恍若飞絮，青白色的肌肤裸露在寒风中，道道伤口狰狞刺目，血迹已经凝固，更像附在肌体上的吸血虫，让人心中更觉发寒。
　　沐清影的一只衣袖已经被他的血染的透湿，微微有一丝寒意渗透到肌肤里。
　　来人站了半晌，缓缓抬起头，目光对伤了沐清影的脸，不知为何，那双毫无生气的瞳孔中竟有了欢喜的神采。一口森白的牙齿被血染的通红，就那样张开了，声音恍若蚊吟，嘶哑，低沉，又透出某种惊喜和不安。
　　沐清影耳一竖，仿佛不敢相信似的，因为那人一张口，竟是叫了一声“沐清影”。
　　沐清影心一抖，定神审视那人的脸，果然是有些像啊！虽然形容枯槁如鬼，却依旧抹不去那个原形。
　　沐清影的眼神有些变了，眼光如针一般，竟似乎有了些怨毒！
　　“白小楼！”沐清影一字一字地叫出他的名字，声音掩饰不住的愤恨，同时将那只扶住那人的手“刷”地抽了回去，目光怔怔地游向远方，再不看他一眼。
　　那白小楼本已是重伤在身，全凭借惊人的毅力方才撑到此地又是靠了沐清影的搀扶方才险险回转。此时不想沐清影突然撤去扶持，顿时站立不稳，像一段枯木重重地扑到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沉闷的钝响。创口崩裂，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好大一片土地。
　　白小楼似乎早有预料，也不去求沐清影救他，只用那只血淋淋的右手，拼死去扯沐清影的衣角，断断续续地张口吐出几个字：“沐清影…求你…解忧…解忧花……给…给..拂…拂衣…”
　　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沐清影浑身一震，“刷”地转过头来，急问道：“拂衣？拂衣怎么了？”
　　白小楼微微摇首，双目似闭非闭，一副垂死的样子。沐清影大急，也顾不得满腔怨怒，扶起白小楼，疾点他周身大穴，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他体内。白小楼呻吟一声，缓缓张开眼，正对上了沐清影冰冷的眼神。
　　“呵呵，真是可笑啊！昔日的济世神医白小楼，何等的风光，怎么到了今日竟连自己也救不了啊？”沐清影冷笑讥讽道。
　　白小楼苦笑一声，也不去理会沐清影的冷言讥讽。“沐清影，这回算我求你，一定，一定，要把，解忧花，送到，送到，拂衣手中。”
　　他终于放开那只左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只极为袖珍的玲珑剔透的碧玉盒子来。约摸一寸见方，精雕细琢，做工十分精细，一看便知是连城之物。打开盖子，只见中间盛放了小半盒水晶状物质，上面长着一株指甲大小的青紫色植物。在这昏黑的树林中，竟也散发出蓝幽幽的光芒。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解忧花？